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不肯跟姜老太太回去，住病床沿警惕盯著老太太, 姜母勸不, 退去一邊不說話。

姜老太太好聲勸著：“囡囡, 為什麼不想跟回去？”

姜晚一聲不吭，猶豫看了眼床上趴著的人，賀隨看出小孩兒的想法, 也相信聰明如姜老太太, 一樣能看得出眼神的含義。

姜稚月抿住角, 小聲同姜晚打商量：“晚晚跟媽媽回去, 晚上姐姐去找你好嗎？”

姜晚不肯退讓, “不，趕你走。”

“……”

空氣陷沉寂, 姜老太太臉部線條繃，良久松開提起的那口氣, “晚晚, 我和姐姐單獨談一談, 可以嗎？”

此話一出，不僅姜父姜母愣住, 姜稚月也不清頭緒, 有什麼需要避過其他人, 和單獨談的。

姜晚踟躕，接收到姜稚月的示意，慢吞吞站起，經過邊不忘說：“你不準, 趕走。”

一群人出去，空的房間只剩下兩人。一躺一坐，氣氛微妙不可言。

姜老太太攏起披肩，放語氣，“晚晚很依賴你，我如果再趕你走，會顯得我很惡毒。”

姜稚月線抿，忍痛坐直，平視：“，晚晚回來，我也很開心，我沒有任何想為難的想法……同樣，我也很不能理解您的做法。”

老太太垂頭，染過的頭發又生出鬢霜，看向窗外，神怔忪落寞。

或許老爺子在天有靈，也不希這種況發生。但就是控制不住，疼的孫驟然消失，原本承歡膝下變得寂寥無比。

之后，姜稚月出現了。

小孩比囡囡大兩歲，模樣生得好看，有緣見過姜稚月的生母，也是個伶俐漂亮的人。

有著比平常人早的心智，來到陌生的環境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

手里捧著老爺子的字帖，沒有筆就用手指描摹。

可是，每當姜稚月一聲，就下意識想到不知去向的孫，漸漸的，家里所有人都喜歡上這個乖巧的孩。

就好像，已經把丟失的親孫忘腦后。

那麼多年，只有一個人在找尋，得到失的結果，然后繼續找。

姜稚月越是乖巧，越是覺得這種偽裝是在收買人心，讓兒子和兒媳，甚至孫子，都忘記了緣至親。

好在終于在有生之年，把孫找了回來。

本以為被攪的生活會歸于平靜，然而又一團麻。家人指責，所做的一切全是錯誤的，苛責一個小輩，無家可歸。

就連親孫，也不能理解。

姜老太太長嘆口氣，話到邊有些難以啟齒，“這麼多年以來，是我這個老太婆一直虧待你，很惡毒吧。都活到一把年紀，還和小輩過不去，白活那麼久了。”

姜稚月不言語，手指卻摳住被角。

老太太看出姜稚月是怪，但尊敬才不說話，“賀家那小子剛才問我，為什麼晚晚能待你如至親，而我這個老太太卻不能。他為你出頭，晚晚為你抱不平，你那父母更是勸我好多次，說我不公平，讓我好好補償你，你是怎麼想的？”

姜稚月抬頭和對視，老人眼角壑縱橫，年一圈圈無刻下的痕跡，多半是為了尋找晚晚而勞費心。不想苛求什麼，也不想得到什麼補償。

“，我想讓你，和我道歉。”

說完這句話，姜稚月鼻尖酸，積攢許久的委屈令招架不住，“我知道我沒資格讓您對我公平一點，可是……我也是個人，我也想好好的有個家，為什麼您總是要懷疑我，要趕我走，我真的真的，很不能理解。”

說到最后，嚨中溢出低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讓人聽了難。

姜老太太心生容，可那句對不起卡在嗓子眼里，說不出口。

姜稚月眼底氤氳著水，不小心扯痛傷口，皺起眉。

姜老太太手想去扶，手僵在半空，又慢慢垂落，“是不是，很疼？”

姜稚月長睫抖，吸了吸鼻子，“疼，特別疼。”

替姜晚擋住的，一個敵視十幾年沒有親卻真心對待晚晚的孩。

姜老太太聲音哽咽，“稚月，謝謝你。”

“然后……對不起，對不起。”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一幕幕，平安夜姜稚月不舍得吃的平安果，給削皮到面前。

卻揮手扔在了地上，連帶著孩一顆熱騰騰的真心，一并棄之。

可惜，所有的事，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姜老太太離開病房，先回了靜安巷子。沒有強求姜晚一同回去，讓姜母照顧好姜稚月。

最后低聲補充道：“年三十，大家都回家。”

姜母坐在椅子上剝桔子，時不時抬頭打量對面的年輕男人。賀隨認識，兒子的至好友，角一下子轉變未來婿，有點反應不過來。

姜母狀似不經意開口：“小隨，你是和我們稚月在談朋友吧？”

