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荷魯斯之眼

「我本來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

老嫗的聲音竟然染上了幾分哽咽，拉住艾薇的小臂，因為衰老而糙的掌心著左腕的紅疤痕，竟讓到了些微的疼痛。「果然在莫迪埃特家族、果然啊！我等了幾十年，終於找到你了。你一定回去過的吧！你是剛回去到那個古老而神的年代的吧！」

艾薇強住心裡的驚慌，用力出自己的手臂，故作鎮靜地說，「緹茜‧伊笛，你在說什麼胡話！你雖然在莫迪埃特家族工作了幾十年，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對我這樣不尊敬！」語畢，就好象要逃跑一般地轉過去，想要快步坐上車子離開。

想逃離的，是在心底燃燒起的希。早就不該有的荒謬的希。

可是那個緹茜的老嫗不知如何可以那樣敏捷，竟然一下子趕了上來，以更大的力氣扣住艾薇的肩膀，強迫看向自己，蒼老的聲音裡面帶著難以抑制的興，「是那個年代吧？不是嗎？漂亮的年禮塔赫、威武的軍人孟圖斯，而你！你是與那個人在一起吧，看你的表，一定是的！那個俊的王子！拉西斯！那個能夠空手馴服公牛的年！是他吧！」

禮塔赫、孟圖斯，悉的名字好像穿越了無盡的時空，地呼喚著心底最珍貴的回憶。拉斯、拉西斯，說的人會是他嗎？真的嗎！艾薇直直地看著緹茜，水藍的眸子搖擺不定，手心裡竟地滲出了汗水。

緹茜又進了一步，中噴出的氣息全部灑在了艾薇的臉上，越說越快，越說越激，「是的！是他！那雙琥珀的麗眼睛啊！那來自于圖雅皇后的高貴統！那睿智深沉的心智！一定是見到了他！不然你不會對那個名字有如此反應，不然你不會和剛才那個人在一起，那個人一定是拉西斯的後代！」

「你認識……比非圖？」艾薇難以置信地說著，緹茜的聲音宛若從遙遠的地方飄忽而來，他們的對話讓產生了奇妙的錯覺。無法控制自己略帶抖的聲音，手腕的疼痛已經全部消逝了，現在只在乎這一個答案。

「比非圖？」老嫗愣了一下，接著眸子裡閃現了幾分驚訝的芒，「拉斯讓你他比非圖？」

「你知道這個名字？」這個名字是任何一本書上都沒有的，即使在那個年代也是鮮為人知的！緹茜知道，這說明、這說明！艾薇的心臟開始劇烈地跳起來，呼吸竟然開始變得有幾分困難。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緹茜稍稍放鬆了一點手勁，雙眼變得有幾分迷離，好像在回憶著某些久遠的往事，「那個俊的年啊，只允許圖雅皇后一個人如此他。但他竟然讓你這樣他……」

然後帶著幾分不確定地抬起頭來，看向艾薇，「他你，他上你了對嗎？而你……你也……」

艾薇微微閉上了眼睛，濃長的睫蓋住了水藍的眼眸，深深地吸一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多麼地傻！回來這個愚蠢的時代有什麼好！」緹茜蒼老的聲音充滿著不解。

「我……」艾薇猶豫了一下，略帶懷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在莫迪埃特家族工作了數十年的老傭人，但前思後想，還是選擇了一句簡單的解釋，「我所知道的那個過去，已經消失了。」

苦笑一下，「為了讓現在我們所見到的這個未來沒有改變，為了讓他的未來沒有改變，我不得不回來。」

為了他能活下去。

「留在這個時代，也許是對的。你看到了嗎？那才的那個人。」艾薇勉強地笑著，「他很像他，對嗎？這一定是神賜給我的寶，讓我在這個時代，依然有機會在他的邊、陪伴他……我已經沒有辦法、也不該回去那個時代，打擾那個人的生活。」總是讓他難過、讓他面臨一次又一次的危險。或許遠離他，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吧……「我想，那個人的腦海中還殘留著些許的過去，他應該還會我的吧？」

緹茜猛地一抬眼，言語驟然轉變地凜厲，「不，不是的！那個人絕不是拉西斯！你讀過書吧！拉斯有一百多個後代，在過去的三千年裡，埃及被征服、被亡國，那些曾經純正的統，一次又一次地與不同的民族合，再產下後代。」

「三千年！那皇室的統不知被淡化了多倍，基因不知道被扭曲了多，」激地說著，蒼老的雙手向灰霾的天空，「在第一百次變化的時候，一個異常渺小的機率，那些古老的基因重新變為了顯，並且非常巧合地數個特徵同時顯。所以你看到得就好像轉世一樣。但是這個人，你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拉西斯，他不過是他的後代，不知偏離了多的後代而已！你要妥協嗎？」

