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妃妹妹容極盛,再去濃妝艷抹反而折損貌!上次花朝宴上,那謝妃心積慮涂脂抹,在妹妹面前不也像個笑話一般?倒是我這薔薇不錯,妹妹你聞……”
庾晚音:“……”
想起來了,邶山之變發生前,這邊的宮斗戲碼應該是剛演到自己復寵。
呼風喚雨的太后倒了,不僅前朝在地震,連帶著后宮也得抖三抖。
于是庾晚音搖一變,了重點結對象。
挽著的小人,父兄都是太后黨,自己從前又依附于淑妃,跟著踩過庾晚音。如今急得花容憔悴,生怕庾晚音一朝得勢,吹枕邊風報復自己,甚而累及娘家。所以忙不迭過來示好。
卻也有頭鐵的,覺得庾晚音小人得志,怪氣地勸了句:“那圣心一向易變,依我看,妹妹還是悠著點為好呢。”
庾晚音又想起來了,這原本似乎是一篇宮斗文。
可到現在也沒記全們的名字。
禍國妖妃庾晚音面對著神態各異的眾人,醞釀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覺得吧,這宮里歷來比相貌、比家世,氛圍不太友好。”
眾妃:“?”
庾晚音:“而且古來后宮平均壽命太短了,這種局面對大家都不利啊。我倒有個提案,以后可以引進一下乒乓什麼的,把競技神發揮在有意義的地方,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提高素質,關照神健康。”
死寂。
半晌,挽著的小人問:“乒乓是什麼?”
等眾人散去,庾晚音又從地道折回夏侯澹的床底下。
剛一探頭就被撲面而來的暖意撞得一激靈。
地龍燒得室溫暖如春,頭頂傳來夏侯澹低低的說話聲:“……太醫不行的話你頂上,最好讓太后撐滿一個月。”
蕭添采:“臣盡力而為。”
謝永兒的聲音響起:“我能問問為什麼嗎?”語帶恨意,還記著太后的打胎之仇。
夏侯澹:“不能。”
庾晚音趴在床底陷沉思。
太后黨這兩天遞上來的折子能把書房淹了,討饒投誠的、告老辭的、趁機告狀鏟除異己的,堪稱群魔舞。夏侯澹全都仔仔細細地讀了,還預定了分批召見他們。
現在回頭分析,才想明白夏侯澹當時沒殺太后,還有另一層目的:留一個緩沖期,將太后的勢力平穩接手過來。
有端王這個大敵當前,己方勢單力薄,當務之急是在短時間壯大隊伍。而此時最容易拉攏的盟友,正是那些即將失去利益的既得利益者——兵敗如山倒的太后黨。
此時妄他們,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平白給端王作嫁裳。那理想中的肅清朝野,只能留到日后徐徐圖之。
庾晚音雖然沒有親自跟那些臣子打過道,但看過文中的描寫。那群人對著夏侯澹連哄帶騙、奉違,對外卻又打著皇帝的名號層層剝削、中飽私囊,種種招從未收斂過。僅僅作為旁觀者,都恨不得快進到秋后算賬。
但夏侯澹忍下來了。
無論是在邶山上命懸一線之際,還是現在聲威大震之時,他做出的所有選擇,仔細一想竟然都是最優解。
論心,論眼界,都可以算是個優秀的帝王了。
——或許優秀得有點過頭了。
誰能相信這只是個剛穿來一年的演員?
謝永兒沉默了一陣,后知后覺地品出了其中門道,嘀咕了一句:“狠人。”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夏侯澹:“太后黨里哪幾個是端王的臥底?”
謝永兒:“……”
夏侯澹:“別猶豫了,回頭列個清單,老實上來。你已經跟我們一條繩了,這一波端王不死,死的就是你,有什麼報都主點。”
謝永兒忍氣吞聲:“知道了。”
蕭添采跟在謝永兒后告退,走到無人,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盯著謝永兒的背影。
“娘娘。”
謝永兒回頭。
半大年言又止了半天:“你不是說,被陛下的真打?”
夏侯澹剛才的表現,就差把“工人”的標簽釘腦門上了。
謝永兒著蕭添采那不識人間疾苦的天真表,苦笑一聲:“哪有那麼多人間真。我只是臨陣倒戈,以圖茍且生,活到他們決出勝負罷了。”
這話說完,自己聽著都慘淡到難堪的地步。蕭添采愣在原地,明顯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謝永兒撿起碎了一地的尊嚴,吸了口氣:“走了。”
后追來一句:“等他們決出勝負……然后呢?”
