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逃亡

十日之後，北俞十五萬大軍馬邑城，經宿鄴，溫砌開城門，將其迎城中。北俞大軍長驅直，勢如破竹，僅用六天時間便進大薊城，燕國已失半璧江山。

此時，戰報發回晉，稱北俞大舉侵，輕而易舉叩開宿鄴城門，二殿下慕容炎和大將軍溫砌謀反，舉國震！

大薊城，慕容炎率萬餘步兵、五千輕騎，與北俞軍隊一起城。他手下是溫砌得力戰將，除了副將袁戲，已有六人到他帳下。都是以一擋百的悍將。慕容炎一個一個看過去，微笑：“當了幾年墾田將軍，手了吧？”

六個人眼中芒雪亮：“心難耐！”他們不太看得起慕容炎，但是他一來就有仗打，再沒有這麽痛快的事。

慕容炎笑看：“神兵利，豈能一世蒙塵。將軍們，我們是燕國人，不是西靖的狗，不是北俞的俎上！今天開始，誰敢輕視我們，我們就剜誰的眼睛！誰敢往我們臉上吐唾沫，我們就拔誰的舌頭！敵人的，將鑄就我們無上的榮。”

他和溫砌，是不一樣的人。將軍們都察覺了。但他們喜歡這樣的頭領，喜歡這種熱湧的覺。老子投軍不是為了種田的，唾麵自幹是聖人幹的事兒！

世支離，群雄逐鹿。能夠以戰止戰的才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君主。

北俞統兵將領名沙星升，也是個細之人。進宿鄴城的時候他還小心翼翼。然而進大薊城仍未遇阻撓，他心已放下一半。這時候他把慕容炎牢牢看顧在邊，聽說溫砌已率軍為前鋒，他心中難免有些鄙夷。大好的河山啊，這些個皇子，僅僅隻為一人榮耀，就能將山河百姓拱手送予他國。

這樣的皇子，即使當了燕王，又有何懼？

時間算計得剛剛好，夜之後，大軍在大薊城休整。沙星升治軍還算嚴謹，這時候已經開始巡視營帳。慕容炎所率的士兵皆是溫砌的銳，多年老兵。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大家也開始聚攏在一起。

子時一至，城外火驟起。慕容炎下令燕軍分散戶，與百姓一起地窖躲避。片刻之後，已有火箭如雨一般城。大火衝天而起，城中軍隊頓時一團。

沙星升立刻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上當，他怒喝：“抓住慕容炎，不要讓他逃了！！”

無數士兵撲了過來，然而燕軍已經疏散，隻有慕容炎和左蒼狼兩個人，目標非常小，追捕不易。風油助火勢，城門都已落鎖，濃煙滾滾，目隻見一片片刺眼的亮。溫砌令人守住城門，一旦有人試圖突圍，立刻箭回。

左蒼狼跟慕容炎在濃煙中奔逃，十幾萬敵軍啊，如果真的撞上，大羅金仙也要被剁醬吧？

火箭呼嘯著城，到都在燃燒。斷木支離，偶爾被腳下的東西一絆，再優雅的人跑起來也得狼狽不堪。左蒼狼跟慕容炎此時便如喪家之犬，慌不擇路。偶爾被小的俞軍發現，左蒼狼拚了命地放箭掩護。風煙濃黑，空氣滾燙，開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中目標。

弓已經將手灼出了水泡，吸的氣如同鋼針。但周圍總算沒有人聲了，左蒼狼停下來息，慕容炎轉頭拉著的手，一路向前。他黑的長袍在滿城煙火之中飛揚飄卷，詩畫難描。

左蒼狼突然就又有了力氣，殺追兵，慕容炎探路撤退。不久之後，二人來到一一廢棄的枯井，慕容炎說：“下去。”

左蒼狼知道況危急，也不多說，立刻下到窖中。慕容炎隨後也下來，然後將已掩一半的石板托起，蓋住井口。

外麵的聲音瞬間就小了，火過頂上的隙，大薊城整座城池都在燃燒。

左蒼狼頭發被燎了一大把，臉上、上簡直不知道哪兒傷了。相比之下，慕容炎還算是整齊，然而也是一煙塵。臉上就更不用說了，汗和煙泥和在一起，再抹一把可以直接上戲臺唱戲了。

