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辰星仿佛又回到了地震的那一天, 讓車隊回撤的時候。
凌晨兩點,天是黑的,地面也沒什麼線, 追著既定的車隊, 以為就是此次行全部的外來報人員了,誰想臨了, 不知從什麼地方鉆出來的, 又匯了一輛車。
這一輛車肯定了尤辰星的猜測。
再跟下去沒有意義了。
國安局從七往后, 都是辦理危險重大案件的室,越棘手越需要保的,室名稱越是靠后。
換言之, 這次九十的所有alpha都是國安局銳。
夸張點, 說是整個上京, 行力最高的一批頂級alpha也不為過。
S級alpha在全國都不多,這次來的基本就沒有a級的, 國安局領導也意識到,這個任務的不一般。
故而, 任務帶上尤辰星, 首先是要當眼睛, 其次,必要時刻,得保證人員的最傷亡。
同歸于盡, 從來不在國安局的計劃選項之中。
況且,同歸于盡在這種量級殺傷的武前, 阻止不了什麼, 也挽回不了什麼。
三個小隊聽尤辰星的建議, 全部回撤了。
然后, 實時衛星地圖顯示,尤辰星預想中,最糟糕的況發生,車隊走上了彎繞的那條小路。
說是小路也抬舉了,更切的,說是荒路都不為過。
前半截兒還像是路,再往里走,雜草叢生,灌木林立。
而行目標的車隊還能在這條路上開的原因也很簡單,毗鄰沙漠,山上才有水源,山腳下的這一塊格外干燥,雜草能長,卻沒有供給高大樹木的充足水分,開著高底盤的越野,是能過去的。
所有人員回撤基地,連夜商討方案。
尤辰星不是技人員,不懂作的細節,但是回撤的時候,說的應對方式卻是沒有問題的——發遠程武打擊,讓導彈就在地面炸。
是最佳,也是當時的最優解。
在地面炸,最多把山炸了。
山是荒山,最多邊界線之后得重新畫一次,其他方面幾乎沒什麼損失。
如果導彈發出去,找準了位置,那后果不敢相信。
三個小隊,是上午十點抵達基地的。
到了,尤辰星因為級別和軍銜,就被九十這次行的負責人請了過去。
按理是不該參與行的計劃的,但是……
況實在是特殊,九十的長已經連線了,正好在行中,作為三長,自然有資格參與行的規劃。
雖然那個時候,行已經不再是人員的行,而是決策的判定。
尤辰星以為進了荒山,報人員會和,還有走了只有當地人才可能知道的小路,已經算是很棘手的況了,進了會議室,況的難搞再一次超出想象。
前半程是荒山,往后走,因為平日荒無人煙,漸漸有比人高的灌木出現。
而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
有遮蔽,衛星地圖不能準的判斷車隊位置,即便有專業老練的衛星地圖看圖師坐陣,也不能保證標出了所有的車輛。
而且他們所有車輛都是一樣的。
導彈在哪一輛車,也變得難以判斷。
實驗前,因為這次導彈的特殊質,基地在周圍小鎮做過相應的應急疏散規劃。
但……
如果是科研院的實驗室自己來,按最失控的局面,也炸不到地震帶上面去,故而,納應急疏散計劃安排的周邊小鎮,不算多。
怎麼定位車輛,炸毀導彈,這事的細節吵得不可開。
但是第一時間疏散計劃中小鎮居民,是在座國安局和科研院所有人員的共識。
疏散需要時間,老金的消息是最后傳回來的,已經是當日下午五點。
從早上到下午,吵自然都吵出了個結果,更不消說后續會議還有局長和副局的陸續加,從軍用信號塔連著的網絡,牽了上京和基地所有人的心。
老金的消息回來后,開始啟計劃。
過程……
尤辰星只能說國安局和科研院的人都盡力了。
譚他們不愧是在華國一待待了二十年的報人員,后招之后還有后招,有他們在,確實,這任務當得起sss的定級。
從基地發出去的打擊武,定位到了車輛,也確實準打中了運載的車輛。
結果棋差一著,那輛車是裝甲車改造的,本有很強的抗擊打能力,又運輸導彈,考慮到導彈炸產生的影響,科研院這邊的擊打武自然不可能采用炸范圍多廣的……
而一天一夜的組裝時間,他們帶的科學家不僅把導彈組裝了起來,還在上面設置了一系列自保險,最關鍵的就包括,到毀滅打擊時,車輛部的裝置會自發導彈。
也是算準了他們的心態。
但凡采取擊打能力強一些的武……
抱著不管山會不會被炸平……
不顧炸會給周邊帶來一定影響的決心……
破釜沉舟的話……
尤辰星長出了口氣。
可惜沒有如果。
他們沒能把導彈留在地面炸。
再往后,導彈鉆地炸,就是云宛知道的況了,就是……現在震區的況。
任務的全過程在尤辰星腦子里過了一遍,但放到現實中,在云宛面前,也就一分鐘不到的時間。
尤辰星還在著眉頭,云宛安安靜靜把瞧著。
任務的過程,況,尤辰星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好在現在頭疼的,和這些關系也不大。
“你覺得,唐幸是個什麼樣的人?”
