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沈倩回到自己的臥室里,得知這位剛剛經過心靈創傷的父親此時腦海中無比危險的想法,立馬決定和他促膝長談一番,分別從孩子的年齡,格,以及屁的抗擊打程度進行了分析,最后得出結論,還是應該晚些再打。
姚先生一時心,點頭答應下來,可他打不了孩子,卻還是堅持要“揍”一“揍”孩子的媽。
于是兩人抱在一起,你一我一,戰事一即發,很是難舍難分。
沈倩覺得自己為了兒子做出的犧牲可謂巨大,好在今兒個上來了親戚,姚先生無論如何也攻陷不了革命的最高地,不然,就以現在這麼個煽且小別重逢的夜晚來看,真不一定能從姚先生的狗里活著被吐出來。
第二天,姚家老爺子跟老太太正式啟程去往國,他們沒有把這事告訴自己的其他幾個孩子,只是讓姚信和帶著沈倩到機場送了二人離開。
沈倩過去對于老太太不深,偶爾還有一些怨念,如今再見,察覺出老太太臉中的一抹灰暗,嘆氣之余,心氣難免也平和了許多。
老爺子一直在旁邊坐著,看上去倒是依然健碩,像是并沒有到多大的打擊,只是日益變白的頭發,還有那一雙藏在嚴肅神之下、逐漸渾濁的眼睛,讓親近他的人還是能夠悟到一點他心里不為人知的無助與力。
電視劇中的波瀾壯闊畢竟不屬于真實的生活。
大多數現實中的男人,對于接生活的改變都顯得格外平淡而冗長,在絕境之中,他們很會選擇用眼淚宣泄自己的不滿和茫然,更多時候,是繼續直腰桿,孤獨前行,高高地舉起自己這個家,不讓人發現一點脆弱的緒。
老爺子跟老太太年輕時是青梅竹馬,老太太是家里的寶貝小姐,而老爺子只是失了親生父母被姨媽好心收養的便宜表爺。
兩人私奔出來的時候,老爺子曾經告訴老太太,自己會護一輩子,他沒有食言,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也依然貫徹著自己的言行。
只是老太太興許一輩子過得太順風順水了一些,人到老年,忙里尋事,就開始摻和起了小輩的家里事。
老爺子早些年還會管一管,跟說上兩句重話。
可后來,老太太出了病,老爺子心有顧慮,則是連一句重話也不跟說了。
要不是姚信和是他自己親眼看上的接班人,為了家族不能任由老太太磋磨,他興許連姚信和跟沈倩的事兒,也不多管。
所以在沈倩看來,老爺子明了一輩子,可到最后,還是在老太太的事上犯了糊涂。
沈倩不希姚信和犯糊涂,至,希自己不要像老太太那樣,到了老年惹人嫌惡,最后弄得兒孫不親,家庭不和。
姚信和不知道自己妻子這一番思想覺悟的提升。
他這邊剛剛理完公司里的事,得知姚信澤已經從德國回來,便收拾東西,準備到臺灣出差去。
臺灣那邊如今已經為了華升主要的芯片制造商。
負責人的兒子楊旭詠他也認識,兩人說起來,還是本科、研究生時期的同學,只是他兩當時都是亞洲學生里的佼佼者,績相當,模樣又都長得很是出眾,所以平時外人看外,有那麼些王不見王的意思。
可姚信和跟楊旭詠其實關系不錯的。
楊旭詠是個喜歡際的人,有時在實驗室里見著姚信和了,還會開著玩笑說一些給他介紹朋友的話。
楊旭詠的親爹當年是他們大學的榮譽畢業生,留在國工作了十幾年,之后回到臺灣,自己創辦了現在的這個公司。
這一次,姚信和得到楊旭詠的回復,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他知道自己這個老同學品不壞,唯獨那麼個游戲人間的態度實在讓人有些頭疼,就怕閑來無事,他又要開口給自己介紹幾個漂亮姑娘,讓他驗驗“男人的樂趣”。
好在楊旭詠雖然對待有些不靠譜,但是道德底線并不低。
得知姚信和結了婚,立馬讓人取消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接待,兩人找了個山里的安靜小店,一邊敘舊,一邊聊到了工作的事。
姚信和這次過來找楊旭詠,目的很是明確,除了商量兩個公司后面的長期合作,另一件事,就是讓他給自己介紹一些行業的技人才。
姚信和前幾年開始,就一直在關注國各大模擬強高校的人才輸出,到了招聘和學季,還會安排顧策過去看看,如果有合適的,就招攬庫,只可惜幾年下來,收獲仍是寥寥。
現在國的微電本科教育,大抵還在一個過分注重理論基礎的階段。
冗長的實驗報告和關聯不強的簡單加法對于真正從事這個行業的人來說,實用不大,而且重復度太高。
相比之下,像姚信和這樣,大二就已經可以獨立使用件布線布局,電路仿真,大三就涉及到分支預測這樣復雜問題的人,實在麟角。
于是,技人員的空缺在國得不到有效的補充,姚信和便只能考慮從海外引進。
楊旭詠在這一方面顯得很是大方,其實對于他來說,華升跟自己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華升的設計能力得到提高,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產出的產品品質也能同等提高,雙方相輔相,共贏互利。
