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的複製品
起先,他是沉默。
變得的臉龐上帶著一的不確定,隨即他下意識地將視線移開,低低地回復道,「這與你無關。」
他的聲音暗啞、難聽,彷彿發聲的地方被燒焦了一般。
艾薇頓了一下,隨即驟然衝到他的面前。
作再快,也不會逃過冬的眼睛。但是出於好奇,他沒有制止。於是就快速地將手搭在他的領口,一用力,扯開了棕的袍子。
頸子是一片接近黑的猙獰。彷彿被劇烈的毒藥燒灼過,從向外泛出烏黑的痕跡。
「你做什麼?」他退後了幾步,迅速地將領口又扣好了回去。
而已經看得很清楚。
「荷魯斯之眼,沒了吧。」那似乎是個問句,艾薇的語氣卻是那樣地篤定。
冬看著,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艾薇有些心疼地看著冬扣住的領口,「如果有的話,你會來找我,對吧。」
冬沉默了好久,久到房間裡一片靜默。隨即便是一聲宛若歎息地自嘲。
「敗給你了,艾薇殿下。」
他鬆開了摀住領口的手,偏過頭,緩緩地開了口,「在時空扭曲的時候,你咬了我的手,被甩了出去,所以就掉落了比我更晚一些的年代。偏差大約是10年左右。我判斷出自己出於你取代艾薇公主份大約九年前的時刻。我想利用手中的荷魯斯之眼找到你,卻遭遇了與緹茜@伊笛經歷的一樣的事。」
「你戒指上的荷魯斯之眼,難道裂開了?」
冬頓了一下,挑起的胡桃雙眼直直地看向艾薇。
他說,「是的。我回到十年前,荷魯斯之眼發生了裂,外表破碎,從裡面流出了如鮮一般的。」
竟然與緹茜臨死前說的況一模一樣。艾薇怔住,冬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將收集起來,飲下,希它能夠把我帶到有你的時代。但是,不管我怎樣努力,就好像毒藥一樣,灼燒著我的嚨,毀掉了我的聲音,卻從未實現我的願。」
「冬……」
「但是,」他抬起眼,看向艾薇,「但是我知道,我會找到你。就如同在未來的那漫長的二百三十八年,我從未放棄過尋找你。我知道你會再次出現在努比亞之戰前後。我相信你此次回來,接續艾薇公主之死事件的可能很大。」
「那……你為何要加赫梯。」
「你的容貌在我記憶裡如此清晰,我可以將它畫下來,可我還是需要別人幫我找到你。」冬頓了頓,「拉西斯知道你的相貌,但是與他聯繫,我的境會變得很危險。我只能轉求雅裡的幫助。」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可是,你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卻沒有辦法帶你去任何地方了。」
艾薇垂著頭,眼睛看著地面,卻已經紅了眼眶。一句問話卡在嚨,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就算問出來,他也不會告訴答案。就算有答案,也沒有能力接起那沉重的回應。
冬沉默了好一會,總算整理好了思緒。他出手去,遞給了艾薇一個包囊。
「拿去。」
艾薇遲疑了一下,冬已經將包囊半強迫地塞進了的懷裡。
打開,裡面是西亞地圖、一套便行短、黑假髮、匕首、一些金幣和用布包起來的東西。
艾薇拿起那塊布包,裡面是類似石塊般的。
「這個是……?」
「火之鑰。」冬將頭撇向一邊,語氣恢復了先前的低沉與冰冷,「荷魯斯之眼雖然已經沒了,你試著集齊寶之鑰,會發生什麼事也說不定。」
艾薇低落地看著包裹,「是嗎?但是你的那塊,還有緹茜的那塊都已經消失了——荷魯斯之眼已經不存在了,就算集齊寶之鑰,還能發生什麼呢?」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想什麼回到未來的事了。」
冬回過頭來,冷冷地看向艾薇。他的口氣嚴厲而漠然,艾薇一時語塞,不知做何是好,而隨即便覺得自己方才確實太過消極了。晃了晃頭,然後說,「好吧,我不該這樣想。」
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
冬便繼續說了下去,「真正的荷魯斯之眼,還存在於這個時空。你之前提起的兩塊荷魯斯之眼,都是時空的複製品,因此效果有限。」
「時空的複製品?」
「緹茜得到的荷魯斯之眼,其實是正品流傳到千年之後的寶貝,帶回了古代,相較於原本存在於這個時空的正品而言,就僅僅是一塊時空的複製品,我的那塊也不例外。」
「那麼,也就是說——」
「你想的不錯,緹茜的那塊是現在這個時代流傳到未來的存在。所以,你集齊寶之鑰,並不一定會什麼事都不發生的。」
艾薇一怔,但隨即又有一個更大的疑問,那麼冬,你的荷魯斯之眼,是哪個時空的複製品?
