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可這種方式非但不能讓教王從輕發落,反而容易引火燒。一個中原出的影衛,引起四使聯保,對教王而言是多麼危險的傾向,殺心只會更盛。
迦夜的所做所為雖然無,卻是明哲保的上策。
舍棄一個棋子,平息教王的怒意,仍然是尊崇優越的雪使。教王依舊會重,在執掌西域諸國方面,無人能出其右。
略為小心謹慎,的地位將穩固如初。
這也是他回來的意義。
什麼時候起,開始為他的重心?
五年了,連續不斷的殺伐鬥,腥雲翻滾,並肩而戰。
不管波瀾幾度反複,始終站得筆直,像汙泥中拔粹而出的青荷。
曾說他不適合在教中生存。可在他看來,又何嘗不是。盡管冷,多疑,擅謀,且機心重重。
九微說他了心,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
欽佩而警惕、憐憫而戒慎、惋惜而提防,心疼而不爭,種種相悖的緒混雜,說不出哪一種更多。
若僅有怨憎多好,若從頭到尾都如紫夙千冥一般多好。
即使在暗無天日的地牢,生存的時間所剩無已,仍是滿滿的占據了思緒。愚蠢至此,他自己都忍不住唾棄自己。
門外傳來獄卒沉沉的腳步,門開了。
第十日。
跪在階下,他一直沒有抬頭。
前方的明來暗往熱鬧非凡。
千冥力陳此次任務失利的全責在他,主張用重典以正教威。
紫夙不不的含沙影,點出迦夜謀劃失當之誤。主張從輕發落,責懲迦夜,建議教王削權以彰其過。
九微建言由弒殺組出面重新執行刺殺之務,平抑此次失手的影響。
教王在玉座上笑的看階下暗鬥,許久不曾出言,直到爭辯日趨激烈,才開口打斷。
“怎麼不見迦夜。”
三人靜下來,紫夙的應答。
“稟教王,據說雪使正擬出使且末(地名),無暇他顧,我看……”掩笑幾聲。“倒像是自知有虧,心虛的避開會審呢。”
“近日諸國來使甚眾,雪使繁務極多,這點小事何足掛齒,自有教王聖裁。”千冥冷橫一眼。
“到底是自己的影衛,還是該來一趟的好。”教王漫不經心的撚著腕間玉珠。
九微正待開口,驀然眼皮一跳。
一抹纖影步履輕盈,不疾不緩的踏大殿。
“迦夜參見教王。”
他的眼睫僅能看到白輕拂,從玉石地上行過,秀小的足尖藏在裾之下,清冷的話音沉靜如初。
心微微一跳。
“迦夜,你來得正是時候,可是要替你的影衛求?”教王慈靄的垂詢。
殿中靜謐了片刻。
“稟教王,迦夜僅是去且末之前面辭,並無他意。”
九微登時臉發青。
“原來如此,眼下正要置他刺殺失敗一事,你有何見解。”玉質般的長甲輕叩扶手,教王瞇起眼,仿佛要探察出最細微的神。
“殊影犯了教規,自然有教規懲,豈有迦夜置喙之。”
“千冥主張重刑七日後死,以警效尤;紫夙提議飼以墨丸發為下奴,以你之見,哪一種更為合理。”
“以迦夜看來,當然是千冥所提的更符合教規。”無關痛的回答。
紫夙冷笑一聲。“雪使真是心狠,這麼想置影衛於死地,莫非是急著為自己開?”
“雪使秉公論斷,何來私心之說。”千冥立即反駁。“花使怕是小人之心了。”
教王凝視了半晌,緩緩而詢。
“迦夜真作如此之想?隨影衛栽培不易,不覺可惜?”
