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雨對張天巡說:“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去,要不要回去。
炎炎夏日就這麼來臨了。
他已經來到爾蘭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他屏蔽了所有信息。
直到他收到了一條彩信。
彩信上是一張機票,上面寫著邢青鋒的名字。
拿著機票的手依舊寬大指骨分明,他曾那麼用力的十指扣這只手,縱使知道這只手的主人不會回應。
似乎這就是一個男人告訴他要回國的信息,但是他卻看到了玻璃桌上倒映的兩個影子。
他知道了,男人要帶著他的小回國了。
“哈哈哈哈哈哈……”
酒店房間里響起他放肆的笑容。
他來爾蘭,除了想看自己的景外,還要冷靜自己的思路。
是繼續和邢青鋒糾纏下去,還是放下所有。
如今他想,他已經想明白了。
“嘔!”胃里突然涌上一陣腥味,他立馬沖到了洗手間。
這是他這些日子常有的現象,食不振,一想到邢青鋒就想吐,要不是因為自己是個男人,他真懷疑自己懷孕了!
吐完一抬頭,眼前在一剎那炸開無數紅細胞,紅細胞在鏡子里慢慢拼湊一張男人的臉,這張臉眼神著古怪,他一笑,男人也跟著笑,灰敗的臉瞬間變為瘋狂。
“啪!”
他抬起手狠狠給了鏡中男人一掌。
“還嗎?”
他問著鏡中男人。
“啪!”
又是一掌。
“你這個窩囊廢,只會躲的窩囊廢!你還嗎?”
“啪!”
“一事無的男人,還嗎?”
“啪!”
“爹不疼娘不的可憐蟲,還嗎?”
“啪!”
“看看邢青鋒把你折騰什麼樣子,還要嗎?”
“啪!”
“你這二十年,哪一天過得開心了,為什麼還要?”
“啪!”
“還嗎?”
“啪!”
“還嗎?”
“啪!”
“還嗎!”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
“別、別打了。”
鏡子里的男人被得雙頰紅腫,角鼻子都是鮮,卻沒有一滴眼淚留下來,他抖著請求:“別打了,不,我不就是了。”
“這就對了,不也別放過他們啊。”
紅細胞組的臉在剎那間支離破碎。
簡雨醒了。
他看見鏡子里定格著他古怪的笑容。
他大口大口著氣,心臟揪一堆,最后跑出去快速咽了一掌紅白組的藥片。
床上的影一團,前服被抓得褶皺層層,手機放在旁邊不停震。
等這陣痛過去,他才接通。
“小雨,你這幾天怎麼一直不接電話?”邢青鋒在那頭焦急道。
他是真的急了,天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著自己熬過來的。
簡雨拿下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還真是他:“不方便。”
“你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跟你學的。”
邢青鋒眼神一狠,聲音瞬間就沉了下來:“小雨,你別鬧。”
“我沒鬧,我很認真的在和你說話。”
好像說不通了,他的小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聽話了?
邢青鋒強下焦躁,照著鏡子理了理領帶:“圖片收到了沒?我后天回去,先去北京接你。”
“不用了。”
“簡雨!”
“我又不在北京,你去北京做什麼?”
短短一句話,讓邢青鋒下怒火:“恩?你不在北京?那你在哪?”
“爾蘭。”
邢青鋒手猛的一頓,他眼里充滿不敢置信:“你、你怎麼去爾蘭了?不是說好等我回來一起去的麼?”
“不用了,”簡雨松開了心臟,皮上被抓的一條又一條痕,他又出了古怪的笑:“該看的景我已經看過了。”
是的,該看的景他已經看過,不該走的岔道他也已經走過。
剩下的該怎麼玩要怎麼活就由他自己來決定!
邢青鋒一把扯開了別好的領帶,第一次把緒暴得這麼全:“小雨,你把酒店名字給我,我去接你,現在就過去。”
“你在害怕什麼呢邢青鋒,我會回去的,明天就回。”
簡雨起從冰箱拿出個冰敷袋敷在自己紅腫的臉上。
他笑得歡快:“你最好是快點啊,我怕你后悔。”
“后悔什麼,你說清楚,別讓我擔心。”
火辣上冰涼,意外的舒服,簡雨長吐了口氣。
門窗閉,他也沒有開燈,在一片燦爛下著這閉的黑暗。
臉上冰塊下,最后來到了左心房。
那里一跳一跳的,顯示著生命的鮮活。
他目幽深,回答得牛頭不對馬:“玩野了心的孩子終于舍得回來了。”
“別這樣,小雨,我、我出差是……”
說不出口,謊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邢青鋒狠狠抹了把臉,滿目狼狽::“我現在就回去,我回家等著你,你馬上回來。”
“邢青鋒。”
“我在。”
“邢青鋒。”
“我在。”
“邢青鋒!”
“我在!寶貝我在,我在,我一直在。”
“淮北見。”
簡雨掛了電話,心臟已經被凍得麻木。
是的,這就是簡雨的選擇。
不該走的路,他死活走了過去,不該吃的苦,他著頭皮吃了下去。
我忘不掉你,我已經努力了,我看了最想看的風景走了最想走的路,卻依舊忘不掉你。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迫自己去忘了。
的反面是恨。
邢青鋒恭喜你,終于把我這二十年,為了恨。
從今往后,該得到的,不該得到的,是我的,不是我的,我都要費盡手段搶過來。
亦如一個星期前,站在***主席的相片下,他所說的一樣:
您是偉人
我是小人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飛機劃過天際,簡雨扔掉了所有藥片,回了國。
我國安檢最是嚴,這種藥,可能會被扣押,到時再讓他家人來保釋人就不好了。
家人?
有那麼一刻他想誰會過來。
邢青鋒注定要比簡雨晚到,他費了大功夫卻只買到一張后天凌晨的票。
老天爺像是在故意跟他作對一樣,怎麼都不讓他如愿。
“小雨,小雨……”
夜中,他這麼呼喚,天空黑得沒一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