想法驟起,艾薇有些茫然地看著冬。冬的笑容變得有些苦,他制止了艾薇的進一步猜測,親自印證了的想法,「不用猜了,我在遇到你之前就曾經跑過時空的間隙,現在你眼前的我,也是時空的複製品。」他頓了一下,卻繼續說了下去,「從我們初遇的時候,我就僅僅是時空的複製品。」
他垂下頭,「我不能現在活在同一個時代的自己,不能干涉進任何他的生活。我這次回來之後,因為與第一次回來有幾年的集,一度擁有了兩個時空複製品。也就是說,那個時間點,除了按照正確時間順序存在的真正的我以外,還有另外兩個我。這是十分危險的事,如果我們三個相遇,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於是,我只能姓埋名,躲得越遠越好。」他的聲音變得很暗啞,「不過還好,其中一個已經去了未來,還有一個在數年後也會消失。那個時候,我就可以代替正品,明正大地活下去了。」
冬看著艾薇,胡桃的眼睛裡映出了麗的臉龐。
金的頭髮、白皙的皮、蔚藍的雙眼,他的角掀起了優雅的弧度,他手拉起纖細的髮。
「艾薇,你記得嗎?你見到過正品的我。」他停了停,「我在想,或許我經歷了那麼多挑戰和困苦,最後就是為了回到這個時間點,為了見到你。」
想問的話,更加無法出口。他永遠在那裡,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一切以所想為出發,一切為所利而考慮。手裡拿著的行囊似乎變得有千斤之重。冬鬆開了拉著頭髮的手,用寬大的袍子遮蓋了他所有的思緒。
門口衛兵的影有規律地晃過帳外,月灑下大片的暗的影子。
地,看到冬分不清是痛苦還是釋懷的微笑。
他來到艾薇邊,「不管如何。」
怔忡地看著他,如同淺藍的天空包圍了他的一切思緒。
那是在無盡的等待裡,一直追尋的彩。
「我會幫你。讓我幫你。」他又看了看艾薇,退後了幾步,深胡桃的瞳孔裡映出緻的面容,打量著艾薇,隨即又化為一聲淡淡的歎息,「幫你離開埃及,去尋找另外兩枚寶之鑰。風之鑰大約在亞述,地之鑰的信息你到那邊也會查到。」
冬看著艾薇不知所措神,隨即蒼白的臉上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沒有再解釋,只是輕輕推了一下艾薇,使得向後退了幾步。窗外突然鼓起劇烈的風,角翻,他閃出門,寬大袍子去的影穿過了層疊的守衛,只一瞬就去在了茫茫的夜裡。那一剎湧起的夜風吹了房間的燈火。混的影子下金髮的靜靜地站著,手裡的包囊提醒冬剛才所說的一切並非的臆想。
對產生懷疑的拉西斯,破碎的荷魯斯之眼,和穿越了無數時空追尋影的冬。
第二天,埃及王宮全面戒嚴。陛下丟失了重要的東西,所有的衛隊全部出,在每間房子每間房子地搜索。
耳目閉塞的艾薇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久未見面的可米托爾的來訪。進門就抱怨說自己上帶著的所有東西都被搜查了一個夠,所有的寶石、原石都被翻看得七八糟。心裡不開心,亮出陛下得手諭,但是衛兵只是抱歉地笑笑,沒理睬,繼續檢查。不知道陛下到底丟了什麼東西,這樣大張旗鼓。
艾薇心裡一慌,知道一定是火之鑰的事被發現了。冬給的包囊被藏在櫃子裡無數的服之下,但若要真的搜索起來,其實很快就會被找到。
出於種種考慮,之前拉西斯對已經是萬般忍耐。與亞述方面似乎有些牽扯,王子拉瑪又暗示與赫梯莫名地有說不清楚的過往,對寶之鑰的興趣於拉西斯而言也從來就不是個。雖然只是想找到回到未來的方法,從未想過要對埃及有任何不利,但如今不小心落了一個隨時都會被懷疑的境況,心裡不由說不出來的難。
「似乎他們已經查到了卡羅塔的房間。」可米托爾繼續說著,「那位大小姐脾氣很不好,還在和他們爭論。但是陛下這次好像是很認真的,似乎連王后殿下的房間也不會放過。」
艾薇只覺得一陣陣張,便問,「那他自己人現在在哪裡?」
可米托爾歪著頭想了一下,「可能在議事廳開會吧?」
艾薇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聊。」
但是可米托爾沒有立即行,只是睜著那雙栗木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艾薇。
艾薇頓了一下,「可米托爾,怎麼了嗎?」
那一刻,可米托爾卻突然笑了一下,「好不容易進來的,有事要和你講呢。」
艾薇有些為難,對可米托爾做出個抱歉的手勢,然後說,「我有件事確實有點著急,或者我換好服,我們邊走邊說。」走進自己的房間,從櫃裡把包囊翻出來,披上一件寬鬆的外袍,將包囊藏在服裡。回到廳室的時候,可米托爾已經不在了。不打招呼就離去不像是的風格,但是時間確實迫,顧不上多想便迅速地出了門。
