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頭髮凌,像個瘋子似的杵著。沒想到陳浩東會突然回來,這顯然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我在問你話。”陳浩東噗的一下,把他裡叼著香菸吐我上。
猩紅的火苗還在竄燃燒,我的頭髮末梢很快嘶的一聲,發出極度難聞的氣味,但好在那菸很快就從我上落,被我強迫般一腳踩滅。
“老子問你話,你聾了?”陳浩東沉沉地又重複了一聲,跟著我的後脖子迎來一力道,是陳浩東的大手擒住了它。
“浩東,打我,……”王悅一個勁掙扎著。
陳浩東頭一扭,瞪了眼時赴後低罵了句:“王悅你他媽給我閉!”
說完,陳浩東依然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腳一勾隨即就把防盜門給勾上,落出一陣沉沉地聲音來。
我嚥下一口唾沫,不依不饒地回道:“陳浩東,到底誰膽子大,你這會才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你覺得誰比較吃虧?”
頭皮有點疼痛,陳浩東擒住我脖子的同時掌心似乎還帶了我一頭髮,他的手掌在我脖子上不斷挲,那一縷頭髮被拉扯,真是疼得要命,比抓出一把還要疼很多很多。
陳浩東瞇著眼睛看我,他的鼻腔裡發出極度輕微的一聲悶哼,聲音特別特別淡泊地問:“行啊,扶三歲。跟著沈寰九才幾天?翅膀就這麼?”頓下話,陳浩東又看了圈周圍:“你家那位現在沒用到只能讓個人出面了?怎麼大晚上的,和個被我差點打殘的小子來我地盤打我的人。告訴我,是不是看王悅跟著我,你吃醋了?”
我想這時候,陳浩東想聽的可能就是一句我吃醋了。原本想報復王悅說上那麼一句,可想到沈寰九,我最終還是沒有那麼說。
“時赴,你們今天敢我男人,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不要也得宰了你!”王悅還在力地掙時赴的手,上更是充滿了憎恨。
我想,王悅是真心著陳浩東。哪怕是個賤人,哪怕墮落到伺候男人,陳浩東永遠是心底的那點硃砂。
時赴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就像發前最讓人害怕的那份冷靜一下,他沒有回答我的話,清秀的臉和他的經歷表全都不搭。
而陳浩東則用一種看怪的眼神看著我說:“扶三歲,你真是好樣的。從我十幾歲到我二十幾歲,我把心都掏出來給了你,你還非得上我住的地方來鬧?還好,我清醒的不算晚。”
陳浩東看向王悅和時赴,耐著子說:“小子,今天老子不想和你打,你要帶王悅走就抓,我不攔你。不過兩個人只能留一個。你好好想清楚!”
“什麼,什麼,陳浩東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王悅的聲音每一個字都是驚的。
我親眼看著王悅的眼睛下大片大片的眼淚往下墜。
就在今天,我看見了王悅悲憤加的眼神,是對著陳浩東看的。有些人要是能進去一個人心裡,早就進了。而王悅在陳浩東上花的心思就像馬拉松一樣又亙長又費力的運,沒有得獎的人哪怕是跑完全程也不見得會到矚目。
“王悅,我倆不合適,這小子拳腳是差勁了點,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你就跟著他好好過,別白瞎功夫在我上。”陳浩東耐著子說。
王悅歇斯底里的喚:“真心!陳浩東你他媽的也知道真心,我的真心怎麼辦?我靠你全家啊我!”
陳浩東的眉梢一挑,很厭惡地說:“你要跟著我,老子讓你跟著了不是嗎?可你每晚上想讓我睡你,我他媽是真的下不去手。你連向小都比不上,對著老子還能來點覺,可我對著你,除了噁心還是噁心。”
“不可能的,你看看我的臉,你現在不是以前那個王悅了。我和不是像的嗎?你怎麼可能還看不舒服。陳浩東,算我求求你,別讓時赴帶我走。”王悅的驕傲和蠻橫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全都不見了,像個瘋人一樣祈求著,甚至是在乞討。
陳浩東沒再接話,冷然地對時赴說:“小子,你他媽想好了沒?”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時赴拔出了黑漆漆的東西,直接抵在陳浩東的後腦上,很冷靜地說:“兩個我都帶走。”
陳浩東這種時候真是帶種的,他毫不畏懼,擒住我脖子那隻手也毫沒有鬆開一寸的意思。
他冷冰冰地說:“有種就放個炮聽聽,你手裡這玩意兒應該沒裝消音,手指只要輕輕一扣,你們一個個都給我陪葬,到時候還什麼男私,吃喝拉撒的,一起下地見閻王去。哦,對了,上次酒吧你和沈寰九一塊可是很多人都見著了,你自己想死沒關係,是不是連帶沈寰九的人和沈寰九自個兒也都連累了?”