“迦夜雖然惋惜,卻不能有違教規,唯有大義滅親。”
“好一個大義滅親,雪使可曾想過自督導不力之責。”紫夙抱臂諷笑,“莫非以為殺了他即可已無憂?別忘了他打草驚蛇,導致鄯善國警戒異常,弒殺組再次行刺難如登天。”
“花使說笑了,刺殺本就是弒殺組的拿手好戲,區區小礙又有何難。”
三言兩語推幹淨,九微裡激憤,早看不下去。
“雪使將刺殺看得如此輕易,難怪影衛行刺失誤。”
“月使此言差矣,盡管略為添阻,卻應無礙弒殺組的英鋒銳。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月使對手下這點信心都沒有?”千冥閑適的挑轉話鋒。
“想來在風使眼裡,取一國之君命如反掌之易。”九微的目冷銳如刀。“但在雪使手中卻似大謬不然。”
“說的不錯,不然雪使怎的急急趕去且末,把剩下的麻煩都拋給月使。”紫夙的笑,回嘲千冥。
“事有分工,殺人為月使之務,雪使依例出行,花使何有此言。”
“既是如此,雪使早該坦言力不能勝,當不起刺殺鄯善王之重任,教王自然會改派月使執行。”
“花使莫非暗示教王指派不當?”千冥巧妙將矛頭轉嫁至玉座上的王者,紫夙些微變。
教王輕咳一聲,正待說話,迦夜忽然幽幽一歎。
一時俱靜。
淡淡一笑,跪下直視教王。
“啟稟教王,迦夜自承無德無能,方使任務失利,甚至累及教王英名。如今月使花使言之鑿鑿,多方責貸,迦夜無以自辯,唯有以行止證明。”
玉座上的王者興味的揚了揚眉。
“你待如何證明?”
“殊影失手,令月使棘手為難;花使又言迦夜推卸責任,意圖遁逃;教王慈悲,也覺影衛栽培不易,按律制死有可惜之。”垂下眼,似極不願。“如此種種,迦夜若再不擔當,將來何以在教中自,又孰能服屬下之心。”
無可奈何的咬了咬。
“請教王恩準迦夜便宜行事。此去且末,離鄯善國不遠,若辦完事務順手易行,迦夜取了國主命回來覆命,既免了弒殺組殊影牽累,又可塞悠悠眾口,將失利影響減至最低,萬請教王全。”
話音如泠泠玉石,這次到千冥青了臉。
九微呆了半晌,眼神複雜,仿佛突然變了陌生人。紫夙站直了,一臉錯愕,全然不可思議。
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猛然抬起頭,只看見迦夜直直而跪的背影。
空氣滯了滯,瞇起的眼睛仿似在估量。
“若是你也失手?”
“那便是迦夜確實無能,唯有請辭雪使一職。”孩謙卑的垂首。“若是僥幸功,日前的失敗便請教王寬大為懷薄責為誡,算是功過相抵,也讓迦夜略存面。”
低沉的笑聲響起,漸漸轉為大笑。
“好,好……”好什麼教王沒有說,半晌才止住笑,目奇特。
“我倒是小看了你,既有此心,焉有不全之理。”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補充。“況且你說的句句在理,若不答應,反是本座不近人。”
“多謝教王恩準,屬下定不負教王厚。”
迦夜似乎不曾聽出弦外之音,淡淡一笑,恭敬的叩首,退行出殿。
從始至終,沒看過階下所跪之人一眼。
鄯善
莎琳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怎樣也靜不下來。
為鄯善國的小公主,素來倍寵,率矜。一向專制的父王看見便會下心腸,縱有再大的怒意也從不對發作,總是和悅的輕哄,似乎只要展一笑,沒什麼得不到。
前些日子誤打誤撞的救了父王,更是令寵溺泛濫無際。
想起來仍餘悸猶存,那個俊的青年鬼魅般的出現,輕易將父王邊的護衛斬殺一空,劍如閃電,殺氣翻湧,無人能阻。
一如恐怖的死神。
憶不起怎麼會有勇氣擋在父王前,更不懂他……為什麼突然停下了手,定定的看的臉。
容貌俊得像傳說中的神邸,卻那樣的可怕。
為什麼不曾刺下去?
因為的淚?還是……的?
縷次猜測總是不自覺的紅了臉,那般超凡出的男子,第一次看見,比鄰國的王子更令人心。
莫名的在心間縈繞不去,突然希國師不要傷了他,希他能逃過天羅地網般的追捕,或者……了傷,在某個無人被遇見?