門口的士兵聽說要見陛下,就放了行,只是分了幾個人遠遠地跟著。來到了拉西斯的寢宮,門口的侍衛見了是,什麼都沒問就放了進去,還非常帶有歉意地說,「陛下現在去開會了,殿下有重要的事,我們可以去通報。」
艾薇連忙揮揮手,「不用了,我在這裡等他就是了。我想安靜一會兒,誰也不用進來。」說得堅決,侍者連忙應承著就退了出去。
大門一關上,艾薇立刻就忙不迭地在拉西斯的房間裡尋找合適地藏包囊的地方。
有種,不想再被拉西斯誤會的。
他已經對起了疑心,就更不想讓況惡化。
既然他可以把水之鑰給,只要開口,火之鑰他說不定也會答應給。與其被他發現有人幫收集這些寶石,而且還是說不清楚的外國人,不如坦誠地與他涉。
想到這裡,便決定將寶石藏回到拉西斯的房間來。就算衛隊在執意搜查,但是肯定還沒有這個膽量搜到拉西斯這裡來。等王宮裡找不到,他們就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宮外。之後,每日都來打掃拉西斯房間的侍者們就會在這裡發現這個包囊。於此,他們也很難猜到這與有什麼關係。
於是便快步走進了拉西斯的房間,四尋找著能夠放下這個包囊的最佳地點。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外面侍者的報信,「陛下,歡迎您的歸來。」
明明在開會的拉西斯,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心裡一慌,隨手將包裹藏到了拉西斯的床下,剛剛放好,腰還沒直起來,他就已經走進了屋來。
見了,他似乎沒有太多的吃驚,只是看著半彎著腰僵住的樣子,眉頭輕佻。
艾薇尷尬極了,索又對著他將腰彎得更低,想要依照禮節打招呼。他卻輕描淡寫地擺擺手,隨意地坐下,示意艾薇也自便。艾薇考慮到東西不過是草草地放在了床下,就下意識地直接就近坐在了床上。
他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見不開口,他就逕自先說了起來,「侍者來報說你來找我。」
艾薇其實本沒有準備好見到他的借口。
本以為他在開會,只需把東西放下,再借口說他不在自己就可以先回去。但沒想到侍者還是多此一舉地告訴了他的來訪,而且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見自己。
想了半天,總算支支吾吾地說,「找你一起吃個飯。」
這個理由說起來很牽強,連自己都不太相信。說出口,就更覺得有些離譜,於是不好意思看他。但是卻沒有聽到任何諷刺的回音。抬起頭來,卻發現他也在看著別,眼睛微微地垂著,棕的髮從臉頰兩側垂下來。依然是沒有表,但舉止間卻有幾分說不清的侷促。
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尷尬,「你要是忙,就算了。」
他突然抬眼,那一刻,覺得他好像很擔心被拋下的孩子一般,雖然語氣還是強得很,但卻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張,「你都來了,就一起用膳。」
他了人進來,吩咐他們將午餐送進房裡,侍者應承著往外走,卻又被他住,「你到議事廳,讓禮塔赫主持下接下來的會。和他們說,我有重要的事,把關鍵的決策留下,其它可以酌理。」
侍者乾脆地應了。
艾薇就順水推舟,「既然你有重要的事,我就先走吧。」
「等等,」他轉過頭來,「不是一起吃飯嗎?」
他這樣說,倒令有些不知所措。心神不寧之際,腳下不自覺地晃了起來,一下子磕在了床畔的稜角,猛然襲來的痛讓倒吸一口冷氣。他立即站了起來,向的方向走來,在邊半蹲下去,問詢地盯著腳下磕到的地方。艾薇心裡只是張,怕他發現了想出的小把戲。
他專心地看著磕紅的腳趾,紅的痕跡在潔白的上格外顯然。他於是令道,「醫來給你。」
艾薇連忙說,「不用了,就是磕了一下。」
「都磕這樣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抬起頭來,正巧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二人的視線一下子對上,臉離得這樣近,幾乎要到一起。他的眸子是明的琥珀,無論時空怎麼變幻,從他眼裡看到自己的影像,卻似乎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