阮輕畫稍稍一怔, 剛想要說話，江淮謙的手機先響了。

他瞥了眼中控臺顯示的號碼，沒避開阮輕畫接通。

“喂。”

夜下, 他聲音偏低, 聽著有些。

“在哪？”

對面那邊傳來人說話的聲音，聲音很溫, 聽不出年齡。

阮輕畫耳朵微, 下意識抬眼去看他給的備注。

沒有備注，只有一連串數字。

“開車。”

江淮謙淡聲應著，“怎麼了？”

“明天回家一趟。”簡淑云興致道：“有沒有空？”

江淮謙抬了下眼，專注看著路面：“急事？”

簡淑云想了想：“算吧。”

道：“你趙叔叔家兒回國了, 明天來家里做客，你回來招待。”

阮輕畫聽著, 心有了猜測。

在聽到后面一句時，最開始的那點不舒服在無限蔓延，無法自控。

抿, 斂了斂眼眸, 盡量讓自己別去聽兩人對話。

江淮謙：“……”

他微頓，淡淡問：“我爸呢？”

簡淑云：“你爸還在法國。”

江淮謙“嗯”了聲：“那您讓趙叔叔等我爸回家了再去。”

簡淑云噎了噎, “你在說什麼？”

江淮謙：“明天沒空。”

“周日你沒空，你要做什麼？”簡淑云是個急子，也沒長輩架子, 嘀咕道：“你給我個理由，不然明天必須回家。”

江淮謙無奈：“媽, 我明天真有事。”

“什麼事？”簡淑云追究道：“陪朋友嗎？如果是陪朋友, 我就放過你。”

“……”

江淮謙怔了下，掃了一眼旁邊低頭看手機的鴕鳥, 淡聲道：“不是。”

簡淑云揚揚眉，立馬聽出了他話外之音：“哦，那孩你還沒追上啊？”

江淮謙正想掛電話，簡淑云的聲音再次傳出：“你這都追多久了還沒追上？要不真放棄吧，明天回家見見文婧。長得也蠻漂亮的。”

“不用。”江淮謙想也沒想拒絕，“媽，我在開車，晚點說。”

簡淑云：“行行行，注意安全，晚點給我回電話。”

“嗯。”

掛了電話，江淮謙看了眼還在看手機的阮輕畫，低聲道：“我媽比較……活潑，你別介意。”

阮輕畫愣了愣，搖頭說：“不會。”

緘默片刻，輕聲說：“阿姨可的。”

江淮謙看，還想說點什麼，阮輕畫已經先開口了。

“還有多久到呀？”

江淮謙掃了眼，“半小時左右。”

“那我先瞇一會。”角彎彎道：“有點累。”

江淮謙頓了頓，“嗯”了聲：“好。”

看阮輕畫闔眼休憩的側臉，他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

吃過夜宵，阮輕畫和孟瑤一同回去。

孟瑤跟到這邊蹭住，有點小得意。

“你說江總該多羨慕我啊。”躺在沙發上，擁著抱枕如是說。

阮輕畫睨一眼，把兩人鞋收進鞋柜，低聲道：“你想多了。”

孟瑤覷一眼，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過來，我跟你聊聊。”

“聊什麼？”

阮輕畫打了個哈欠：“我好困，我想去洗澡睡覺。”

孟瑤：“……”

無語，妥協道：“那這樣，你去洗澡，我在門口和你聊。”

阮輕畫噎了噎，哭笑不得：“你今晚打算給我上政治課？”

“倒不是。”孟瑤捧著臉看，“但我覺得，我確實要給你洗洗腦。”

“……”

阮輕畫進房間，拿睡進浴室，孟瑤也跟了過來。

哭笑不得：“洗完澡再說不行？”

孟瑤搖頭：“待會你就會裝睡，我必須現在說。”

阮輕畫拿沒轍，妥協道：“你說吧，我聽著呢。”

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孟瑤拉過房間的椅子，翹著二郎邊玩手機邊和對話。

“你晚上，是不是吃醋了？”

浴室里，阮輕畫卸妝的手一頓。

掀起眼皮，抬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悉又陌生。

明明是從小看到大的一張臉，可今晚看，就是怎麼看怎麼陌生。

明明，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可孟瑤又說得很對，今晚就是吃醋了。

阮輕畫沉默了會，低聲道：“怎麼突然這麼說。”

孟瑤“嗯”了聲，想了想道：“因為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和江總沒太多流。”

雖然他們看似正常，但悉的人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不對勁。

孟瑤不了解江淮謙，但了解阮輕畫。們這麼多年朋友，緒稍微有點不對勁，都能察覺。

阮輕畫拿著卸妝巾臉，垂著眼咕噥：“我們一直也流不多。”

“……”

孟瑤無言，“那是你不愿意和他流。”

阮輕畫：“我哪有？”

