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吃飯的時候送花的才到,艾子瑜放下筷子去開門。
他訂的不是手捧花,而是盆栽,二三十盆的茉莉,全都茂茂盛盛的開著花。艾子瑜幫著花農把花從麵包車的後座一盆盆搬進客廳,賀知書探了頭出來瞅。
“花開的確實不錯。”艾子瑜很快就接結了賬回來 ,他和這花農聯繫一個多星期了,每盆花都是心看過的,要不還能再多十幾盆。
賀知書卻是有些愣住了,他看著客廳裡擺開的茉莉花,那麼多,一直擺到那扇金楠木的屏風腳下。花都開著,清香彌散著盈滿了整個屋子。
賀知書起走過來,心尖被很輕的一拳敲的了一下。
“喜歡嗎?”艾子瑜笑著牽過賀知書的手:“雖然咱們園子裡的花還沒開,但從屋弄幾盆還是可以的…”
“我很喜歡,”賀知書看著艾子瑜,眼睛裡似有似無的一點意,他靠過去輕輕給了艾子瑜一個擁抱:“我很激你。”
沒人想著再去吃飯了,他們在沙發上坐下,賀知書出神的看花,艾子瑜默默的陪著他。
“我爺爺在的時候最喜歡茉莉,我記事起園子裡就開滿了茉莉。”賀知書笑笑,是說給艾子瑜聽,但聲音輕的更像喃喃自語:“蔣文旭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上怎麼這麼香。我還記得,第二天就給他摘了一兜子的花,怕落花不香,就每一簇上揪幾個花苞,也不敢讓我爺爺看出來。”賀知書是第一次和艾子瑜說起和蔣文旭從前那些事,沒有太多追念抑或憾諷刺,一如既往的平和溫。
“那段時間蔣文旭翻書找東西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那些花他夾的到都是,還不捨得弄丟。很長一段日子我們班都一濃濃的花香味,連蔣文旭球上都是。”賀知書垂了眸,睫的像蝴蝶的一側殘翼:“每天我回家的時候,隔著遠遠就能聞到花香,那麼安穩的引導,似乎指明著家的方向。那時候…我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
賀知書的眼神有些暗淡下來,聲音中化不開的苦:“但後來我爺爺急病到去世不過兩個月那園子就荒廢了,那之後我家的人再沒人願意去侍弄花草。”
艾子瑜把他擁進懷裡,輕輕賀知書的黑髮和脊樑,安的姿態。
“謝謝你艾子瑜,”賀知書的音調輕的發飄:“我不會忘記你…如果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我會聞著花香找到你的小園子和客廳,然後替你守門,保你家宅平安。”說到最後已經有了幾分刻意的輕鬆調笑的意思了。
“我也要謝謝自己,積攢了幾輩子的運氣才能遇到你。”艾子瑜吻了吻賀知書的眼睫:“我永遠…你。”
人生兩大無奈的事——無法抗拒的死亡和無法擁有的。艾子瑜忽然有些想哭。
蔣文旭已經回公司了,工作比以前還要拼命認真,他不給自己閑下來的機會,幾乎住在了公司裡。但每個冷清的夜晚,孤零零的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著空的辦公室走神,他就控制不住的去想賀知書。
蔣文旭輕輕的挲手機相冊裡賀知書的睡,聲音很輕:“最近…過的還好嗎?你的生日禮我一直幫你照顧著呢…是只秋田。前些年你看《忠犬八公》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撒求了我半個月給你買小狗…等你做完手回家,就能和小狗玩了。”
賀知書生日那天艾子瑜一番話幾乎得蔣文旭到了崩潰的邊緣,但總歸還是熬過去了。蔣文旭告訴自己這都是報應吧,自己做過那麼多錯事,哪來的臉面去指責去質問。他只配得到痛苦。想開之後也憂心很多,他怕是艾子瑜騙強迫,怕他弄疼賀知書,怕賀知書虛弱承擔不住…蔣文旭即使不崩潰也快要魔障了
辦公室門被敲了幾下,蔣文旭忙把手機收起來沉聲道:“進。”
宋助理走進來,懷裡抱著絨絨的拱來拱去的:“蔣總…疫苗打完了。”他一個助理,做的活還不是一般的多。
“這些天你先幫忙照顧一下吧,兩個多月大的小狗難養。到時候我帶知書去你那抱。”
宋助理僵了僵,被小狗從臉上了幾下才反應回來,苦笑著抱著狗去了辦公室。
宋助理走了也不過幾分鐘蔣文旭的電話就響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張景文的。
“景文?”蔣文旭了支中華點上:“怎麼了?”
張景文的語調微微的有些不穩:“…你知道了嗎?程夏…程夏死了。”
蔣文旭都懵了:“哪個程夏?”
“李澤坤邊的那個程夏,”張景文呼了幾口長氣:“我問了,手之後還不到半個月就嚴重排異反應,急的GVHR,在手室就斷了氣…李澤坤當時就發了瘋,差點沒把當時主治的醫生給打死,誰攔都攔不住,後來李市長都過來了…”張景文沒說的是最後李澤坤坐在手室外的地上起不來,連他爸來了都沒反應,一直在哭,說明明手都功了的…說結婚證從英國郵回來兩人都沒看一眼呢…
張景文當時就想到了蔣文旭。如果有一天賀知書不在了…蔣文旭可能比李澤坤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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