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儀式的功舉行讓廣場上的慶典氣氛陡然間抵達了巔峰，饒之神的信衆們歡呼雷，祭臺周圍的神亦開始齊聲頌讚三神的聖名，一層約約的華從三神的聖像上空浮現出來，如瑰麗的極般籠罩著高臺，隨後，恢弘古典的禮樂奏響，扮演神使者的祭司們從廣場的另一頭走來，又有奉上香膏、五穀、泥土的三支神隊伍開始場，一切，都嚴格遵循教典而行。

沒有人知道在這激人心的盛典背後，他們到底把什麼東西送到了衆神的國度。

廣場邊緣的高塔中，高文站在窗前面帶微笑地看著廣場上的慶祝活，旁邊則是使勁往前探著腦袋的琥珀，就這麼看了半天熱鬧之後，琥珀才突然嘀嘀咕咕起來：“三神的信徒還是多啊……”

“饒三神是信衆最廣泛的正神，儘管三神教會並不像聖教派那樣強勢，但他們紮於衆生最基礎的質需求，因而影響力遍佈整個倫大陸，而從另一方面，他們又有著格外悠久的歷史，其誕生甚至可以追溯到靈主神阿莫恩的信仰變種，這就註定了他們的影響力深固，”高文帶著淡淡的微笑，語氣頗爲平靜，“神權理事會的改造雖然卓有效，民間掃盲工作也已經持續了好幾個年頭，但要完全改變這種深固的東西還是遠遠不夠的——縱使許多人能清醒地認識到教會的本質和衆神的侷限，他們仍然會選擇在休息日去教堂和神殿禱告, 這可能是爲了追求單純的心靈寧靜, 也可能只是養了習慣而已。”

“好消息是追求單純的心靈寧靜和養習慣的祈禱行爲其實並不會形思投影，是吧？”琥珀挑了挑眉，“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承認，在知曉衆神真實況的那一刻,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就已經再難產生那麼純粹虔敬的信仰了……懷疑, 哪怕只是一一毫的懷疑，都會在思中形鴻。”

“是啊, 知識掃盲在他們心中種下了對於神明的疑之種——這也難怪會有些還未清剿乾淨的頑固分子私下裡將我稱作‘爲世間帶來懷疑與墮落的惡靈’, ”高文笑了起來，儘管在說著詆譭自己的話, 他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愉快，“他們的描述倒是很準。”

“你說起這個倒是一點都不生氣, ”琥珀斜了高文一眼, “你知道那些背地裡罵你的傢伙都快恨你恨得牙了麼？”

“那些恨我的人因憤恨而到萬分痛苦, 可他們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世界轟然前進，先是從他們頭頂碾過去, 再將他們遠遠拋在後——難道我不應該爲此到莫大的快樂麼？”高文樂呵呵地說著, “而且我說過了, 他們的描述很準，我就是要爲這世界帶來懷疑的, 懷疑本就是世界進步的力之一，心無疑的人如果不是聖人, 那就只能是愚人……可聖人才有幾個啊？”

琥珀撇了撇，不置可否，隨後的目又落在了不遠的廣場上，注視片刻之後才微微搖了搖頭：“那就讓他們再迷醉這麼一次吧, 諸神黃昏計劃已經開始, 他們也沒幾次做夢的機會了。”

高文隨手了的頭髮，轉回到了房間中央那臺大型裝置旁, 簡單幾次作之後便切換到了另外一條加線路，隨著投影水晶上方的魔法幻象在抖中逐漸重新聚焦，貝爾塞提婭與羅塞塔·奧古斯都的影浮現在他面前。

“塞西爾測試場的獻祭儀式已經順利進行，‘貨’已經全部送至‘客戶’手中, ”高文對眼前的幻象點了點頭, “你們那邊況怎麼樣？”

“奧爾德南測試場況正常，貨已經送達，”羅塞塔·奧古斯都第一個答道，“我剛纔在現場觀禮, 現場的神團與信衆都沒有注意到儀式場附近的異常。。”

“王庭這邊的獻祭儀式也很順利，”貝爾塞提婭也出一微笑，“這邊是我親自主持的儀式。”

“你親自主持的？”高文驚訝地揚了揚眉，儘管之前決定設立三同步進行的獻祭試驗場時便有約定，三大帝國各自負責自己境的試驗流程，但他可沒想到白銀皇竟然會親自上陣，“你竟然可以親自主持饒三神的獻祭儀式麼？”

