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師來之前本來是勝券在握的,既然小王廠長已經拒絕了耿老板,找對象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難那也是特別難,耿老板這樣的都挑了那麼多年了,這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肯定不可能找到合適的對象,可是托人打聽過了,耿家催婚催得都不行了,甚至耿老板那個傷的媽媽還放話,若是再不結婚,就當沒這個小兒子了。
侄梅梅現在胎都坐實了,倘若把這事兒捅出去的話,耿家是上層面人家,丟不起這個人,還不得趕答應了婚事?
只是算盤打得好,卻沒想到耿老板這麼快就訂婚了。
金老師盯著劉希認真看了幾眼,笑著說道,“哎呦,那恭喜耿老板啊,這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咋一看就像見過。”
劉希以為這就是普通的恭維之詞,還沖笑了笑。
金老師話鋒一轉,說道,“哎呦我想起來了,這姑娘像我們廠里的小王廠長,眼睛鼻子,還有這瓜子臉,哪哪都像!”
耿連心里有那麼一點點尷尬,但臉上的表沒有任何變化。
倒是劉希很好奇,說道,“是嗎,還有跟我長得像的人呢,那天去你們廠里認識一下。”
金老師正要繼續說話,耿老板搶著說道,“金老師,你這次來還是為了汽車的事兒是吧,你們廠的汽車我已經買的夠多了,公司中層干部都給配齊了,等我以后擴大規模,再有需要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他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很明顯就是下逐客令了。
金老師那麼明,當然聽出來他的意思了,不過,的侄還懷著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孩子,這個人卻又跟別人訂婚了。
無論如何,這事兒都沒法善了了,現在改變主意了,無論如何梅梅都不能嫁給這個人,而且肚子里的孩子也絕對不能留。
金老師笑了一起站起來,耿連以為要走了,正要說幾句客氣話呢,卻沒想到又說道,“耿老板,你這婚訂的快啊,梅梅還懷著你的孩子呢,現在都三個月了,我今天來不為廠里的事兒,你的業務一直都是小王廠長負責的,雖然你追被拒絕了,但私下里關系應該不能影響到工作上面,我今天來本來是替梅梅問一句,這個孩子都到底還要不要,看來是沒必要了!”
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大,劉希明明聽懂了,但卻希自己不懂,盯著耿連問道,“連哥,這些都是真的嗎?”
耿連不得不承認,這事兒是他判斷失誤了。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他陸陸續續的朋友沒有十個也差不多了,有幾個是他主追的,有幾個是孩子生撲上來的,這個梅梅就是,說是生撲一點不為過,本來他是大老板,梅梅不過是商場的一個售貨員,長得再漂亮也夠不到他,上次他們商場搞周年慶典,因為外貌出眾被選為司儀,后來一幫人去酒店慶祝,去的都是管理層,這梅梅也跟著去了,把自己灌的半醉,還非要做他的車回家,這不就是自己送上門的嗎?
這種姑娘,敢嫁,他可不敢娶,即便后來梅梅表現的還不錯,他也不能讓這樣的人當他的妻子,給錢就完事兒了。
男之間的可以有很多類型,有的時候很高級,比如他和王林花,有的時候很低級,比如他和梅梅,梅梅是用的貌勾引了他,給他提供的不過是兩之間最基本的快樂,和不搭邊,和婚姻更不搭邊,他能給那麼多錢,已經很夠意思了。
剛才之所以讓金老師進來,是因為他急于讓別人知道,他已經訂婚了,而且結婚也不遠了,就別白費力氣了。
沒想到梅梅家收了他五萬塊,卻不講究武德,到現在了還不把孩子打掉。
耿連心里都把梅梅全家問候了,臉上卻還是保持了笑容,說道,“希希,我必須承認,我實在是太招年輕姑娘喜歡了,在你之前我經不住,和金老師的侄有了一段短暫的關系,但我和的維系時間很短,在認識你之前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我還給了五萬分手費。”
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地洗白自己了,但劉希還是很生氣的,人很單純,對待特別認真,在的認知里如果一個姑娘懷孕了男方還不肯娶,那這個男人無疑就是壞人了,但耿連和談以后,對實在是太好了,各種表現簡直滿分,實在沒辦法把面前的百分未婚夫和金老師里的渣男看做是同一個人。
甩開耿連的手,說道,“你想理好你自己的事,我累了先回去了!”
這件事當著劉希的面的確不好理,耿連沒再留,說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劉希冷冷的說道,“不用了,我開車來的!”