兩個人對視，左蒼狼先笑，又趕忍住，上前為他輕輕撣掉上的灰：“主上……”

慕容炎盯著：“你這副皮笑不笑的表是什麽意思？”

熱浪進來，裏麵有些悶。左蒼狼幫他解甲，輕聲說：“屬下無能，令主上遇險。”

漫城大火中爭戰、奔逃，慕容炎裏全部。這樣的穿在上，明顯不適。慕容炎輕哂：“說得對，你就是護主不力，過來。”

左蒼狼無語，呃，我就隨便說說。這還能真怪我啊？走過去，慕容炎抬手，親自為解甲。左蒼狼麵早就滾燙通紅，已經看不出是被的還是煙薰火烤的。

沉重的盔甲被放到一邊，慕容炎早想到要用這裏作為藏之，裏麵打掃得倒是非常幹淨。居然還放了一桶清水和兩套幹淨的替換服。

慕容炎揮手：“轉過去。”

左蒼狼背過，他用清水臉，然後換上幹淨的服。最後說：“過來換服。”

左蒼狼過去，看見他隻是了臉，不免意外。他這樣一汗，怎會不子？遲疑，慕容炎秒懂：“你一個孩，用我的洗澡水，畢竟是不好。我洗讓你髒著吧，一樣會待我的鼻子。你洗吧。”

左蒼狼張了張，言又止。這孤男寡的……不好吧？慕容炎笑：“我暫時決定不看你。”

說罷，他真的轉過去，背對著。左蒼狼絞了一角，從臉開始，看他真沒看的意思，背過緩緩拭。

水聲清悅，慕容炎轉過頭，見火中，裳半解，背部溫潤如玉。左蒼狼將上了，轉過頭看一眼，正對上慕容炎的目。

“啊！”良久，反應過來，飛快地攏住裳。慕容炎笑得：“我就看一眼，倒是比那北俞十幾萬敵軍都可怕了。”

左蒼狼終於怒了：“你說過不看的！你……你堂堂燕國皇子，言而無信！你……”說不下去，詞窮了。

慕容炎笑：“我說過暫時不看，先前也確實重諾如山。如今暫時已過，我看一眼，何為失信？”

左蒼狼轉頭，慕容炎靠近，審視：“真生氣了？”

左蒼狼邦邦地：“主上何必如此？您若真對屬下興趣，隻需一聲令下。屬下寬解帶，服侍主上即可。”

慕容炎歎氣，扯了件服鋪在地上，席地而坐：“人潦倒了真是不行了，惶惶奔逃、形容狼狽也就罷了，連手下也會對你冷嘲熱諷。”

左蒼狼氣結，想了想，又微微心了。

天知道他那樣一個挑剔的人，是怎樣倉惶逃躥於十幾萬敵軍之中時，忍滿麵煙塵。最後又是以怎樣的心，避難於荒地枯井之中，聽烈火焚城，敵人廝殺吶喊。

垂下眼簾，輕聲說：“如果……如果……”

努力了好幾次，沒說下去。慕容炎好奇地靠過來：“如果什麽？”

左蒼狼咬：“如果，以我軀，可主上之心，我願意。”哪怕隻是片刻，如果真的可以，我願意。聲音微弱，卻堅定：“可我知道，那並不能。多年來，太子與五殿下都已經妻妾群，惟有二殿下仍對薑姑娘虛位以待。殿下對薑姑娘的，一直讓人豔羨。如今殿下逆境，需要的不是藉，而是足夠的忍耐與堅定。所以但請主上自律、自重，屬下願追隨陪伴主上，將失落的一切，一一尋回。”

慕容炎微頓，良久：“白眼狼。”

左蒼狼抬起頭，目濃烈如酒。慕容炎緩緩別開視線，好吧，我相信你是認真的。他手，捂上的眼睛。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