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唯跑下樓,才發現陸詢就站在生宿舍樓不遠的路燈下,他那個姿,經過的生明里暗里都忍不住瞟兩眼。
錢唯走上前,才發現他手里還拎著一份茶。
“給你。”
一邊說著自己并是來見錢唯的,一邊卻連給錢唯的茶都準備好了……錢唯意味深長地看了陸詢一眼,陸詢則轉開了頭,顧左右而言他道:“今晚月好的,要不要一起散步?”
錢唯抬頭看了看天,因為云層又多又厚,月亮就沒出來,指了指天,看了眼陸詢:“月很好?你認真的?”
陸詢卻面不改,著錢唯的眼睛道:“你就像是我的月亮一樣。”
真是……錢唯心想,有什麼話和場景是陸詢化解不開來的嗎?
然而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不知道為什麼,連抱怨都是甜的,12月的冬夜,風帶了沉重的涼意,路上行人已經稀,顯得也有些蕭瑟,然而錢唯和陸詢并肩走著,喝著熱茶,卻恍然覺得竟然有種四季如春的錯覺,錢唯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大概是壞掉了。
走了沒兩步,陸詢過來拉住了的手,明明已經是男朋友了,然而兩個人私下相,偶爾仍帶著初時的那點和蓋彌彰,陸詢的手指到錢唯的,兩個人都有點悸。
然而就是這樣,陸詢還不忘一本正經的裝模作樣:“我手有點冷,借你的手暖暖。”
錢唯就忍不住有些想笑,從來不知道,原來陸詢這家伙竟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說瞎話的,明明手比較暖的人是他。
兩個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學校著名的人坡,因為用的是常綠草皮,即便是冬天,這里仍舊綠草茵茵,人坡不遠,就是A大著名的月亮灣,那是一個月牙形的小型湖泊,并且非常難得,并不是人工的,而是天然的,是活水,月亮灣不遠就是A大的圖書館,從圖書館上可以俯瞰到半個月亮灣的湖景,平時這兒一直非常熱鬧,但冬夜的晚上人并不多,只是今天卻有點例外。
錢唯和陸詢剛走到人坡的背面,就被不遠傳來的喧囂聲所吸引了注意力。聲音約是從月亮灣一側傳來的,帶了生哭鬧控訴的聲音,還有一些雜的人聲,大約又是哪一對吵架吧,錢唯和陸詢對看熱鬧都沒有興趣。
“回去吧。”
然而正當錢唯跟著陸詢準備往回走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抬高了分貝的哭。
“錢川!你明明都單了!為什麼不能接我?!”
恩??錢川???聽到錢川的名字,錢唯腦的神經立馬繃,這下這個熱鬧不湊不行了。
等錢唯和陸詢趕到月亮灣,才發現在湖邊竟然站了小半圈人,不人手中還拿著書,看起來多半是剛在圖書館結束自習準備回寢室的人。
錢唯力地撥開人群,才看到被圍在人群的正中央的,不是錢川是誰?他此刻正站在湖的一側,而錢川的邊站著劉詩韻,在他們兩人的對面,在湖邊那塊高聳起湖面的觀景臺上,還站著一個生,夜下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從形的廓可以看出是個胖姑娘。
“錢川,我就問你,你同意不同意和我在一起?”那胖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然而語氣卻強勢,“你之前拒絕我是因為你有朋友,可我打聽過了,你已經分手了,現在是單,那你就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我了!”
“有沒有搞錯啊,還沒有理由拒絕?是天仙下凡嗎?這麼胖,還著人家男生接,到底多大臉啊,這個樣子,得有兩百斤吧?誰敢和在一起啊,怕不是要被死……”
“就算是單也不會和在一起的,不照鏡子的嗎?”
那生一個人在寒風中喊著話,然而周圍響起的不是對的奚落和嘲諷。
輿論和形勢幾乎是一邊倒的朝著錢川,這種況下,錢川隨便做出什麼舉恐怕都會被理解。
錢川顯然對此很頭痛,他對著那姑娘大聲道:“李琳琳,你先下來!”