王宮裡的氣氛張至極,國師時刻不離父王左右,卻癡癡的凝想出神,強悍而冷酷的陌生人仿佛刻腦海,令竇初開的公主魂牽夢繞。
這樣的心思,不敢對任何人講,就連的奴也只當公主近日的魂不守舍是驚嚇所致。
總是遣人去打聽追捕刺客的進展,既希有消息,又不希他被擒。
天山魔頭手下的爪牙,父王銜恨已久。如果真個捉到,斷不會輕饒了他。即使是溺掌上明珠的父王,也不會因的哀求而心吧。
可是他那麼神,危險,又俊逸非凡,若能再見一面多好。
一定不會召喚侍衛。
麗的小公主左思右想,白的臉上浮出兩朵紅雲,更加俏麗人。後的侍笑著恭維。
“公主殿下真,連天山上的雪蓮花也要自慚形穢。到底是鄯善國最出的佳人,今天的晚宴,只怕列國的客人都會為之傾倒呢。”
今日的晚宴,是國主五十歲壽辰。鄯善國力強盛,威名遠播,此次又重挫了魔教的襲殺。西域各國都遣使來賀,賓朋雲集,冠蓋滿堂,為鄯善舉國之盛典。
剛至適婚之齡的小公主將在晚宴上正式面,鄯善王也有意借此良機替兒挑選一位合適的夫婿,一切更是極盡奢華之能。
侍替從琳瑯滿目的箱奩中挑選合適的珠寶,在如雲的烏發上比劃配襯,務必讓公主以最人的模樣出現。
華麗的紫掩映著玉人,每走一步,發上的步搖輕輕,宛如風拂過細柳,明眸秋波,天真而,連鄯善王都呆了一呆。
抿而笑,輕巧的旋了個。“謝謝父王送來的新。”
定了定神,男子笑了,手輕兒的臉。
“莎琳長大了,得父王都驚訝呢。”指尖挲著面頰,一貫慈的父親眼神有些奇異,似贊歎又似惋惜。“比你姐姐更漂亮。”
“伊曼姐姐?父王說笑了,誰都知道姐姐才是西域最的人。”遠嫁的姐姐名冠絕諸國,年之後求親者多如過江之鯽,與甚好,最後嫁給了疏勒國主,嫁妝之厚,婚典之隆盛,皆一時佳話。
在頰上的手很熱,讓略有點不適。
仿佛不曾覺到微避,男子托起的臉細細審視。“莎琳這麼,倒是讓我舍不得這麼快將你嫁出去,多陪父王幾年可好。”
“莎琳願意陪父王一輩子。”的笑,引得鄯善王也笑起來,替扶正了一枚金釵。
“去吧,讓各國來使都看看,本王有一個何等貌的小公主。”
夜幕初降,中庭亮如白晝。
數百張筵席高朋滿座,在致的王宮花園天而宴。所到的皆是各方上賓,金杯銀盞盛著酒珍釀,妖嬈的侍殷勤款客,令人不飲自醉。
胡姬歌舞,聲樂靡,庭語笑盈盈,誇贊著鄯善王的文冶武功,祝壽賀詞不絕於耳,極口稱贊公主的妍麗出眾,教天上的星辰都失了。
莎琳端莊的坐在父親側,符合份的微笑。
眾多傾慕的眼如影隨,一個也到不了心頭。人皆期待的宴會長得令覺得乏味,暗自直了直腰,忍下一個呵欠。
樂聲漸漸停了,舞們退下去,下一個節目會是什麼?這次的宴會請來了各地頂尖的藝人,看來也不過爾爾,實在提不起多大興趣。
咚!
一聲沉重的鼓聲震撼了天地,四周驀的靜下來。
細微的鼓聲如蠶食桑葉,春雨潤沙沙響起,漸漸至大。數盞特制的華燈猝然亮起,照亮了廷院一角,一面碩大的巨鼓不知何時豎立,中間一個瘦小的影迎風而鼓。
一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