陳浩東這番話說的非常在理,本再流下去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今天出來這一遭,我不想給沈寰九徒添麻煩,時赴先走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於是,我立馬對時赴說:“記住我對你說的話,帶著王悅走。讓懷上你的種!”
王悅嘶聲力竭地喊:“扶三歲,你他媽好毒啊你!”
時赴瞇了下眼睛:“可你……”他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我笑了:“時赴,陳浩東說的對。今天要撂倒陳浩東,怕是隻能讓他腦袋開花,要不然你們打起來,我覺得你帶來的人加上你自己可能還不是他對手。一旦開打,這批小流氓保不準也會參與嗎?場面只會一鍋粥,咱好像佔不了便宜。到時候靜再鬧大,我們一個都走不了。你走你的,我肯定沒事兒。”
時赴杵在原地不,擡起的手也沒有放下來,只是王悅掙扎的厲害,就算到了這種時候,王悅還在拼命抓著時赴的手往下掰,就好像生怕時赴一個心急真打了陳浩東的腦袋似的。
“那你自己小心點。”時赴撂下一句,帶著他的人離開。
王悅先前找來的那幾個沒用貨一個個被鬆開後,陳浩東罵了句:“你們也給老子滾,以後誰再敢隨便上我這兒來,一個個都別想混了。叼你們的老母,也不看看誰地方。”
“是,是。我們滾,我們馬上滾!”被我踢了一腳的和個孫子似的直點頭。
漸漸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有的只是陳浩東冰冷的眼神和安靜的呼吸聲。
我的後脖子被掐的生疼,他雖然沒著急在人走之後對我說點什麼話,但五手指就跟鋼筋水泥一樣一點點往我皮裡狠狠地嵌,好像今天不把我脖子磕出幾個指來就不會甘心一樣。
過了很久,陳浩東終於開了口,聲音如夜一般的低沉:“趕著大晚上來,是送來門來的意思嗎?啊?”
“你想得倒是好的。”我渾都在輕輕抖,上卻還是想佔點便宜。
陳浩東的舌尖輕輕溢出那麼一點,擱在角的地方,他一字一頓慢慢地問我:“你在玩什麼?幹嘛要突然帶王悅走?”
我違心地說:“我在幫你解決麻煩,我太瞭解王悅了,只要你給一點點好臉,就會想要更多。其實每個人都這樣,我當初就不該給你好臉看,要是不給,你現在會不會還是這樣?”
陳浩東的呼吸從平穩到加重,他依舊語速很慢很平靜地說:“扶三歲,都過去了。我和你,真的已經過去了。”陳浩東的眼圈一寸寸紅起來,沒多久,我清晰地看著他的瞳白泛出了無數的紅,眼淚也在眼眶裡不停翻滾著,可奇蹟的是,任憑再怎麼翻滾,再怎麼搖搖墜,還是沒有滾下來,直至在燈下翻著澤的眼淚完全不復存在,他又補了句:“你心裡一定多有點得意吧,王悅一心向著我,可我還是在和你之間選了你留下。”
我深吸了口氣說:“我沒有得意。”
“最好是這樣,你得意也沒有一點用。我不是在選擇你,我只是想問清楚一件事。”他艱難地說。
“問什麼事?”我深深嚥了口唾沫進嚨。
陳浩東沉默了一會,聲音很冷淡地說:“我是想問你,是不是就算和沈寰九沒幾天的夫妻好做了,你還是不可能回頭了對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特別鎮定地說:“是的。”
陳浩東的臉離我越來越近,他的氣息彷彿近在咫尺。
他應了聲“嗯”鬆開了我。
陳浩東慘淡地笑了笑:“我懂。是我對你不好,我認栽,我放棄,以後我他媽一定會找到喜歡我的,我也喜歡的那個人,你說是不是?”
我心裡轟然一怔,陳浩東這會給我的覺,就像他真的放開了,看淡了,有種把時間給熬累了的覺。
“是的,你一定會找到。”我和他的那段婚姻想必已經教會他怎麼去一個人,他的下一個人一定會很幸福。
他笑了笑說:“扶三歲,我得給自己的一個告別儀式,你說好不好?”