李琳琳這三個字也喚起了錢唯的記憶,這不就是那個之前苦追錢川,甚至不顧私偏執表白的生嗎?
陸詢對這個名字的反應顯然也大,因為李琳琳才導致了他第一次書表白竟然慘淡收場,他想必也是印象深刻的……
“我不下來!”李琳琳卻是態度堅決,“你要今天不答應我,我就從這里跳下去!”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跳。
錢川只能穩住對方:“我是單,但我現在真的不想談,你先下來。”
“你騙人!你不想談,你為什麼和你邊那個的大半夜的來人坡?!而且剛才明明還牽著手!!!”李琳琳的聲音帶了嘶聲力竭的抖,“明明是我先排隊等你恢復單的。”
錢川十分無奈:“這種事本不講先來后到啊!”
雖然做出了尋死覓活的威脅,然而李琳琳的邏輯竟然十分優異,迅速地指出了錢川的:“你剛不是還說你不談嗎?怎麼現在說不講先來后到?!你看,你本是在騙我!你就是不想和我談!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是唬人,月亮灣的水其實深的,以前就出現過校外人士趁著夏夜跑來游泳結果溺亡的事故,要是李琳琳真跳下去,這黑燈瞎火的,還真的很危險,尤其是冬天,水太冷,就算下去救人,泳技過人的都有可能筋。
錢川哭無淚,他也不知道怎麼招惹了李琳琳這麼個煞神:“強扭的瓜不甜啊……”
“沒關系,就算不甜也沒事,我先把它扭下來就行了。”
“……”
錢唯鉆到了錢川邊:“怎麼回事?”
錢川卻沒看錢唯,而是直直地看向了錢唯后的陸詢求救道:“姐夫!怎麼辦!”
錢唯心想,可惜了我一腔熱,錢川這兔崽子自從有了陸詢就對自己再也不屑一顧起來……一旦發生什麼事,就和陸詢是他親哥似的……
陸詢沉了片刻,他看了眼在觀景臺上的李琳琳,因為聲稱要跳湖,此刻圍觀的人更多了,就連圖書館樓上都有人趴在窗口看,人群中嘰嘰喳喳地充滿著各種言論,有好言相勸李琳琳別想不開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激將要跳趕跳的,而就這麼站在寒風中,毫沒有懼怕的模樣,反而因為眾人的目和關注,緒顯得更加了,甚至朝觀景臺的邊緣又走了兩步,在危險的邊緣試探。
錢川一臉愁苦:“我要怎麼勸才能聽我的啊!”
劉詩韻也有些急了:“要不我們從后包抄把拽走吧。”
“不。”陸詢又看了看李琳琳,“你別勸了。”
錢川:???
“你和本沒有關系,要尋死是的事,就算跳湖死了,和你也無關,自己想死,勸干什麼?”陸詢的語氣冷淡,他看了一圈圍觀的人,“大冬天的,誰沒這麼閑一直在這里看到底跳不跳啊,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再不走宿舍就要關門了,今晚據說還要下雨,我們也回去吧。”
錢川有點意外:“那李琳琳怎麼辦……”
“報警了,待會警察會過來的。”
陸詢難得提高了聲音,他那種冷冰冰的語氣和不怒自威的表,很快讓不圍觀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散開了。
這大半夜的,月亮灣湖畔寒風瑟瑟,站在這兒圍觀別人尋死覓活,似乎確實有點無聊頂了。
不一會兒,剛才還圍半圓的圈子,很快就稀稀拉拉只剩下了幾個人,而這幾個人,大約也有些不好意思,也開始陸續走開。
李琳琳見人都走沒了,果然有些搖的模樣,對錢川喊道:“我,我真的要跳了啊!”