半晌,再抬頭,尤辰星這樣問云宛。
問出口,瞧見云宛詫異的表,尤辰星后知后覺這件事已經影響到對現實的判斷,在心頭植的程度,已經讓忽略了唐幸和云宛的關系,變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極快的,尤辰星在上京多年,人找補道。
“你不想談論的話,就當我沒問。”
“我也是腦子暈了,問你這個,你……別生氣。”
云宛紅微張,愣了愣,小聲道,“我沒生氣。”
頓了頓,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又道,“如果只是單純談論,不說,不說和我之間的糾葛,我還好的。”
沈禮啊,孩子啊,還有小三什麼的,云宛覺得還是算了。
但是只說唐幸這個人,還可以。
尤辰星聽懂了,出個疲憊的笑容,小心再詢問道,“那你想和我聊嗎?”
眼睫輕垂,聲音幾不可聞,“我確實,有關于的事,卡在心頭……”
艱難定義道,“總是……拿不定主意。”
能讓尤辰星拿不定主意的事……
就算是再不敏銳,云宛也不覺得是件小事了。
尤辰星再抬眼,兩個人隔著一兩米的距離遙遙對視,看著那琥珀清的眼珠,和尤辰星不再遮掩的倦怠,云宛有些心疼了。
把平板放好,云宛拍了拍邊的沙發,邀請道,“過來聊嗎?”
人臉上挽起個笑,從善如流走了過來。
覺到下沙發猛然下陷,云宛知道,尤辰星坐到旁邊了。
雙手并攏放在前,云宛又往下了,全然的攤在沙發上。
尤辰星覺得這個姿勢不錯,跟著學著,也和云宛一起,看著天花板攤著。
“你容我想想。”
說了這句,云宛很是看了天花板一陣,才又開口。
“我覺得遭遇可憐的,現在格有些極端。”
“看起來很喜歡沈禮,不過應該得不到回饋。”
“其他方面的話,文化程度不算高,然后……比較明吧。”
事事都給自己留了退路,留了后路,上說一套,手上做一套,然而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為了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云宛覺得當得起這兩個字。
“是明,不是狡猾嗎?”
尤辰星倒是沒給唐幸留臉,直言不諱道。
云宛笑笑,不好意思挪了挪,狡黠道,“這可是你說得哦,我沒詆毀。”
明明心里也是這樣想,偏賴著讓尤辰星說出口。
人好笑,手去云宛鼻子,和云宛鬧了會兒,兩個人都鬧得笑一片,再并排著躺回原聊天,氣氛松快不。
尤辰星慨,“是明,在你和沈禮這件事上,好占盡了。”
事實確實也是如此,云宛和沈禮都是輸家,這件事只有唐幸,是全然的勝利者。
“那品行有些問題,你覺得……問題大嗎?”
“啊?”這話云宛沒聽懂。
尤辰星想要怎麼說才會好一些,一轉頭,看著云宛亮晶晶的眼睛,又意識到,眼前的人,已經是的人,日常生活里下意識會防備很多人,但面對云宛,面對能跑到震區來找的omega,這種保險心理,則大可不必。
意識到這一點,尤辰星神經再度放松,不再找話圓補,是如何,就如何說道。
“你覺得,膽子大嗎?”
這個云宛能答得上。
“大,但也不算太出格。”
“說大,是因為開始把你和沈禮都騙的團團轉,還敢去找不明來路的人要錢,顯然不能說畏首畏尾……”
“但說不出格呢,是我覺得,對你們十分了解,所以所有作都更好實施,要錢的舉雖然冒險,但是來源卻是明路,自己自己作從外匯市場賺取的錢,誰去查,也查不出什麼吧?”
尤辰星給了答案,“查不出來,是正當來源。”
“對,這方面又格外謹慎。”
“所以,我覺,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對沒把握的,很小心。”
這樣看來,唐幸膽子又不算大,甚至可以說,小心翼翼到誠惶誠恐的地步了。
尤辰星嘆氣,“是啊,你說得對。”
“但是我們國家有句老話……”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鞋呢……”
尤辰星喃喃。
從這個語氣還有聊天走向中,云宛覺到什麼,再聯系尤辰星手頭正在做的……
不傻,甚至出世家,幾個線索一牽頭,不瞪大了雙眼。
“你是,想說,你……”
尤辰星給了肯定,“我的報告,有一項我還沒拿定主意。”
“我不知道,該不該寫上去。”
意識到輕重,云宛問話也變得格外謹慎,“是,是你懷疑,你覺得……”
唐幸牽扯在任務中這句話云宛不知道怎麼表述才好,吞吐半天,始終沒說出來。
沒說出來,又意識到,癥結似乎也并不在這里,想了想,云宛問。
“那你寫上去,會有什麼后果嗎?”