姚信和于是在楊旭詠的介紹下,飛了新加坡兩次,然后,在臺灣和新加坡之間一陣輾轉,一待就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沈倩在北城照顧兩個孩子,沈行檢前一陣在學校開運會時出了意外,摔斷了胳膊,把人接過來自己照顧了一陣,七月份的時候,姚小糖放了暑假,也開始考慮起了帶著孩子們來臺灣看看的想法。
老太太這一陣在國過得據說很是不消停,認不得人,又不愿意接手,清醒了一點,就時常與人發脾氣。
老爺子沒了法子,便只能打著電話讓姚信和勸勸。
姚信和此時忙得焦頭爛額,了人去問話,這一下才得知,老太太去了國之后,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又和陸曼扯上了聯系。
姚信和對此沒有多大的驚訝,畢竟,他當初把陸曼的事告訴老太太時,老太太雖然目驚訝,卻沒有顯出什麼深惡痛絕的表。
加上如今認不得人,陸曼又是學心理的,最懂得玩弄人心,老爺子平時話又,舍不得對著老太太說重話,保不齊撒潑打滾一陣,這事兒就這麼揭過去了。
可即便如此,姚信和還是應了老爺子的請求,給老太太去了幾個電話,沒能得到多大的效果,反而收獲了一陣冷嘲熱諷,他自己倒是沒有生出多失落的緒,只是忽然之間,格外想念起自己那個小小的家來。
想念沈倩的臉,想念沈倩的,想念爽朗、沒心沒肺的笑聲,還有那句撒討好的“姚哥哥”。
陳大泉這幾天跟著姚信和東奔西走,其實也很忙碌,從電梯里面出來,看見門口那個拖著姚小糖、懷里還抱著胖墩兒的沈倩,整個人站在原地,眼睛睜得老大一顆,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旭詠此時正在和姚信和說著話,見到前面陳大泉的模樣,便抬頭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然后“嚯”了一聲,笑著喊到:“沈…沈什麼來著…沈倩!對,那不是顧老師的兒沈倩嘛?”
姚信和聽見他的話,猛地一下把頭扭了過去,看見那邊穿著個白帆布鞋,跟個學生似的沈倩,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像是在重復確認。
沈倩站在那里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大方極了,線從玻璃墻外面進來,打在白的臉上,眼睛水汪汪的,看見姚信和的模樣了,還笑了一聲,兩邊的臉頰微微一鼓,顯得特別可無辜。
姚信和這下連話也不說出來了,直接一拐一拐地小跑上前,還沒等姚小糖和沈倩開口喊人呢,他就問了一句:“你怎麼過來了,不是才照顧完你弟弟嗎?累不累?”
他話問得不怎麼客氣,可語氣里卻沒有一點兒責備的意思。
周圍一群公司里的員工此時也把視線投了過來。
姚信和最近一陣經常跟著他們的副總楊旭詠出,模樣長得實在出挑,可神也實在很是冷淡,讓人看著十分不敢靠近。
有幾個曾經看過大陸《歌者》節目的人,此時還在那里嘀咕上了,興許是第一次見到大陸的明星,眼神里頭半是打量、半是好奇。
沈倩此時意識到自己的份,終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嘻嘻地抬起了腦袋,眼角紅的眼影微微發著亮,眨一眨,就像是整個人都帶上了一點稚青的純,“我想你啦,正好糖糖放暑假,和胖墩兒也很想爸爸,姚哥哥,你怎麼瘦了吶。”
話音剛落,懷里的胖墩兒就醒了過來。
可姚信和此時本不想管自己的兒子,見他躺在沈倩懷里,看著重的一個,立馬把人接過來放在地上,雙手支撐著他的胳膊,神嚴肅地說到:“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天還讓你媽抱著,自己不會站嗎!”
姚緒衍同志如今九個月大,剛滿二十五斤,被迫站在地上,目著些憤怒,他此時還不能準確地理解什麼是人生,但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家伙肯定不那麼對付,畢竟在一個家里,有且只能有一個狗男人。
于是他抬頭向自己的母親,手指進里,“咚”的一下,屁倒在地上,“哇”一聲哭了出來。
跟著一起過來的楊阿姨此時看不下去了,上前把人抱起來,輕聲說到:“先生,他才九個月大,就算能站,也得人扶著的。”
姚信和聽見的話,立馬揮了揮手,示意把人帶走,“你把他先帶回車里,還有糖糖,也跟著一起先過去。”
姚小糖本來也不怎麼想念自己這個父親,這一陣待在家里,跟沈倩過的簡直就是神仙日子,要不是沈倩想姚信和想得實在厲害,還能在家給胖墩兒多讀兩篇高考滿分作文!