“你就算跳了,錢川也不會喜歡你,你死了,頂多被學校里那些碎的討論個幾天,過個一個月絕對沒人記得起你了,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你跳下去是會被淹死還是被凍死,但不管怎麼說,死后泡水的尸,會脹大,出現巨人觀,眼球出皮發綠,臉有籃球那麼大,肚子也會鼓起來,全是腐爛后的氣,有時候打撈的時候一不小心還會了……”
別說李琳琳,連錢唯錢川和劉詩韻,都聽得有些面部變。
“嘔……”劉詩韻第一個撐不住了,“陸詢你別說了,這些玩意兒你都從哪里知道的,是想想我就不了……”
“刑事證據學,課件PPT里不都有巨人觀發展過程的圖?以后上課不要睡覺。”
“……”
不管如何,陸詢這一番話恐嚇的非常有效果,李琳琳果然也撐不住了,開始往后退,自從剛才沒人圍觀后,的緒就漸漸穩定了下來,此時陸詢使了個眼,錢川便趁機繞到背后,把給強行拽了下來。
至此,一場鬧劇終于落幕,大家總算松了一口氣。
錢川一顆心終于安定下來,他下自己的外套,給穿著單薄的李琳琳披上:“你下次真別這樣了,這種事不能強求,你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喚起別人的注意,其實一點意思沒有,要真出了事,你想想你爸媽怎麼辦?”
李琳琳用手抓著錢川的外套,沒說話。
錢川也沒再說什麼,他嘆了口氣:“算了,我們送你回宿舍。”
“他們不會在意的。”
“嗯?”
李琳琳咬了咬角:“我爸媽,不會在意我的,可能我真死了才會在意吧。”
錢唯有些意外,卻聽李琳琳繼續道:“他們只在意弟弟,平時我做什麼他們也不會在意我,只有當我表現特別夸張的時候,他們才會分一點目給我。”
李琳琳一邊講著,一邊泣起來,錢川對生哭一直沒什麼辦法,他手忙腳地勸著李琳琳,一邊給對方遞紙,然而他這樣溫和的舉,卻仿佛發了李琳琳眼淚的開關,終于放聲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哭得斷斷續續的,“是我自己有病,我明明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我忍不住……”
李琳琳哭的太慘,劉詩韻也于心不忍地幫順了順背:“怎麼回事?”
“因為在家里,我從來得不到爸媽的重視,本來他們就覺得男孩才是自己家的人,孩是外人,而自從我在初中時候生了場病,吃了激素藥,一下子胖到了200斤,他們更是覺得我丟人,平時只帶弟弟出門,幾乎不帶我,后來我發現只有我每次做出特別出格夸張的事,他們才會稍微關心一點我,所以為了得到他們的關心,我就開始下意識行為夸張起來。”
錢川有點反應過來:“所以你不知不覺中把夸張的行為變了習慣?”
李琳琳哭著點了點頭:“開始只是在家里才會這樣,可后來忍不住在學校里也這樣了,每次得到別人的關注,就算是罵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覺得很開心,好像只有這樣,我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被大家都忽略的空氣。”
錢唯也有些意外,對于李琳琳的夸張行為,從來沒去深想過,大家對這種行為怪異的人通常以一個“奇葩”下定論,不知道李琳琳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錢川也相當愕然:“所以這就是你不斷變換著用最夸張的方式倒追各學院男生的原因?就是為了獲得關注,為了獲得心理上的快?”
“對不起,錢川,你真的是很好的人。”李琳琳抹了抹眼淚,“在我這麼多倒追的人里,你是唯一一個對我非常溫的人,別的男生,在收到我表白信的時候,要不就是當場丟掉,要不就是背地里諷刺我,可你都沒有,你一直很有禮貌,也很耐心,只有你,從來沒有用我的外貌和重來攻擊過我。可我卻因為你的溫和,變本加厲擾你,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李琳琳的語氣很痛苦,“我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了,可我忍不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在人坡撞見你,就忍不住又這樣了……我本來以為今晚我這樣做,你肯定會煩我,可你竟然剛才還把外套給我披。”李琳琳鼓起勇氣般,“所以我在想,我想把這些事告訴你,也真心實意地想向你道歉,之前的我真的太過分了。”
“表演型人格障礙吧。”
李琳琳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眼說話的陸詢:“你也知道?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也是這麼說的,我也有在吃藥,但醫生也說了,表演型人格障礙一旦形,目前的治療方法很難徹底治。只能靠藥外加心理輔導,稍微控制一點。”說到這里,李琳琳沮喪,“所以我其實也不知道之后我是不是又要這樣犯病。”
“你會忍不住有表演的對嗎?”
