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姜尚宮聞言忍不住擔心,低頭去看信紙上的字:“會不會有詐?要不要奴婢去通知陛下?”
永嘉手中拿著信,心底細思,按理說,昨日才回京,陣仗并不大,連桓兒,都是領著人住了長公主府,才知道的消息,一般之人,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知道回京。更何況…在京里又什麼故人,需要這樣傳信相見的?
難道是沈邵?永嘉低頭看信,可這字又不太像……再三思慮之后,永嘉先抬手將信紙折上,接著對姜尚宮道:“還是先別驚桓兒,蒼山醫館就在京城里,離著府里也不遠,多帶些護衛前去就罷了。”
姜尚宮出門替永嘉安排車馬。
兩隊護衛頗有些浩的跟隨在馬車之后,行于京城熙熙攘攘,頗為繁華的市街上。
抵達蒼山醫館門口,姜尚宮扶著永嘉下車,剛走醫館,便有館小廝迎上前,面容喜氣笑容親切:“請問貴人是來抓藥還是來看診?”
永嘉看著迎上前的小廝,聞聲轉頭看向姜尚宮。
姜尚宮會意,從荷包中掏出一塊分量不輕的碎銀,遞到小廝手上:“我們等一個人。”
這話說得不甚清楚,小廝一時沒能聽懂,也不知們是在這等“病友”還是等大夫,可掂著掌心的銀子,又見前貴人不多話的模樣,便未再多問下去,只彎腰將人往里請:“那貴人們先在這邊坐坐,有需要隨時在下。”
永嘉在醫館坐下,并不知故人是誰,但既約來,故人若到此,看到,自會前來找,如今除了耐心等著,也別無他法。
小廝收了分量不輕的賞銀,特意端了茶來,心向永嘉和姜尚宮介紹:“這是我們東家特調的茶方,冬日里喝,最是暖,貴人們請慢用。”
永嘉端起茶,向小廝道了謝。
小廝奉好了茶,正笑著退下,忽而瞧見側醫館大門外,從馬背上跳下來的影,連忙驚喜迎上:“東家回來了!”又轉頭朝二樓喊:“小姐,東家回來了。”
永嘉坐在館,聽著小廝的喊聲,好奇的朝大門看去,卻在看清門外走近來的影時,周一抖,手中端著的茶盞打翻在地,碎了一片。
陸翊從門外走近來,被打碎的聲音驚,尋聲看去,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愣了。
陸翊率先回神,直奔永嘉而去。
永嘉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人,雙眸瞬間盈淚,待陸翊走到近前,的視線已全然模糊,張口,卻許久不敢輕易說出一個字來。
陸翊滿是驚喜的奔向永嘉,卻見滿眼淚時,一時無措,他有些手忙腳,但還是難掩欣喜:“殿下,您…您怎麼在這?”他回京后,聽不紛紛的流言,第一時間趕去了長公主府,卻發現府邸空空。
陸翊的聲音盈貫耳中,永嘉還是難從震驚中回神,覺像是做夢了一樣,生怕這不是真的。
陸翊話落,久等不到永嘉開口,見只一不的直盯著自己瞧,陸翊抬手撓了撓額頭,慢慢雙耳通紅:“殿下?”
永嘉這才回神,看著陸翊,一時言語無措:“說來話長…我……”
“阿兄!”樓上傳來一道略嫌稚的聲,眾人仰頭看去,只見從二樓往下的樓梯上站著一個青,瞧上去僅十五六歲的模樣。
引了眾人注意,快步從樓梯上跑來下,直奔到陸翊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抱住陸翊后,略略仰頭看向永嘉,待目落在面上那瞬,有些怔愣,接著移開眼,一撇:“哼。”
永嘉看著陸翊旁,這位明顯對自己有敵意的,也有些愣,喚陸翊阿兄,剛剛那小廝又喚陸翊東家,難道這兩年,陸翊尋到親人了?
陸翊自也瞧見的態度,他了胳膊:“阿,不得無禮,這位是……”
“無礙,無礙,”永嘉連忙開口,看著阿又看陸翊,有些激:“這難道…是令妹?”
“我才不是他妹妹,”阿抱著陸翊的胳膊不肯放:“你是誰?我們這里是醫館,有病看病,沒病快走。”
陸翊稍有用力,將阿從胳膊上推開,輕聲呵斥幾句,接著開口打算將支開:“你去幫我告訴義父,藥材都安全運回來了。”
阿挨了訓,噘著,聞言雖不愿,可還是聽話的離開了。
義父……
永嘉心里一時失落。
陸翊看著永嘉,又抬手撓了撓額頭:“這里不方便,不如我們去樓上的藥室說話吧。”
永嘉聞聲點頭,看來分別幾載,們互相的經歷,都是三言兩語難以說清。永嘉下令將護衛都留在醫館外,只帶著姜尚宮隨著陸翊上了二樓藥室。
藥室里有整面墻高的藥柜,存放著各種藥材,整個房間空氣里充斥滿藥草香。
陸翊的所有經歷,永嘉最關心的,還是當年在地牢里,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場大火,他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是因為何鐸。”陸翊深嘆一聲。
何鐸?