“怎麼告……”我的話尚未說完就覺得脣一痛。
陳浩東極快地將他滾燙的脣舌鑽進我裡,強勢而霸道的撕磨,我剛剛反應過來想要掙扎的時候,他已經鬆開了我。
年漆黑的眼睛裡有一瞬的喜悅,他難得像是大人一樣深沉地說:“我希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雖然這本就不可能。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扶三歲,我希以後的日子裡你能開心的笑,不要再掉眼淚,做個堅強的人。畢竟我陳浩東這輩子,只發瘋一樣的過你一個人。過一個……”他瞇了下眼睛,然後把手比劃到自己口說:“過一個以前只到我這的小矮子。”
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偏激的怒吼,他此刻的語氣是那麼淡然,那麼讓人心碎,就連我這個對他多存著恨意的人竟然也因爲他的這番話而起漣漪。
他的話勾出了我無數無數的記憶。
在天真爛漫的年紀裡,是多麼純粹啊。
喜歡就是喜歡而已,喜歡就是我看見一個人之後忍不住再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然後漸漸妄想著看一輩子。
那時候的我們把懵懂的看著在手心裡頭的一個玻璃球,捱得再近,裡頭的人影也是模糊的。過它看見的世界也是模糊的。我們不知道社會的複雜,人心的複雜,更不懂金錢人際關係等等外界因素對或多或的影響與打擊。
如果時間只停留在我和陳浩東最初認識的那段時間,我想自己對這個衝,熱,還耍酷的男孩子一定會有一份好的回憶在。
比如,一把黑的雨傘罩住我的腦袋,讓我在學校門口苦等沈寰九時他吊兒郎當地警告我,不許離開他的傘,要不然就睡我。
再比如,我地半死時,陳浩東給我在ktv準備了飯菜,只有小龍蝦的湯拌飯我都能吃兩碗。那天他還耍酷地對曾經的狐朋狗友說:“誰稀罕喜歡。”
等等等等,其實有很多值得回憶的好片段,但這些畫面在他不顧我意願侵犯我的那天開始就都變質了。
現在,陳浩東用一個吻告訴我,他和我結束了,他真的徹底放棄了。
我開始意識到這一次,他沒有在開玩笑。
“陳,陳浩東,我浪費你青春了。”我抹掉了他的氣息,沒看他。
他一把住我的下,強迫我和他對視,我以爲他還要吻我,幾乎是反地擋住了我自己的。
陳浩東冷笑了一聲說:“誰要再吻你。不早了,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這個答案著實驚人,原來他留下我,只是要給自己的一個正式且莊重的告別。
他都做到這份上了,提出送我,我沒有拒絕,但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兜裡沒裝打車錢,三更半夜的,我不想再麻煩更多的人了。
“行。”我給了陳浩東一個笑臉。
他看著我也輕笑了一下,手掌不太客氣的和以前一樣輕輕打在我腦殼上,把我原本就糟糟的頭髮弄得更了。
夜安寧而靜默,我坐在陳浩東的車裡。
他開車,我靜靜坐他邊。
車子慢得就像蝸牛在行,夜裡值夜班的人開的電瓶車都超過了陳浩東的車速。
或許,他心裡還有捨不得吧。或許他也明白,我和他的水緣早就走到了盡頭。
一紅綠燈前,陳浩東把車停下了,他住的地方離沈寰九的別墅很近很近,但從我上車開始,他就選了一條背道而馳且最遠最遠的路來開。
這些細節我真的心知肚明,但我們誰都沒有點破。這一段路,就像我和陳浩東的種種一樣,全不是抵達終點最正確的路途。它彎彎曲曲,也行過千山萬水。
紅路燈早就徘徊了兩三個,車子卻還停在那。
我忍不住看了下時間,剛想說話,陳浩東兜裡的手裡響了,他看了一眼,瞇起眼睛把屏幕對準我問:“這麼對你?”
是我狼狽的照片,還是我親自發的。
我嗯了一聲,再無後話。
陳浩東把照片刪了,然後冷笑一聲:“扶三歲,要不是我,你和王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算了,真的都過去了。”
我看著陳浩東的側臉,輕聲問:“你一定要對付沈寰九嗎?陳浩東,你千萬別……”我突然把我卡在嚨裡。
我是想說一句,彆著了沈硯的道。
可想來想去,這話我來說太不合適了。就像沈寰九說的一樣,鍋裡的米粒已經被沈硯烹飪飽滿的米飯,任憑沈寰九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米飯再變米粒。何況陳浩東和沈家實在太多恩怨了,只要是個還有點的男人,都不可能停手了。
“我別什麼?”陳浩東點燃一支菸。
我說:“沒有。”
他看我一眼,很快就把眼神移開,然後極度猛烈地了幾口煙後在又一個綠燈亮起時用力踩下了油門,車子像火箭一樣橫衝直撞,和之前慢蝸牛的速度形了特別鮮明的對比。
雖然繞了一個很大的圈子,但陳浩東還是把我安全送回了別墅。
我下車後,他很快合上了車窗把掉頭飛馳而去,濃烈的汽油味道鑽進了我的鼻子裡,一點點散去,彷彿我和陳浩東的糾葛一樣嗎?
真的,都散去了嗎?
我從兜裡掏著鑰匙,小心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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