李琳琳看向錢唯,點了點頭。
“你很大家目的關注?”
“嗯……”
“一旦這種表演和人關注的得到滿足以后就稍微能控制住自己一點?”
“是的。”
錢唯靈機一道:“那要不要試試去參加學生會最近辦的話劇社?”看向劉詩韻,“你不前幾天在說話劇社正好在招新嗎?”
“既然你有表演,又想被人關注,那不如去釋放自己這種呀,去話劇社表演,演技越是夸張越是戲,反而越是能得到觀眾的認可和掌聲,你既釋放了力,又不至于打擾到別人,慢慢的再配合著吃藥治療,我相信一定可以控制好的!”
李琳琳也愣了愣,看起來有些心的模樣,但隨即又有些遲疑:“可是我……我這個材,誰會想要看我演,就算我去報名,恐怕也沒人愿意和我搭戲吧……”
“那我們就陪你一起報名話劇社好了!”劉詩韻拍了拍李琳琳的肩,“正好學生會要我去宣傳多吸納點話劇社的社員呢!另外平時我們也可以一起陪你健減!你五其實很漂亮,減了一定是個大!”
“真的嗎?”
“真的!”
李琳琳有些破涕而笑:“謝謝你們。”又看了眼錢川,“那如果我減功了變了,錢川,我能追你嗎?”
“不行!”
錢唯相當意外,因為這字正腔圓的兩個字,不是錢川本尊說的,相反是劉詩韻發出的。
劉詩韻被一干人等盯著,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頭發,狀若不經意地解釋道:“錢川不是說自己分手后就看破紅塵,無心,決定好好學習了嗎,那怎麼能讓李琳琳追他呢,這就太破壞他的清修了對吧。”
錢唯看了眼劉詩韻,有些意味深長道:“等等,你先給我解釋下,你剛才不是和我說去學生會了嗎?學生會不是明明在相反的方向嗎?怎麼這大晚上的,你突然和錢川一起出現在人坡了?”
李琳琳有些悲憤地道:“我舉報,我撞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還牽著手,我也是被這麼一刺激下,才忍不住發病的……”
“……”
面對錢唯和陸詢的目,錢川紅著臉著頭皮道:“我就是突然和劉詩韻想起來比比誰的手大。”
錢唯看了看錢川那雙明顯是劉詩韻兩倍大小的手掌:“大兄弟,找理由也找個好點的行不?這大小還用比???你不能直接用眼睛看?”
錢川理直氣壯道:“我剛才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瞎了。”
“……”
劉詩韻則為了轉移注意力,強行把炮火往錢唯和陸詢上引了過去:“錢唯,我還要問你了,這大半夜的,你和陸詢兩個人到人坡來干什麼?這兒半夜我聽說常常有鉆小樹叢的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們這個思想很危險了啊!小心啊別越界啊!”
提起越界這個詞,錢唯的臉就忍不住紅了。
倒是陸詢相當鎮定,他看了劉詩韻一眼,慢條斯理道:“我和錢唯不論做什麼事,都是有名有份的,不像有些人,不是還在坡鉆來鉆去的,怕不是要在道德的底線興風作浪。”
“……”
幾個法學院的斗起來簡直是雨腥風,錢川可憐地試圖加戰局,都被劉詩韻一把攔下:“你笨,放著我來!”
最后是李琳琳看不下去了,試探地問道:“那個……要不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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