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此偶遇，真是有緣。”

說得輕描淡寫，背地裡不知切齒幾回。

迦夜掩住一縷笑意，懶懶的倚在椅上，沒有起的打算。四翼消失了影蹤，必定是躲進了船艙，大概正從門窺探。

泛泛的閑談了幾句，蕭世對著迦夜點點頭。

“葉姑娘的傷勢可好？看似清減了許多。”

皮笑不笑。

“請世子恕我弱未能見禮，近日天熱，傷屢屢反複，總不大好。”

“那是蕭某之過，改日送上靈藥為姑娘補補子。”

男子展一笑，竟似真個抱歉。

“多謝好意，不敢勞世子掛懷。”牽了牽角。

“橫豎幾位也是去揚州，可否賞些薄面同舟共遊，人多也熱鬧。”男子微笑致意，邊的麗人聽了雀躍，毫不忸怩的拋過嫵秋波，大膽的言語邀約，皆是沖著謝雲書等幾名男子。

“世子盛相邀卻之不恭，怎奈虛乏消不起，不敢敗了世子遊興。”閑閑的說著套話，迦夜心下好笑。毫無熱的推頓時惹得人們嗔不快，上不說，頻頻的白眼煞是明顯，及至掃到左近的男子，又轉了悅。

謝雲書對眾多火熱的目視而不見，立在邊守護，神淡淡的。

“既是如此，蕭某待至揚州再尋機宴請，屆時請諸位務必賞臉。”

“世子客氣了，至揚州自然由謝家作東。”謝曲衡言辭帶鋒芒。“怎敢反讓世子勞神。”

“客氣了，有緣揚州再會。”

蕭世對著謝曲衡拱手，笑笑的掃了一眼迦夜，轉首叱令船夫駛開。

奢華富麗的樓船漸漸遠去，謝雲書低頭看了看。

迦夜沒事人兒一般的拔弄著冰塊，全不在心上。

“蕭世似對葉姑娘甚有興趣。”宋羽觴忍不住道了出來，留意的反應。

“宋公子似對那些人甚有興趣。”側手支頤，不冷不熱的輕諷。

討了個沒趣，宋羽觴窘了窘，謝雲書捺下了笑意，只作未聞。

四翼從船艙中鑽出來，對著遙遠的帆影嘀咕議論。

“還好躲得快。”

“看見了又如何，橫豎是得罪了。”

“你怕他？”

“我看怕的人是你……”

“……”

還鄉

春風十裡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船曲柳輕回的運河，映眼簾的兩岸的古寺塔影。

水鄉小橋彎彎懸空，細如羊腸的小道連著綠杉竹蔭下的農舍，來往行船如梭，漁舟上的魚鷹輕鳴，時而一個箭子紮河中，撲棱起一翅水花。

人聲越來越熱鬧，樹影連綿，夏初，行人也換上了輕薄的。船駛城，順著水道停在了街市最熱鬧，謝雲書扶著行上岸，筆直走市中最豪華的客棧。

聞訊而來的管事一臉明之，迅速將兩人迎室，恭敬的單膝跪地。

“屬下見過三。”沉毅的話音到最後有些抖，謝雲書扶起他，同樣慨。“李叔何必多禮，一別數年，可還安好？”

“一切都好，只是牽掛著三的安危，夫人一直鬱鬱寡歡，子時常陪著落淚。”罕有的外，見到自小看大的孩子平安歸來，終忍不住激。“現在可好了，三平安無事，真是天大的喜事。”

“教李叔憂心了。”謝雲書點了點頭，手引過後的人。“這是葉姑娘，在這裡暫歇一段時日，子不好，可能要李叔多費心了。”

“三說哪裡話，姑娘既來便是貴客，自當小心侍奉，怎敢有半點疏忽。”老練明的眼不著痕跡，和氣的微笑，已將小的孩打量了仔細。瞥見上系的玉佩暗裡一驚，面上卻不分毫。

“爺打算讓葉姑娘住……”

“夏初苑。”謝雲書截口。“景致可還依舊。”