辦公室只剩下金老師,耿連也不需要偽裝了,他冷笑著說道,“這次又想要多錢?”
金老師此刻的確是再想要一筆錢,已經想明白了,侄不能嫁他,而且人家也不肯娶,即便是耍手段進門了,以后在夫家也被人看不起,既然不結婚,那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能留,回去就回強押著侄去做人流。
但若是事就這麼算了,那也太便宜姓耿的了。
金老師也冷笑道,“耿老板,你想給多錢?”
耿連最近營收很好,新開了一家耿記商場,房地產項目也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每天日進斗金,他不在乎十萬八萬的小錢兒,但他已經給了五萬,不可能給再多了。
他說道,“三萬。”
金老師是個優秀的銷售,很會適當賣慘,說道,“耿老板,你是不知道啊,這大姑娘懷孕很丟人的,梅梅工作也丟了,整天在家以淚洗臉,即便這樣心里還惦記著你,說要來看你呢,是我攔著沒讓來。”
耿連皺了一下眉頭,他都三十歲的人了,以后必須潔自了,不能什麼姑娘都了,惹起麻煩來是真麻煩。
他不耐煩的說道,“那還是五萬吧,再多一分沒有了。”
金老師沒有見好就收,而是說道,“耿老板我回去就帶梅梅去醫院,而且說服離開鹿城,至三年五載不再回來了,你就給八萬,行不行?”
花點兒小錢兒讓梅梅不再找他的麻煩,耿連覺得很合適,但他也變得謹慎了,沒有立即給錢,而是說道,“好,八萬就八萬,不過,現在不能給你,你需要拿著醫院的證明來,你放心,我一分不會給的。”
金老師說道,“有道理,不過我希你今天先付一半定金。”
耿連又是冷笑,咬牙說道,“好。”
金老師皮包里揣著厚厚一摞現金走到大街上,沒有坐上公車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銀行把錢存在了自己的名下。
存折上的錢已經不了,本有七萬多塊,加上這四萬塊,一共有十一萬了。
若是另外收到另外四萬,足有十五萬了。
金老師從銀行出來去了一趟副食店,買了一串香蕉兩聽罐頭,去拜訪了一個高中同學,這個同學現在是第三人民醫院的婦科大夫。
聽完金老師侄的事,同學也說孩子留不得,大姑娘養孩子那是把一輩子的名聲都毀了,以后不管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都會到很大的影響。
金老師從同學家里出來直奔菜市場,買了一只白條,還買了梅梅吃的水果。
拎著東西回到家,梅梅卻看都不看,而是著急的問道,“姑,耿老板咋說的?”
金老師說道,“太不巧了,我今天去耿記,書倒是蠻客氣,但耿老板出差了,聽說是去了國外,回來至也得二十多天以后了。”
耿老板的確經常出差,梅梅也沒想到姑姑會撒謊,有點著急的說道,“姑,那我咋辦啊,現在三個月了,再過一個月四個月了,是不是哪個時候都顯懷了呀?”
金老師心里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要想那麼多,你先吃個桔子吧,我去做飯了啊!”
梅梅自從懷孕后就變得胃口特別好,沒再說話,拿起一個桔子開始剝皮兒。
金老師一進廚房就忙活開了,先把大斬八塊飛過水,加了八角大料紅棗姜片放到砂鍋里燉,然后又蒸上大米飯。
燉很需要一點時間,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去客廳跟侄聊天,而是把柜子里的盆盆罐罐都翻出來,很認真的開始做衛生。
把整個廚房都清理干凈之后,砂鍋里的也燉的差不多了,散發出濃郁的香味兒。
金老師洗了手,從的口袋里拿出一個紙包,紙包里有一個很小的藥片,用搟面杖碎了放到一只空碗里,然后盛了半碗濃濃的湯。
梅梅的確了,就著米飯很快把半碗湯喝完了,“姑,你熬得湯太好喝了,我再去盛一碗!”
梅梅又喝了一碗湯,啃了一只大,還吃掉了一大碗米飯,終于算是吃飽了。
金老師寡居多年,是個生活很有規律的人,一般晚上十點鐘準時上床睡覺,今天也躺在床上了,但卻久久不能眠。
倒是梅梅睡得很香,沒一會兒就打起來小呼嚕。
客廳的鐘聲敲了十二下,金老師覺眼皮沉得不行了,干脆跳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臉。
耐心的等待著,沒想到藥效起來的很慢,一直到凌晨四點半了,梅梅才開始了。
“姑,姑,你快醒醒,我肚子疼,疼得要命!”