姜稚月接過母親剝好的桔子塞進里，黑白分明的眼睛轉向一旁，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賀隨掀起眼皮，承認道：“是。”

姜母：“那蔣老師知道這事兒嗎？是怎麼說的？”

姜稚月回憶了一下，前不久蔣教授是說，如果賀隨欺負，當母親的絕不會手下留鞭撻兒子。應該是這個意思。

賀隨角翹起，緩緩勾出個笑，“蔣老師說，等明年找個日子，先把婚訂了。”

姜稚月被里的桔子嗆到，悶悶咳嗽出聲，“我怎麼不知道！？”

賀隨面不改，替順了順氣，“沒來得及和你說。”

姜稚月眼神更加匪夷所思，這幾天們明明膩在一起，“你前天昨天都有空，什麼來不及——”

后知后覺，自己住在賀隨公寓的事只有姜別知道，家里人以為在宿舍。

完了，完犢子了。

姜晚拖著下，半是疑重復：“姐姐和他，這幾天住在一起？”

姜母剝桔子的作頓住，意味深長說：“看起來，我們稚寶很喜歡你啊。”

姜稚月：“……”

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周樹海被拘留在派出所，姜父提供了他蓄意勒索的證明，今年估計要蹲在局子里過年。

周樹海不經嚇，問及是否有同伙時，他立馬供出了鄰居，“我是他挑唆的，他說姜家有錢！”

后面的事姜稚月不太清楚，第二天出院，姜別載去賀隨的公寓收拾行李。

姜別沒上去，直言不想大過年吃狗糧。

賀隨幫簡單收拾了服，“剩下的就留在這，嗯？”

最后那個上揚的詢問詞弄得耳尖發，怎麼覺這邊才是家，只是出去住兩天。

姜稚月跟在他后進了廚房，“小賀同志，你明年有什麼打算嗎？”

賀隨認認真真想了兩秒，“決賽奪冠，找工作實習——賺錢養你。”

姜稚月拉住他的角，眼冒星星，“去賀叔叔的公司實習嗎？直接空降當小老板？”

賀隨俯了下的鼻尖，好笑道：“想什麼呢，專業不對口，我去了給我爸當沙包？”

姜稚月一本正經解釋：“不啊，書里都是這麼寫的，富二代空降家族企業，并與書產生一段曠世絕。”

賀隨了揚起的小下，“那不太可能，我爸雇傭的都是有夫之婦。”

兩人又在廚房膩歪了一會兒。

姜別被晾在下面好半晌，終于忍不住打電話過去。

姜稚月訥訥掛斷電話，“我哥催我了。”

又有點不想走，之前不想回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今天是實實在在地，舍不得他。

姜稚月樹袋熊似的抱住他，“小哥哥，妹妹要走了，過年記得想我噢。”

賀隨低低嗯了聲，送到門口，把行李箱過去。

姜稚月走出兩步，了干的角，回過頭，“要不要——”

賀隨輕易領悟到想說的話，長臂展開將人拉回一步，他俯彎腰，親了親的。

薄荷味一即散。

下一秒，后傳來姜別邦邦的聲音：“賀隨，我并不想當面欣賞法式熱吻。”

“特別是，和。”姜別一手拉住姜稚月的領，一手扯過行李箱。

連告辭都不說，拉著人走進電梯。

姜稚月進了電梯，屈指蹭著，過反鏡看見旁邊的人正看著，慫嘰嘰放下手，以免給哥哥造【我還在回味】的錯覺。

清了清嗓子，“哥哥，你明年實習有什麼打算嗎？”

姜別不多猶豫，“去公司幫爸爸。”

姜稚月也不知從哪來得底氣得瑟，“我男朋友就不一樣了，人家不靠家里。”

姜別眸漸沉，笑意惻惻的，“給你重新說這句話的機會。”

姜稚月脊背發涼，撓了下臉頰，“哥哥，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道路。”

輕咳一聲，拔高音量壯膽：“而你就不一樣了！你簡直就是小說里的男主人公，畢業空降公司，將家里的基業打拼至另一個高峰！”

姜別涼淡睨，“繼續。”

姜稚月悻悻往墻角靠，準備等電梯門一開就沖出去。

幾秒后，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姜稚月瞅準機會，拔跑的同時笑起來：“我就是男主人公的妹妹，有著麗的外表和良好的教養，與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男人雙宿雙飛。”

姜別抬起頭，目悠遠綿長，小姑娘蹦蹦跳跳往停車區跑。

影輕快，著愉悅，一切傷心就此而止。

未來將會滿，將會順遂。

作者有話要說： 圣誕節快樂！！！！！！

一切都滿，一切都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