孟瑤輕哼，“有沒有你自己知道，你正面回答我問題，你是不是因為我給你發的那兩條消息，吃醋了。”

“……”

阮輕畫沉默了好一會，到把臉上的妝卸完，才低低喊了聲：“瑤瑤。”

“啊？”

阮輕畫抿，低問：“我是不是特別矯。”

孟瑤怔了怔，忽然有點后悔問。

“沒有的……”

話還沒說完，被阮輕畫打斷了。

聲音很輕，隔著一扇門傳出。

阮輕畫喃喃說：“理智告訴我，該及時止損，如果不打算和他試試，就不該再靠近，應該毫不留的避開。可上，我又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地和他靠近，也控制不住地會因為一些小事生無名的氣，吃無味的醋。

阮輕畫覺得自己這個狀態和思想，非常討人厭。

可偏偏，又找不到改變的辦法。

孟瑤聽著的話，也有些難。

知道阮輕畫心理負擔很大，也知道在很多事上是個敏糾結的人。可如果不，會一輩子都做一只鴕鳥。

“那你……為什麼不想和江總試試呢？”

阮輕畫怔了怔，低聲說：“我怕。”

怕試過后不合適，他們會變陌生人，再無集。與其這樣，倒不如一直維持朋友狀態。

孟瑤嘆氣，“那你就沒想過，你們會有好結局？”

阮輕畫不說話。

這種概率太小了。

孟瑤想了想，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把江總往外推，萬一他堅持一直等你呢？那你們是不是會浪費很多時間？又或者說江總真走了，你確定不會難嗎？”

一腦說：“我知道你是患得患失的類型，也沒有安全。但我覺得，江總是可以給你安全的人，外在的因素先不談，你先問問自己的心，如果江總真的找了其他人甚至結婚，你會不會難？”

阮輕畫閉了閉眼。

其實這幾個問題不用問，也知道答案。

是會的。

怎麼可能不會。

孟瑤大概知道在想什麼，也不把阮輕畫急。

沉思了會，低聲道：“我也不勸你現在就和江總談，但你可以試著和他更進一步相。”

“不要拒絕他的靠近，你試著一下。不要他一主，你就往后退。”

阮輕畫沉默了許久，突然問：“那這樣不是吊著他嗎？”

聞言，孟瑤理直氣壯說：“吊著怎麼了？他追你你還不能吊著他一下？”

阮輕畫噎住。

孟瑤冷冷一哼：“江總是很優秀，但你也不差好吧。追你的人那麼多，你偶爾吊著一個有什麼問題？他要是追你時候都沒耐心，那你也別和他談。”

“……”

不知道為什麼，阮輕畫就覺得孟瑤這一套歪理聽著，詭異地有說服力。

被洗腦了。

洗完澡出來，阮輕畫趁著孟瑤洗漱時間，認認真真思考的那番話。

雖然不講理，但好像有點道理。

不對不對。

阮輕畫拍了拍自己腦袋，懷疑自己瘋了。

為什麼會被孟瑤說服？

可是。

阮輕畫睜著眼著天花板走神，必須要承認，今晚聽到江淮謙媽媽的那段話，有一點點不舒服。

正胡思想著，一側的手機震了下。

阮輕畫拿過點開，是江淮謙發來的消息。

【到了。】

阮輕畫怔楞須臾，去看時間。

距離他送們到門口離開，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阮輕畫手指微，下意識問：【堵車了嗎？】

怎麼記得，之前江淮謙送回來再回去，基本半個小時就到了。

江淮謙：【沒有。】

江淮謙：【回了趟家。】

阮輕畫眼眸微閃，明白了過來。江淮謙是回他爸媽那邊了。

抿了下，慢吞吞打字：【哦，知道了。】

回完，放下手機，順手調了靜音。

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回任何消息。

孟瑤洗完澡出來，瞅著打量了會：“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帶小？”

“不用。”

阮輕畫看，“你不是還有事嗎？”

孟瑤：“你要的話，我可以推掉。”

阮輕畫笑了笑，輕聲說：“不用，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可以搞定。”

“行吧。”孟瑤也不勉強：“需要我幫忙記得打電話。”

“嗯。”

“打算睡啦？”

“嗯。”

孟瑤：“……”

抬手，了頭發：“最后說一句，如果江總還跟你表白，你可以不馬上答應，但也別跑了，給他個靠近的機會。”

阮輕畫：“……”

靜默了會，小聲說：“他應該不會再表白了。”

孟瑤輕哼：“那也不一定，睡吧。”

“晚安。”

翌日清晨，天空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把霧茫茫天空洗凈，地面變得漉。

馮士早早地便把小送了過來，叮囑了兩句后便走了。

阮輕畫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會，問了聲：“你吃早餐了嗎？”

小盯著看了會：“沒有。”

阮輕畫：“……”

“哦”了聲，實在沒有和小朋友相的經驗：“那你想吃什麼？”