永嘉聞言怔住:“與他有何關系?”
“他也被陛下…不…先帝關在地牢里,那場大火,是何府逃的逆賊,為營救何鐸出地牢,特意放火制造混,想渾水魚。”陸翊向永嘉講述當年之事:“幸而殿下那時給了我牢鎖的鑰匙,不然我也定是要燒死在那場大火里。”
“你跑出去了?可是我聽刑部的人說,你又折返回地牢里救人,后來地牢坍塌,你再沒出來……我與桓兒都以為你死了。”永嘉此時說與陸翊,尾音仍控制不住抖。
“我剛逃出來就撞見何鐸的手下澆酒縱火,火勢太大,等來巡位只怕來不及,只好重返地牢里,想著能救一個是一個,不想在牢里和何鐸撞了個正著,我見那縱火二人就跟在他后,才知是他指使的,火勢太大,我本不與他糾纏,可當年我隨先帝一起鎮造反的何家,何鐸自然恨我骨,便想仗著人多,趁機殺了我。”
雖時隔很久,可陸翊如今回憶起來還歷歷在目,黑暗的地牢,洶洶的烈火,一個個亡命之徒:“我與他們手,了重傷,逃出地牢時上也有燒傷,我當時記得你的囑托,不敢在刑部多留,存著一清醒,趁逃出了刑部大牢,本想著再去城門尋你替我安排的云南商隊,不想還沒尋到馬,連自己如何暈的,暈在哪里都不知道。”
陸翊講述著,最后彎了彎角,笑意有幾分苦,他說到此,似乎想起什麼,看著永嘉,眼中滿是憾:“你贈我的荷包,被我弄丟了,我猜應該是打斗時,被他們扯掉了。”
“難怪……”永嘉聞聲輕喃,難怪會在那幾燒焦的尸里,尋到送給陸翊的玉墜子。
“殿下剛剛說,地牢后來塌了?”
“是,”永嘉點頭:“幸好你跑出來了。”
“那何鐸幾人定然是死了。”陸翊說道:“我是拼了命將他們打暈才逃出來的,地牢若塌,他們覺無生還可能。”
永嘉聞言只輕嗯了一聲,對何家的人并無,何鐸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地牢不會死那麼多人,若不是他,制造那麼多誤會,讓以為陸翊死了,后面更不會發生那麼多事。
“后來,你可是被蒼山醫館的人所救?”
陸翊點頭:“當年義父他們只是來京客居的行醫人,無意遇到了重傷的我,出手相救,我那時一直昏迷不醒,是義父一路費心救治,后來等我醒時,發現已被他們帶到了云南。”
“云南?”永嘉意外,后也明了,若陸翊一直在京里,他們早尋到了他。
“是啊,誤打誤撞,我最后還是去了云南,”陸翊笑笑:“那時醒來才知,竟已數月過去,我以為自己到了云南,也算完了殿下的叮囑……不曾想,云南與京千里,山高水阻,我托付去京里打探消息的人還沒回來,卻先得知先帝駕崩。”
永嘉聽到陸翊此話,一時沉默,忽而問陸翊:“你不恨他嗎?”
陸翊聞言一頓:“恨的,”接著笑笑:“卻也惋惜。”
永嘉這些年發生的事,太太雜,很多都沒辦法說與陸翊,比如葡萄釀,失憶,沈邵假死,那場夢……
“你何時歸京的?”永嘉問陸翊。
“兩月前,這間蒼山醫館是義父的遠親一直經營,后來遠親病重,子侄不孝,沒有能繼承缽的,便將醫館賣給了義父,義父原也想來京發展,得此機會,便帶著一家老小都來了。”陸翊說完,又問永嘉:“殿下呢?我剛來京,得知天翻地覆,先去長公主尋過殿下,只是沒人,想見陛下,可陛下久居深宮,我如今一介布,想見陛下一面,倒也應了世人說的難于登天。”
“我……昨日回京的,之前一直在瑯琊養病。”
“殿下病了?”陸翊一時著急,才反應過,心道難怪永嘉會出現在醫館里。
“不是什麼大病。”永嘉開口寬:“如今已要大好了。”
永嘉又坐了一陣,起與陸翊言別,臨行前,特意讓姜尚宮象征的抓了一份藥,如今已經能夠斷定,用飛鏢傳信來的人,就是沈邵。
永嘉乘車回長公主府,姜尚宮屏退眾人,手提著藥材,跟在永嘉回夕佳樓。
進殿,永嘉疾行的腳步瞬間頓住,正撞見,殿中小榻上,沈邵正大搖大擺的倚在上頭,喝茶下棋,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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