“這是我和神學顧問們商議之後的決定——饒三神的信仰胎自自然之神，其在白銀帝國境有著複雜的文化淵源，儘管由於某些歷史原因，我們在方層面只承認‘自然之神’爲唯一‘國教’，但實際上大多數白銀靈都將饒三神的信仰當做自然信仰的‘子系’看待，從這個角度，由我這個‘自然之神最高祭司’來代行饒聖的權責主持儀式是恰當的，”貝爾塞提婭解釋道，“至於主持儀式的能力……我當然沒問題，至從知識層面，我可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高階神’。”

聽著貝爾塞提婭的解釋，高文還是略有些不放心地皺了皺眉：“在思以及信仰指向方面不會有患麼？”

“不必擔心——真正爲獻祭儀式提供力量的是普通信衆以及饒三神，所有的聯繫也都建立在他們上，我只是按部就班地完儀式佈置以及流程指揮，在不考慮‘虔誠’的況下，這便是個純粹的技問題，”貝爾塞提婭笑了笑，“從這一點上，我們設置在各個倉庫裡的‘接人員’也是一樣：他們並非饒三神的信徒，但按照儀式流程照樣可以開啓獻祭通道。”

“……這倒也是，”高文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三位神的配合纔是關鍵。”

聽到高文提起三神的配合，羅塞塔便忍不住出了若有所思的神，他了下上的胡茬：“也不知道神國那邊現在是什麼況……三個試驗場同時向神國輸送了上百噸的‘塵世武裝’，作爲一次‘測試’，這可是個不小的數量，但願三位神那邊不要出什麼紕。”

“確實，”貝爾塞提婭也微微皺著眉說道，“我們這次送過去的東西雖然提前做了引信分離的安全理，但送到神國之後還是需要三神自己手進行二次組裝和貯存的……”

如果是一個信仰神明的普通人站在這裡，恐怕絕對想不到“神也會出紕”這種況，然而此刻在這裡的幾個人卻沒有一個是虔誠的信徒，不管是高文還是羅塞塔，抑或是名義上算“聖”與“祭司”的貝爾塞提婭，皆是深知衆神和凡人一樣也有著自己的侷限與弱點，他們在質疑神明的時候可毫沒有心理負擔。

但恰恰是這樣質疑衆神毫無負擔的他們，卻反而在這一刻爲了這世界上真正會“擔心”衆神的人——他們就像擔心第一次拿到刀劍的孩子會不小心傷到自己一樣擔心三位神提前把自己炸了，不過高文最後還是寬著：“我覺得不用擔心，衆神都上過軍火保養課的，瑞貝卡親自給上的課，而且饒三姐妹還是模擬測試裡績最好的……”

“你還給衆神搞了模擬測試？”羅塞塔頓時愣了一下。

“當然啊，不測試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掌握了？那可是能把神明都炸死的大宗軍火！”高文立刻理所當然地說著，“我給他們安排了筆試和實，瑞貝卡每堂課講完還會查他們的課堂筆記——後來幾測試裡饒三姐妹的平均分最高，筆記也最紮實，所以瑞貝卡才推薦的們……要不你們覺得爲什麼第一測試要選饒三神？

“……我還以爲是正好復甦節臨近……”貝爾塞提婭表錯愕地咕噥著，接著角便抖了一下，一聲嘆，“真不愧是您。”

高文：“……你們倆怎麼都這個表？我這作有哪不合理麼？上課做筆記，學完要考試，技能要實，出錯要補習，這流程不理所當然麼……”

“是是是，理所當然，”貝爾塞提婭表也不知是哭是樂，就覺得這位白銀皇神間有點繃不住的意思，角都繃著，“塞西爾帝國的教育系世界領先，您創辦的現代學校亦是聯盟諸國爭相效仿的先進事——但我是真沒想到連衆神到了您開辦的課堂上也需要做讀書筆記和參加考試……”

高文頓時一樂：“你得承認這麼做卓有效。”