“寫上去……”尤辰星失神一霎。
極突兀的,尤辰星開門見山問云宛道,“你覺得,唐幸有那麼大的膽子,賣……”手指了指地下,云宛懂了,想說華國,“的信息嗎?”
小小咽了口口水,云宛心頭打起小鼓來。
“我不喜歡。”
第一句,強調了下自己的態度。
“但即便帶著個人恩怨,以收那三十萬的小心謹慎,我覺得……應該是沒有的。”
針對云家,打擊云家,甚至打擊世家,唐幸還可以自我欺騙,自己是懲惡揚善。
但是出賣……涉及國家的信息,云宛不信有這個膽子。
尤其,文化水平還不高,國家對這種人來說,應該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形象。
尤辰星聽了卻笑了起來。
笑的云宛一臉懵。
人扭頭過來,笑眼彎彎,“你這開局話說的……”
“我還以為你想說帶著個人恩怨,不得牢底坐穿呢!”
云宛:“……”
云宛臉頰鼓起,“我是很討厭,但是,但是也不至于這麼咒吧。”
不高興,“我哪有那麼暗!”
尤辰星一個翻,把云宛抱了個滿懷,頭靠在云宛肩胛,聲音輕輕的,“也對,我們家云宛,人心善,哪怕是對不喜歡的人,也沒什麼惡毒心腸。”
我們家三個字說的云宛怪不好意思的。
誰就是們家的了……唔,不要臉……
赧然,想推開尤辰星,卻從那埋在自己上,都看不見的臉,到了尤辰星的掙扎彷徨,手舉在半空中一霎,到底從推搡,改為了輕拍。
云宛輕拍尤辰星的背脊,似安,也似寬。
作讓了步,上就要討回點兒好,傲道:“我們小仙都是這樣的。”
說得尤辰星越發好笑,順著云宛點頭,“是是,小仙兒~”
“……”
“寫上去,國安局看到了,肯定會進行調查,至于調查結果,只有讓事實說話了。”
猛的一個大拐彎,尤辰星回答了云宛剛才的問題。
“你也覺得沒這個膽子,作為發小,我也覺得沒有……”
“但是,不管有沒有,事實已經是這樣了。”
尤辰星覺得唐幸或許不是故意的,但哪怕是不知的,只要事實立,在唐幸也確實知道對方份非凡的前提下,后面,就有得掰扯了……
在知道唐幸立場的況下,尤辰星不知道,該不該多寫這麼一句。
如果立……那唐幸無異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云宛這個時候總算是聽懂了癥結,“你怕你寫上去之后,害了?”
尤辰星不說話了。
云宛想了想,又篤定道,“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會寫上去。”
尤辰星微微挑了挑眉。
“人總是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從一開始與虎謀皮,就注定這件事是個險事。”
“這件事,癥結在于做過沒有,至于怎麼想的,的立場是什麼,如果公訴了,到時候軍事法庭自有定奪,你……”
“你……工作這麼多年,一直無愧于心的……”
哪怕云父的案子,開始查之前,尤辰星也和說的很分明,自己不會徇私……
“你把自己該做的,做好就是了。”
“如果調查出來有問題,那只能證明真的有問題,相信,法律到時候會給最公正的裁決的……”
云宛聲音很輕,“而不是我們,在這兒猜想,替……做出判斷。”
尤辰星抬頭,兩個人臉得近,發現尤辰星一瞬不瞬凝視著自己,時間久一些,云宛有些不自在,撓了撓臉,別開視線,“干嘛啦~”
又不是沒看過。
說完,尤辰星沒回答,而是湊上來吻。
這個吻綿長而繾綣,不帶任何愫,十分純粹。
分開后,尤辰星一路從云宛臉頰親到額頭,著皮低聲道,“就是覺得你真好。”
“不自想看你。”
夸得云宛有些耳紅。
不等說些什麼,尤辰星又道,“你說得對。”
“每一句都對。”
“其實我已經寫上去了,這幾天反復看,但也沒有一刻想過要刪除。”
“我……就是……”
尤辰星閉目,難得的,云宛能單從尤辰星的聲音里就聽出緒來。
尤辰星難道,“大概因為是一起長大的,我有些不忍,不好。”
清楚寫上去的,唐幸會面對的結果是什麼。
云宛聽完,理解尤辰星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唐幸來到上京,沈禮又糊涂,這一年,這兩個發小真是沒給惹事,偏偏,還次次都是被夾在中心那個。
那種難,長期夾在云父和外祖之間的云宛,能理解。
偏偏選擇是別人的,們也只能干看著,嘆息。
比起再次強調尤辰星沒做錯什麼,云宛反而手抱住了對方。
湊上前去,獻上了第二個吻。
齒廝磨中,沒有人說話。
但所有的溫和安,都已然藏在了親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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