金老師雖然合著眼,但一直是醒著的,立即穿服下床,先去外頭了一輛出租車。
鹿城這點蠻好,任何時候打出租車都特別方便,出租車正是他們廠里生產的汽車,這也是一筆王林花談好的生意。
找出一件大給侄穿上,拎起早晚就收拾好的包,說道,“梅梅,你別害怕啊,沒事兒,姑這就領你去醫院!”
金老師領去的就是第三人民醫院,同學值夜班還沒下班,梅梅吃了人流的藥,下面見紅已經有了流產的征兆,此時保胎不可能了,不流產也是很危險的,只能順勢做了流產手。
大姑娘做這種手見不得,做完在手床上緩了一會兒,姑姑就領著梅梅回家了。
梅梅上難心里更難,作為一個漂亮的孩子,找對象的眼是有點高的,父母也一直要求,不要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嫁了,一定要找個大款,這樣不但能過上好日子,家里人也都能跟著沾。
自己當然也想找個有錢人,耿記的工資不低,賣貨業績很好,加上獎金一個月能掙不,最多的一次掙了兩百多,但這些錢大部分都要上的,自己買一條漂亮的子都要猶豫半天。
父母讓找有錢人,覺得長得那麼漂亮,找個有錢人是個分分鐘的事,但其實哪有那麼容易,正常人介紹的都是差不多的,偶爾家里有點小錢本人也是事業單位的那種,還要挑家庭一般工作也一般呢。
好不容易有了個靠近耿老板的機會,倆人也進展的特別順利,甚至有一次耿老板還跟回了一次家,再后來懷孕了,本來以為母憑子貴,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想到一聽到懷孕,耿老板立即就變臉了。
不但態度大變,而且還強烈要求立即去打胎。
那個時候梅梅其實已經明白了,耿老板沒那麼喜歡他,或許真的只是玩玩兒而已,但明知如此,也還是心存一僥幸。
現在孩子沒了,這一點點僥幸也沒有了。
梅梅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來,可憐兮兮的說道,“姑,我了。”
金老師生怕侄過不去這個坎,這幾天一直請假在家,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菜和粥都現的,我馬上去熱。”
梅梅吃完飯,金老師語氣平淡的說道,“梅梅,有件事兒我必須告訴你,耿老板已經訂婚了,年底就會結婚,他給了你八萬封口費,你倆的事兒,你就當做一場夢徹底忘了吧。”
上的痛還在,怎麼可能一下子忘掉,梅梅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然后問道,“八萬,不是給了五萬嗎?”
金老師笑了笑,能這麼快的問到錢,看來也沒變太傻,“之前那五萬不是你爸拿走了嗎,這八萬是專門給你的,存在我的折上了,我是這麼想的,梅梅,不如咱們干脆離開鹿城吧!”
梅梅眼睛問道,“去哪兒?”
金老師說道,“我已經跟廠里申請外調了,也許是廣東,也許是浙江,都是好地方,不比鹿城差,你會賣貨,賣汽車也沒問題,跟著姑姑賣汽車就行了!”
梅梅點了點頭,說道,“好。”
實際上,離開鹿城的想法金老師早就有了,最直接的原因是,因為調到了汽車廠,原來的住房被大學收回去了,現在住的房子是租來的,也就是說,鹿城其實已經沒有的家了。
金老師三十歲上喪夫喪子以后不肯再嫁,娘家一點不諒不說,還總是從這個可憐人手里摳錢,從大學調到汽車廠也是想多掙點錢,已經四十二歲了,人生的路還很長,但一個單人也應該為自己打算了。
自己的存款七萬塊不算多,但也足以在任何城市買下一套小房子了,安心工作十來年再攢上一些錢,就可以很舒服的養老了。
現在還有侄陪著,已經很好了。
金老師的外調申請批下來的很快,不過不是廣東也不是江浙而是上海,被調過去也不是當普通的銷售員,而是做上海辦事的主任,負責整個上海地區的汽車銷售。
上海的房價這半年有上漲的跡象,但也沒有漲太多,價格平均在兩千塊左右,比全國絕大多數的城市都要貴了,鹿城均價才一千左右,金老師自己的七萬多塊不夠用了,只好挪用了侄的錢,買了一套兩居室,十五萬全部花了。
房子雖然是和侄住,但房產證上只寫了一個人的名字,所以,盡管梅梅一再說沒關系,還是寫了一張很正式的借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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