……

同一時間，在那遠離現實世界的混沌深，無盡深海的投影羣中，一座被微穹頂籠罩的、生機的神之國度正在黑暗中靜靜運行著。

突然間，連續不斷的閃在那微穹頂接連亮起，規模龐大的質轉換讓神國穹頂泛起了層層漣漪，這非同一般的異象持續了整整十幾分鍾之久才漸漸宣告平復。

穹頂之下，一無際的原野向遠方延著，兩道大河在原野上流淌，並錯匯曠野中心的一片巨大花園，那花園深，有巨大的空地位於兩道大河之間，空地上擺放著盛宴的長桌，無數幻象靈在長桌周圍宴飲慶賀，又有三個模模糊糊的龐大影靜靜坐在長桌盡頭，這三個影空靈聖潔卻又缺乏生機，祂們以充滿神卻又冰冷淡漠的目注視著眼前的盛宴，如準運行的機般響應著無形中傳來的信徒祝禱，而黑暗中夾雜著的經濟則從附近的灌木叢中延出來，悄然纏繞在這三個半人半鹿的聖潔影腳下。

而在這盛宴花園外面，廣袤曠野邊緣的一片空地上，卻又有三位與長桌盡頭的聖潔影幾乎一模一樣的正在忙碌著——那正是蓋亞、伊芙與剛剛從集會場返回的芙拉姐妹三人。

在三姐妹面前的開闊地上，是堆積如山的“貨”。

自塵世運輸進來的炸堆滿了花園口，巨大的彈藥箱和預製裝藥單元在提前平整出來的堅實土地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春之神芙拉擡頭仰著這幾座“炸之山”，良久才冒出一聲：“哇……”

然後這位在三姐妹中最爲年活潑的神便腳步輕快地來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大箱子旁邊，隨手拽掉了箱子上的木板，手從裡面掏出一個圓筒狀的結晶裝藥單元，接著一邊把左前搭在箱子上擺著姿勢一邊輕巧地拿著裝藥單元在手中上下顛弄著：“嗯，這批貨品質很好。”

“你跟哪學的這種不淑的姿勢？”蓋亞本來正要去檢查其他幾“貨”的況，看到妹妹的舉頓時皺了皺眉，“看上去真俗，把蹄子放下來。”

芙拉趕把收了回來，一邊把手裡的裝藥單元放回箱子裡一邊低著頭解釋：“阿莫恩閣下在看的一種‘魔影劇’的東西……”

“……魔網上的東西很複雜，阿莫恩是一位的神祇，他自會分辨，但你不要什麼都跟著學，”蓋亞立刻教育著自己的妹妹，“過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芙拉老老實實跑了回來，旁邊的收神伊芙則觀察了一下長姐的神，有點尷尬地從旁邊拿起一個盤子：“這東西放哪？”

蓋亞驚愕地看著伊芙手中的托盤——那是一個相對於人類型而言很大的盤子，但在伊芙手中卻小巧的像是一個調料碟：“……爲什麼會有個盤子？”

“收祭品的時候不小心捎帶回來的，”伊芙尷尬地說著，“而且不只有個盤子……”

話音未落，便聽到芙拉的聲音從附近傳來，這位春之神不知何時又跑到了那堆積如山的“貨”旁，並在一番翻找中又有新的收穫：“這邊怎麼還有幾塊磚頭？”

“磚頭應該是從倉庫地面不小心帶回來的，”伊芙嘆了口氣，又從邊拿出一樣事，“我這裡還有隻鞋呢，也不知道是誰的……”

蓋亞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妹妹從“祭品”中翻找出來的東西，表從尷尬到錯愕又有了些許木然，聽到伊芙繼續說著：“我懷疑我們還帶回來不東西，但總上應該並不嚴重，多是一些不易引人察覺的小玩意兒或無傷大雅的‘雜’，畢竟……我們這次打開了三史無前例的獻祭通道，同一時間傳輸到神國的質恐怕已經超過了過去千百年的總和……”

蓋亞張了張，最後也只能彷彿自我安般說著：“是啊，規模很大，所以……稍微有點忙中出錯應該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芙拉看看伊芙又看看蓋亞，在兩位姐姐面前了脖子：“……回頭會因爲這個被瑞貝卡留下來補課麼？”

蓋亞搖了搖頭，半是安妹妹半是安自己：“不至於，我們這是收集實驗數據，紕也是實驗的一環——從總上看，我們這次實驗應該還算功的。”

芙拉這才鬆了口氣，接著目便落在那堆積如山的炸上：“那……我們現在開始？”

蓋亞回頭看了一眼花園的方向，那花園中歡欣卻毫無意義的宴飲如過去千百年中一樣不斷持續著，而空的神化則端坐在們姐妹曾被束縛了數千年的地方，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這位“大地神”輕輕吸了口氣，表沉靜下來。

“開始吧，讓我們爲即將到來的諸神黃昏籌備一場盛大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