「那個人，本不是他！」

「但是！」艾薇尖著打斷了緹茜，地抓住自己的髮，扣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了。是的、是的！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但是、但是、又能怎麼辦呢？已經不能回去了！即使回去，他們相的歷史也已經完全消失殆盡了！他，願用全部的生命他！所以或許就應該強迫自己去他的殘留的那百萬分之一的基因吧！應該妥協吧！

「我唯有妥協……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你忘記了嗎？你們的早已經隨著那個虛幻的歷史一併消失了，從未存在過的東西，又怎會隨之轉世，那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覺而已！」

緹茜的聲音仿佛從深冷的地獄裡飄來，纏繞住艾薇，狠狠地打碎心底僅存的能夠聊以藉的藉口。

「為什麼……為什麼！」艾薇虛弱地低，為什麼，為什麼緹茜要說明，怎麼會想不到……在阿布@辛貝勒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就想到了，本沒有存在過的歷史怎麼會留下回憶、怎麼會擁有未來。為什麼緹茜不能假裝不知道，假裝現在又一次出現在面前的人，是約記得的，是殘存著他們相的那份好記憶的。

「因為……我有辦法，」緹茜轉過來，佈滿皺紋的臉上放出奇異的彩，「我找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找到你這樣的人……」

躬，從自己的袋裡取出了一個玻璃制的小瓶，深綠的瓶上面刻畫著詭異的象形文字，些微古舊的劃痕表明這個瓶子似乎有久遠的歷史。將小瓶遞到艾薇眼前，蒼老的臉龐著半空的瓶子扭曲了奇怪的形狀。

「這是什麼？」艾薇想要從手裡拿過瓶子，緹茜卻快一步地將瓶子移開了。

「這是一個選擇。」緹茜緩緩地說，「看你要選擇的是一次瘋狂的冒險？還是一百次回之後殘留的神似。」

「我不懂你說什麼。」艾薇用力地看著手中的小瓶，那些從未見過的古老文字，究竟代表了什麼。「這究竟是什麼？」

「這是能夠實現你夢想的……毒藥。」

「一瓶有古老魔力的毒藥，」緹茜微微扯開裹住自己脖子的領子，出一片猙獰的黑，「這痕跡，一直延續到我的心臟上方，這就是我一次又一次服用它的結果！雖然，我依舊不能回去，但是我肯定……你可以。」

「你真的曾經回到過……過去？」說的是真的嗎？可以相信嗎？給的是希，還會是那渺茫希後重重的失，「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送回那個時代……送回那個人的旁？」

真的嗎？真的嗎！

「我不能把你送回你曾經呆過的那個歷史，因為未來只有一個，」緹茜系上了領扣，「你不是說過了嗎，那個歷史已經消失了，你回到這個未來。因此這一次的歷史要順著現在我們所見到的未來返回，回到真正的歷史。或許那個歷史裡，拉西斯本就不認識你，或許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再上你，但是……三千年前的拉斯才是真正的拉西斯，不是嗎？」

真正的，拉西斯……

「難道你不想回到過去，再看看他嗎？難道你不想親眼確認他的一切都好嗎？」見艾薇久久沒有言語，緹茜的眼睛裡閃現出幾分不確定地張，「還是你甘心就這樣，和現代這個百萬分之一的殘存在一起，不！。」緹茜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刺耳，「連百萬分之一都沒有！」

一次瘋狂的冒險？還是一百次回之後殘留的神似。

要回去嗎？回去親眼目睹他的數百位妃子、目睹他與真正的奈菲爾塔利是如何地相？那將是怎樣的一種殘酷。更何況，在沒有回去之前，說不定就會死在這瓶毒藥之下了。一次冒險，確實是一次瘋狂的冒險啊！扣住自己的口，用盡全力去平穩自己紊的呼吸。

「難道你對那古老的年代沒有半分留了嗎？」緹茜的聲音染上了稍顯過分的焦急，蒼老的眼睛裡難以掩飾住幾分張。渾濁的灰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艾薇，握玻璃瓶的手微微滲出了汗珠。

艾薇看了一眼，緹茜不自然的表全部收下了眼底。然後便輕輕地，緩緩地說，「你很希我回去。」

緹茜驟然噤聲。

「為什麼？」水藍的眼睛在那一剎迸發出銳利的芒，仿佛看了緹茜的所有想法。艾薇的語氣驟然變得冰冷，步步向緹茜近，小的出幾分迫人的氣勢，「你要什麼？為什麼？」

年老的婦人步步退後，竟然被咄咄人的樣子震懾地一時語塞。正思考著如何回答艾薇的問題，艾薇白皙的手已經到了的面前，原本犀利的表此時竟染上了幾分決絕與哀傷。

「不管你要的是什麼，我都要試一下。」

琥珀的眼睛，立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臉頰。深棕的長髮，結實寬厚的肩膀。

那一句溫地要讓人心碎的稱呼——「薇」。

不能忘記，無法忘記……

這就是的決定——

「就算那藥水對我一樣無效，就算我會死亡，我依舊要嘗試。」

「我想要回去。」

緹茜一愣，接著便在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邊扯出一苦笑，「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一定會回到那古老的國度。」