“怎敢讓爺失，這兩年又引了些新荷，倒比從前更了。”李叔墳靄然笑答，不敢有半懈怠，親將兩人引至苑前才知機的退了下去。

“當真不和我去謝家？”

“嗯。”

他默不作聲的牽著穿過了重重垂簾，踏上一座曲橋。

清涼的水氣撲面而來，長橋兩側開著大朵荷花，白紅極盡鮮妍，青圓的荷葉重重疊疊覆住了水面，時而有遊魚在葉下淘氣的啄咬，引得花枝輕擺，隨風起伏，燥意頓消。

長橋直水苑，小巧玲瓏的水閣布設優雅，致大方，令人一見生，簷下垂著極細的蝦須簾，細若纖毫，纏繞，如淡煙懸空，從窗去仿佛霧裡看花，更增迷離意韻。

“這是謝家的產業？” 輕輕弄玉瓶中好的芙蓉，有點意外。

“是謝家暗裡的，外人不知。”他挑起了簾子，陣陣荷香，無需熏籠已雅致怡人。“或者我銀鵠碧隼來陪你。”

“省了吧，一個人還落得清淨。”不客氣的駁了回去。明知拗不過，他仍放不下心，盡管那次舊傷發作過後再未重現，到底……

“回去吧，船還在等你。”淡然一笑，對他的猶豫視而不見。“依約來了揚州即算守信，別想著支配我。”

“我很快來看你。”他無奈的蹙了蹙眉。“傷剛好不要走，有什麼缺的只管吩咐李叔。”

親眼看著乖巧的婢送來了清茶果盤，出去細囑了管事，他回了一眼水苑。玉一般的人兒懶懶的倚在欄邊，僅能窺見半邊如墨烏發。

迦夜……似乎也有心事。

事隔多年，複見舊時門牆，幾說不出話。

謝青嵐悄悄站到了側，搶先縱上去拍門。

“開門，三哥回來了。”清脆的聲音在深宅大院前回。

沒敲兩下，朱漆大門轟然開，家僕護院整齊的排在兩側，迎接著出行而歸的遊子。一位弱的婦人在丫環侍的圍繞中盈然而立，淚點點，注視著久別的子。

“娘……”

抖的手著他的肩臂，似在肯定眼前的真實，謝雲書眼睛也紅了，屈膝跪倒塵埃。

“雲書不孝，讓娘憂心了。”

婦人摟著他痛哭，夢一般的不敢置信，青嵐在一旁低聲勸。

謝曲衡滿面傷，宋羽觴惻然觀，白歌在一旁也是淚盈盈。

哭了半晌，邊的侍親眷勸了好一陣，謝夫人終於收住了眼淚，拉著他的手不肯放，說了許久的話，倦意漸生，謝雲書才退了出來。

青嵐或許是想通了，不複數日的沉默，恢複了頑皮鬧的本質。“三哥今日回來，聽說娘整夜都沒睡好，現在總算是安心了。”

“爹呢？”

“在書房等你，大哥先去報告了此行的經過。”年突然唏噓，皺出一張苦瓜臉。“爹對我的罰與三哥定的一模一樣，難怪一直說三哥最了解爹。”

見弟垂頭喪氣的臉，他不輕笑。“你沒抱怨？”

“我罪有應得。”青嵐悶悶的歎了一口氣。“沒釀大禍已經夠走運了，爹把我罵了個狗淋頭。”

“過幾天氣消了就好。”他溫言安。

“我這就要去刑堂領二十杖，估計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三哥可要記得來看我。”想到刑之痛，他咧了咧不無慘，手不自覺的向後背。

謝雲書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從懷裡出了藥瓶塞給他。

“這傷藥止痛效果不錯，人幫你敷上會好得快些。”

謝青嵐的眨了眨，“謝謝三哥，我以為你不理我了。”一邊抹著眼睛假哭，看得謝雲書好氣又好笑。

“我什麼時候不理你。”