小眼睛亮了亮，立馬說：“我想吃肯德基。”

阮輕畫微哽，“只想吃這個？”

小點頭：“嗯，輕畫姐姐，你要請我吃肯德基嗎？”

阮輕畫其實不想請，可一看到他眼睛里的希冀，又不忍心拒絕。

對小孩來說，這種不太健康的食品永遠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想了想：“可以，但你要等我一下，我化個妝再帶你出門。”

小點點頭，倒是沒有抗拒。

阮輕畫松了口氣，給他打開電視，讓他邊看邊等。

怕小等久，阮輕畫快速化了個妝，換了服便帶他出門了。

原本，是想外賣的。

但轉念想了想，又怕送過來冷掉。

冬天了，食涼的太快。

兩人一大一小出門。

小對阮輕畫不是很親近，阮輕畫對他更是。

姐弟倆雖有緣關系在，但見面相的次數之又。

到店里，阮輕畫看他：“你想要吃什麼？我去點，你到位置上等我行嗎？”

小：“可以。”

阮輕畫“嗯”了聲，思忖了會把手機遞給他：“我手機里有游戲，你可以玩一會。”

“有王者嗎？”

阮輕畫：“……嗯。”

小眼睛亮了亮，沒再理。

阮輕畫看他這樣，有點兒無奈。轉去點單，下單后坐在他對面，看他玩游戲。

阮輕畫自己不常玩這些游戲，但知道這游戲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還喜歡的。

掃了眼，發現自己看不懂。

阮輕畫無聊地扭頭看向窗外，雨下的不算大，路面行人卻很。

大概是周末緣故，連這種快餐店人也很。

莫名其妙的，有種歲月靜好覺。

正想著，耳側傳來小學生的謾罵。

“這個人是傻嗎？什麼垃圾走位？”

“他有沒有小學畢業，不會打就別玩行嗎。”

“……”

阮輕畫聽著，狐疑看了眼對面的小學生。

有點想提醒他，你才是小學還沒畢業。

但想到兩人那淡薄的關系，還是忍了下來。

……

吃完肯德基，阮輕畫也不知道該帶旁邊的小學生去哪兒。

“小，你有沒有想去玩的地方？”

小搖頭：“沒有。”

他拿著手機，直接問：“我們不能回家玩游戲嗎？”

阮輕畫：“……”

“不能。”了太，低聲道：“你媽媽不讓你玩游戲，最多再玩半小時，你就得下線。”

聞言，小“切”了聲：“媽媽又不在這兒，我再玩一個小時也不知道。”

阮輕畫被叛逆小學生噎住。

為防止小學生一直玩游戲，糾結了會，打算帶他去附近的蹦床公園玩一玩。

那兒游玩的項目多，可以讓他自由選擇。

想著，朝他出手：“小，把手機給姐姐一下，我買兩張票。”

小剛開了一局游戲，沒搭理：“輕畫姐姐你別吵，我再玩一會。”

阮輕畫無言。

打著雨傘，看了眼變亮的天空，低聲道：“待會再玩行嗎？我們先去坐車。”

小拒絕。

阮輕畫看他這樣，微抿了下，“那我們回肯德基，里面緩和一點，到那兒玩行嗎？”

小還是沒搭理。

阮輕畫沒轍，頭疼地了太。

想發脾氣，可又覺得不合適。

阮輕畫看他這樣，索不掙扎了。

風吹過，雨又大了點。

阮輕畫看站在原地沒的小學生，傘下意識地往他那邊傾斜了大半。

江淮謙一下車，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阮輕畫臉被凍得毫無，掌大的臉在領里，稍稍有點生無可的意思。

他蹙眉，闊步走近。

阮輕畫正走著神，一道影落下，擋住了大半的，也擋住了飄到一側的細雨。

愣怔著，錯愕著來人。

“他在做什麼？”

江淮謙神寡淡，掃了眼一側的蘿卜頭。

阮輕畫眨了下眼，回神說：“玩游戲。”

江淮謙往后掃了眼，低聲問：“怎麼站在大馬路上玩？不冷？”

阮輕畫剛想要說“冷”了，江淮謙忽然了下拿著傘的那只手。

一頓，著他溫熱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

“進去。”

阮輕畫看他，江淮謙沉著臉看，指了指：“我陪他等。”

阮輕畫翕：“不太……”

話還沒說完，被江淮謙看了一眼。

瞬間，阮輕畫慫了。

“嗯”了聲：“那我進去了。”

江淮謙頷首：“喝杯熱水。”

“嗯……”

重新折返進店，阮輕畫依舊做了靠窗的位置。

一抬眼，便能看到路邊站著的兩人。

江淮謙今天穿了件深風，襯得越發的清俊驕矜。

他背對著這邊，手里拿著傘，把小納在傘下。

阮輕畫看著，莫名涌起了一種酸。

不知道江淮謙是怎麼在這找到的，但知道他為什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