艾薇沒有說話，水藍的眼睛依舊堅持地看著緹茜。

「那麼我也就和你直說了吧，」緹茜舉起手中的小瓶子，「你若真的回去了，你要幫我找到一個東西，將它帶回給我。」

「那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艾薇一連串地問出這些話來，知道緹茜一定是有所要求，但是毫不在乎緹茜會提出什麼要求，僅僅是想回去，回到那個人的邊，只是想自私地再一次用自己的雙眼看看他……

過了不知多久，緹茜緩緩地開口，「我要『荷魯斯之眼』。」

關於荷魯斯之眼，艾薇並非一無所知。

荷魯斯，鷹神，天空的貴族，亦是埃及王權的庇佑者。傳說中，荷魯斯是歐西裡斯神與伊西斯神的兒子，他為了給父親報仇與賽特神展開了殊死的搏鬥，失去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在一個月圓之時，荷魯斯在月亮神的幫助下，終於打敗了塞特，將左眼奪回。後來，荷魯斯將這只失而復得的眼睛獻給了父親、冥神奧西裡斯。埃及人讚頌荷魯斯的勇敢，之後荷魯斯之眼就為辨別善惡、捍衛健康與幸福的護符。這是一種擁有非凡魔力的護符，在古埃及也十分普遍與流行，是神廟與墓室裡壁畫上十分常見的題材。

「那個東西，即使現在去到埃及也是隨可見，你若想要，我可以讓人買幾千幾萬個給你。」艾薇略帶幾分迷茫地說。

緹茜卻並不加以理會，蒼老的角揚起一淡淡的微笑，「還有一個更為古老的傳說，是現在人所不知道的。得到真正的『荷魯斯之眼』的人，可以在一瞬間以比思想更快的速度，穿越任何時空、去往任何地方……」

「我要真正的『荷魯斯之眼』。」緹茜灰的眸子一瞬不順地看著艾薇，其中閃爍著幾分冰冷的芒。

「真正的『荷魯斯之眼』？這……」艾薇一時說不出話來。荷魯斯本就是一個傳說，一個近似虛假的存在。荷魯斯之眼對於埃及來說就好象十字架對於現代世界一樣，隨可見，但又怎會有所謂的「真正」一說。

「真正的『荷魯斯之眼』是唯一的，而且是一定存在的，」緹茜好像猜出了艾薇的心思，慢慢地解釋到，「你手裡的那瓶藥水，就是由『荷魯斯之眼』的碎片製的，我曾經借它回到過過去……」角掀起一苦笑，蒼老的眼睛裡飄過了一茫遠的回憶，頓了一刻，「不過，現在對我好象是沒有什麼用了。如果你喝了它，就回到了古代，你自然會相信『荷魯斯之眼』的真實。沒有人見過真正的『荷魯斯之眼』，亦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荷魯斯之眼』究竟在哪裡，但它確實存在，就只有這些了。」

艾薇心中一陣煩躁，緹茜的一番話，就好象一個人說「你幫我找個東西，我只知道這是個東西，一定存在，別的一概不知」的覺。「荷魯斯之眼」就好象是一個愚蠢的玩笑。

只是不想輕易放棄這個機會，願意搏命一試。

「我知道了，把它給我吧。」又一次向那個小瓶子出了手。這一次緹茜將小瓶子遞給了艾薇，但是卻遲遲沒有鬆手，

「『荷魯斯之眼』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將人帶去不同時空的寶，你回去後，一定要找到它，不然你就無法回來。」

艾薇點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其實還應該有另一個的，就是那早已破碎的黃金鐲，這樣看來緹茜得到的消息顯然是錯的。更或者，在心底的某一隅，也許本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回來，什麼時候能回來。如果真的沒有讓能回來的方法，也願意悄悄地呆在他的旁，看著他的一切，盡自己的所能幫助他，令他開心，直到自己死亡。

所以，不一定需要回來的。

只要能看到他，便是世界上最富足的事了。

但是，真的能再見到他嗎？

這一刻，緹茜卻鬆開了手，「我相信，你會去尋找『荷魯斯之眼』，並將它帶給我的，一定。」充滿自信地笑著，看著艾薇不假思索地擰開那一小瓶藥水的蓋子。「過那古老年代的人，不要妄想能逃離這宿命的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