如今,見姚信和嫌棄自己和弟弟,倒也一點兒不生氣,立馬點頭答好,拉著楊阿姨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默默地說到:“楊阿姨,你說弟弟以后也會結婚嗎,會像爸爸這樣泯滅人嗎?”
楊阿姨低頭輕笑了一聲回答:“是的,弟弟會結婚,我們糖糖也會結婚,有自己家庭。先生會讓我們先走,只是因為太想念太太了,并不是不在意糖糖和胖墩。”
姚小糖渾不在意,皺著眉頭說到:“我不想結婚,結婚太可怕了!要坐這麼久的飛機來看自己的配偶,好累哦,都可以寫好多張試卷了。”
楊阿姨拍拍的腦袋,笑了起來:“但是在一對有的夫妻看來,這并不累,甚至,好的婚姻,會讓他們變得更好。真的,糖糖長大之后,你會遇到一個對的人,弟弟長大了也會。你看,先生自從娶了太太之后,不是整個人都變得平和許多了嗎?”
姚小糖覺得還真是,于是,沉默了一瞬,想著,自己雖然并不準備結婚,但胖墩兒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于是歪著腦袋,又問了起來:“那,是不是每個男人在娶妻之后,都會變得更好?”
楊阿姨愣了一愣,回答:“應該吧,人說娶妻娶賢,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娶到一個好妻子,人生就算是功一半了。”
姚小糖眼睛亮起來,一拍自己的大,義正言辭道:“好嘞,那我以后多幫弟弟娶幾個老婆,我要讓他贏在起跑線上,楊阿姨,我明天就去給弟弟找老婆。”
楊阿姨站在哭笑不得,想著,不是的,糖糖,這事兒真不能這樣算。
胖墩兒尚且不知道自己還未離,人生就已經被安排上了幾個老婆,他歪頭看著自己的姐姐,咧一樂,“咯咯”兩下,打出了一個圓潤而飽滿的嗝。
沈倩見閨兒子離開,終于也放開了一些,小臉湊了過去,輕聲說道:“我突然過來,沒有打擾你吧。”
姚信和看著圓潤的小臉,手指漸漸握,知道這里是公共場合,忍著沒有上前把人抱在懷里,搖了搖頭,低聲回答:“沒有,你累不累?”
沈倩于是笑起來,抓著他的袖子,撒起來:“怎麼會,我這一陣在家里照顧閨兒子,才不累呢,就算飛機上悶了一點,但是看到你,我就什麼煩惱都沒有啦。”
姚信和著亮得發燙的眼睛,覺得自己再這樣看下去,一準要出事,于是偏過頭去,著的腳尖,岔開話題:“你要不要去后面的工作間參觀參觀?”
沈倩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來,一臉興地問:“我可以嗎?”
姚信和點頭回答:“當然可以。”
說完,他就抓住沈倩的胳膊,把拉出了角落。
楊旭詠此時也靠過來,里大笑著問道:“沈小姐,咱們多年沒見了吧?”
沈倩見楊旭詠有些眼,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還是楊旭詠提了一,才想起來,這人是顧蘭青以前在德國的一個學生。
楊旭詠高中那會兒叛逆得很,不想子從父業,天只琢磨著玩兒音樂。
他在德國時無意中幫過顧蘭青一個忙,后來便跟著顧蘭青學了一個多月的提琴,沈倩那時候正好放了暑假,到德國去找顧蘭青,楊旭詠那一陣子跟頻繁見面,說起來,也的確算是有點兒。
沈倩此時見到故人,不笑著嘆:“想不到,我在這兒還能見我媽的學生,太難得了。”
楊旭詠拍了拍手回答:“嗐,這算什麼,你小叔子不也是你媽的學生嘛。”
沈倩一聽,立馬想到了姚信和,愣了一愣,問到:“姚信澤也是我媽的學生?”
楊旭詠回答:“是啊,他比我學的時間還長,好像還喜歡顧老師七八年了吧。”
他這話說完,不是沈倩,站在一旁的姚信和也愣了。
因為他實在沒有想到,當初沈倩無意中跟自己說起的玩笑話,竟然是真的。
想到姚信澤那麼個娘們兮兮的家伙,居然喜歡自己的岳母顧蘭青,姚信和一時神復雜,一口氣也不知是提上來還是放下去。
好在陳大泉此時覺到了氣氛的尷尬,迅速把話題岔開,說是要楊旭詠帶著沈倩去后面參觀參觀。
楊旭詠聽他這麼說,立馬滿口答應下來,一拍腦袋,顯得格外興致盎然。
他的書西此時也走了過來,跟沈倩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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