謝永兒聽出了他語聲中暗藏的期待。
然而這會兒已經意氣不再,也沒心思與任何男人周旋了。聳了聳肩:“大概是想辦法逃出去吧。”
蕭添采不吭聲了。
謝永兒茫然抬頭,了被殿檐切割出形狀的天空:“你說好不好笑,我一心想擁有這個天下,卻連這天下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呢。”
室。
庾晚音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小會開完了?”
“開完了。”夏侯澹倚坐在床上。
庾晚音四肢回暖,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坐到床沿喝了口茶,皺眉著夏侯澹:“是我的錯覺嗎,你的臉怎麼比早上更差了?”
夏侯澹尚未回答,靠墻站著的北舟突然冷哼了一聲。
夏侯澹飛快地瞥了北舟一眼。這一眼的意思是:別告訴我吃藥的事。
北舟更重地哼了一聲,走了。
庾晚音:“?”
夏侯澹:“沒事,只是傷口愈合比較慢。羌國的毒太厲害,能活下來都是奇跡了。”
庾晚音瞇眼打量著他,拖長了聲音:“澹總,你怎麼總有事瞞著我?”
這句話有沒有一語雙關,只有庾晚音自己知道。
夏侯澹僵地笑了笑:“哪有。”
不知不覺,庾晚音發現自己已經能從他的表甚至眼神中,看出許多門道來。
昨日他剛從鬼門關回來,神狀態卻出奇地平和。但現在,他那雙濃墨繪就的眼瞳又晦暗了下去,似乎在無聲地忍耐著什麼。
庾晚音:“你頭又疼了?”
夏侯澹:“……”
夏侯澹:“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多。”
庾晚音沒能等到預想中的反應。夏侯澹本不接招,裝傻充愣地一笑:“不愧是你。”
庾晚音釣魚失敗,只得放棄這個話題:“躺下,給你一。”
其實按并不能緩解他的頭痛。但他喜歡這個提議,欣然將腦袋湊了過去。庾晚音熱掌指,練地按上他的太:“閉眼。”
夏侯澹依言合上眼假寐。
窗外風聲呼嘯,襯得室愈發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夏侯澹輕聲開口:“你還好嗎?”
“我?”
“山上死的那些人——”他閉著眼,似乎在斟酌措辭,“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死的。就算完了任務,也會被端王滅口。所以,他們的死不是你的錯。”
庾晚音的作慢了下來。
有點啼笑皆非:“你在給我做心理疏導?”
夏侯澹睜眼著,那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意思。
“咱明明經歷了一樣的事啊,要疏導也該互相疏導。”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也不是你的錯。”
夏侯澹仍舊不錯眼地盯著,久到庾晚音開始覺得莫名。
了自己的臉:“有東西?”
“沒有。”夏侯澹終于移開了目,“上有點香。”
“香?”庾晚音低頭嗅了嗅,笑了,“你那些好妃子給我灑的薔薇。”
“為什麼要給你灑?”
庾晚音想起那句“加把勁兒留個龍種”,老臉一熱:“不為什麼。”
“說啊。”
“頭不疼了?那我先走了。”
夏侯澹連忙扯住的擺:“別別別,我不問了……”
暗衛捧著信趕到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重傷在床的皇帝,在用生命跟妖妃玩一些拉拉扯扯的游戲。
暗衛腳下一頓,正要原路退下,夏侯澹卻瞥見了人影:“何事?”
庾晚音連忙站直了。
暗衛:“白先生有信。”
庾晚音:“阿白?”
暗衛呈上信件,詫異地看了庾晚音一眼,見毫無回避之意,而夏侯澹竟也沒趕,不腹誹。他專門負責為夏侯澹傳信,每次時隔月余回宮一趟,都發現這妃子的地位又有顯著提升。
究竟有何過人之,能讓多年不近的陛下迷了心竅?
夏侯澹已經拆開了信封,出信紙掃了一眼。
暗衛聽見他居然向庾晚音解釋:“我讓阿白派人去幫圖爾,他回信說照辦了。”
“派人?”
“……他的江湖兄弟。”
庾晚音恍然大悟:“這就是你給阿白的任務?你許諾給圖爾的援軍,就是一群江湖中人?等等,阿白不是今年剛出師麼,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