“都是我害葉姑娘傷，你那麼寶貝，想你一定很生我的氣。”他邊說邊觀察兄長的臉。“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但確有囂張的實力，人……怪是怪了點，三哥看重的應該不會錯，就當是多了一個古怪的嫂子，就算別人說三哥我也……”一看謝雲書表不對，立馬打住話頭閃得老遠。

“不說了……三哥別怪我胡言語，爹在書房等你過去呢。”

目送弟弟的背影，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事實。

這小子……輕功學得不錯。

屋裡陳設清雅，備有琴臺書案，仿佛隨時待人落筆勾描窗外的景。比起天山，夏初苑的荷花更盛，也和了許多。了大殿的空冰冷，多了些旖旎風。

水殿那一池青荷，總有格格不的錯落之，不比眼前一番絢麗肆意的鋪陳，開得無邊無際的放縱。

夜漸濃，長橋上的紗燈點亮，映在池中宛如粒粒明珠，白日的炎熱散去，摒退了隨侍的婢，松松墜著長發在廊外戲水。時而有小魚把玉足當了雪藕，遊戲著啄。

怔怔的著大朵的白發呆，離開了天山，日子閑得發虛，無怪四翼不肯安份。十餘年心積慮，小心慎謀，忽然了煙迷離的水鄉，被當孩子般呵護照料，極不適應。

揚州……差錯到了這裡，總想起許多不該想的，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磕絆牽扯了這麼久，也該有個頭。

接下來往哪裡去？

要不要尋去南越，看看母親死前猶念念不忘的故土？

從未踏足又僅剩焦土的故園，實在勾不起多興趣。

不知還有多久，怎麼打發都無妨，下意識的咬著指甲，盤算下一個目的地。

長橋另一頭，男子靜靜的凝視，俊在夜中看不太清。

“在想什麼？”隨著溫朗的語聲，他在邊坐下，牆外剛剛響過了三更的梆子。

“沒。”懶懶的掠了一把散落的頭發，無甚緒起伏。“這麼晚來做什麼。”

“白日比較忙。”不在意的冷淡，他打開提來的紙包，“嘗嘗看，翡翠燒賣和銀卷，可算是揚州一絕。”

拈起猶帶熱氣的點心，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謝家廚房做的？手藝不錯。”

見口，他亦湊上來啃了一下，落在纖白的長頸。迦夜了一下，手中的東西險些掉落。

“別鬧。”惱的低斥，他避開摯肘，攬住了細瘦的肩。

“迦夜。”

“嗯。”

“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

“沒必要。”懷裡的子僵了僵，放下了點心，聲音起來。

“是不屑，還是不想？”

“隨你怎麼猜。”

“你怕麻煩？”靜了片刻，他攬了掙紮的人。

“你不怕？”沒好氣的反詰。

“我不怕。”

堅定沉穩的回答如同承諾，別過了頭只當未聞。

“你不信？”

“現在說這些不過是由於麻煩還未出現，誰知道屆時是哪種形。”冷笑一聲，“別把話說的太滿。”

“你總是這樣。”他低低的歎息，挫折而無力。

“我怎麼想與你有何相幹。”

“你真不懂？”他著的眼。黑白分明，似春雪般蒙懂，也如玄潭般無。

“勸你省點力氣，別在我上浪費心思。”垂下睫，第一次點破了迷局。

“為什麼。”

“不值得。”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輕易激起了緒。“你說清楚一點。”

“你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彼此再了解不過。”話語中不帶一分，淡漠得教人發寒。“出了天山即是涇渭分明，本就不應攪在一起。”

“你真這麼想？”低沉的聲音慍怒而致氣。

掙開他的束縛站起，“你是個好人，可惜我不是適合你的那種人，目前僅是因為多年相的一時迷，或者……”不理腕間越來越重的力，嘲謔的一曬。“被我驅使多年，打算徹底征服一逞快意。”

“不管是出自何種意圖，糾纏下去對雙方都沒好，這點你心裡明白。”

口的怒氣越來越膨脹，眼見要道出更絕的話語，他狠狠捉住，重重的吻上去，封住了所有激起憤意的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