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剛跟你說什麼了?躲我躲這麼遠。”
等紅綠燈的間隙,丁嘉遇扯掉口罩出那張過于清秀白凈的臉龐,扭過腦袋神不解地盯著唐晚。
丁嘉遇被人追捧慣了,說話直來直去,像個沒長大的大男孩。
唐晚其實喜歡丁嘉遇的格——開朗、率真,不用讓拐彎抹角地去試探、揣測意圖。
曾經追過丁嘉遇演的一部古裝劇。劇里他飾演一個家破人亡的年將軍,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他用了十年時間蟄伏長,最后功復仇,穩固江河。
丁嘉遇演技很好,把年的忍演到了極致,這部戲出來他圈了不。
江然就是其中一個。
劇剛播放那段時間江然天天在耳邊不停討論,還揣測丁嘉遇是不是也跟劇里的男主角一樣,生活里也是個忍不發、足智多謀的人。
要不是唐晚跟他私下有接,恐怕也會這麼想。
他長得太欺騙了。
“三哥是比我好看,可你也不用猶豫這麼久吧?”丁嘉遇半天沒聽到回復,忍不住又問。
唐晚干咳了一聲,扯著笑臉說:“傅津南讓我跟你玩,說你不是什麼好人。”
丁嘉遇氣得口:“三哥這是被鬼附了。還我不是什麼好人??我要不是好人,我能大晚上跑出來接您?”
唐晚垂了垂眼,沒再繼續。
雖然氣得不行,丁嘉遇還是將唐晚規規矩矩送到了關潔住的小區門口。
停了車,唐晚下車取行李。
行李取出來還沒來得及跟丁嘉遇說一聲謝謝,丁嘉遇開著車揚長而去,留了一地尾氣給。
唐晚哭笑不得。心里有點后悔,剛剛不應該傅津南說的話說給丁嘉遇聽。
有背后議論人的嫌疑。
—
唐晚進公寓時關潔還沒回來。
站在玄關掃了一圈空的屋子,瞥到茶幾上那束已經干枯的玫瑰花還有被風吹得四飄的窗簾,唐晚才琢磨關潔可能好幾天沒回來過了。
將行李放回小臥室,唐晚主收拾起衛生。那束枯萎的玫瑰花被唐晚取出來扔進了垃圾桶,又把花瓶里已經發黃的水倒掉、沖洗干凈。
關好留了一半的窗戶,唐晚拖完地,提著兩袋垃圾下樓。
這個點小區沒什麼人,只剩幾盞路燈堅守在崗位。
唐晚對小區不怎麼,找了好幾分鐘才看到垃圾桶。
扔完垃圾,唐晚摟服往回走。
走到一半唐晚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十幾米外,關潔手拎著一塑料袋從一寶馬車上走下來。
寶馬車主繞過車頭趁著沒人將關潔一把摟進了懷里,關潔來不及阻止,額頭被寶馬車主親了兩口。
前一秒關潔還皺著眉拒絕,后一秒關潔拿著寶馬車主遞過來的卡笑得燦爛。
昏黃的路燈下,關潔笑得太過刺眼。
唐晚想要出聲關潔,可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任憑多用力都出不了一點聲。
寶馬車主驅車離開唐晚都沒能發出一點音。
關潔走近了才發現電梯口站著的唐晚,見神不怎麼對勁,關潔神自若問:“你看到了?”
唐晚看了眼關潔手上的銀行卡,斟酌了幾秒,委婉解釋:“我下樓扔垃圾。”
不是故意看見的。
關潔出食指摁下電梯鍵,等電梯的過程,關潔從包里翻出一盒煙,抖出一點上火了起來。
了兩口,關潔破罐破摔道:“看到了就看到了。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
“給錢就能睡。”
關潔的語氣很平淡,唐晚找不出一撒謊的痕跡。好像在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小事。
唐晚幾度想要說兩句,最后都合上了。這時候說什麼都是錯。
承認,有那麼一兩個瞬間是驚訝的。聽說是一回事,眼見為實又是另一回事。
電梯門打開那一刻,唐晚不住竊喜。試圖通過這一曲緩解空氣中凝滯的氛圍。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電梯,各自占一個角落。關潔那煙還沒煙,只是進電梯前就掐斷了,還剩一截在手里。
沉默幾秒,唐晚主問:“那人是誰?”
關潔撇了撇,臉上掛著嫌棄:“一姓潘的老男人。孩子都快有我大了還來招惹我。他真以為我缺這點錢?”
說著,關潔將手里的名片用力折斷,折到手心發紅才停下來。
“今兒祝政不在場子,這姓潘的有應酬,喝了酒非要送我回來。也不怕酒駕被抓。”關潔話里話外都是嘲諷。
唐晚定了定神,視線落在關潔手里的塑料袋上,轉移話題:“你買了燒烤?”
關潔似乎猜到了唐晚不會出嫌棄的表,或者兒不在意唐晚的看法。只揚了揚手里的串串,邀請:“串串。我唱了大半宿還沒吃飯呢,你要不要一起?冰箱里還有幾瓶啤酒,配著吃。”
“行啊。”
開了門,兩大學生盤坐在客廳地毯上吃起了串串,腳邊還放著幾瓶開了的啤酒。
唐晚喝不慣,抿了一口啤酒就換了可樂。
吃到一半,關潔一手握著啤酒瓶,一手拿了一串往里塞,嚼了兩口,關潔抬著眼皮打量了兩眼唐晚,問:“校慶那天你就對傅津南上心了吧?”
“當天都在傳外語系的唐晚找他要了一簽名,還把你倆的照片發在了學校論壇。不過我去翻的時候照片早被刪了。”
說到這,關潔停了半秒,“我其實那天看到了你從一輛保時捷車上走下來。不過——我沒想到是傅津南。”
唐晚咬竹簽的作一滯。吃是吃不下去了,唐晚勾手取了張紙巾了角,不慌不忙抬眼看向關潔。
關潔表很平靜,沒什麼大起大伏,即便說著這樣晦的事,也沒八卦心。
像是在簡單陳述知道的一件事,既不添油加醋,也不期待聽的人有回應。
唐晚將紙巾扔在垃圾桶,仰著臉向頭頂的水晶燈。
良久,唐晚語氣沉悶道:“不是校慶。更早一點。”
“我每周五都出去練舞,練舞室一起練舞的姑娘是舞蹈學院的。長得很漂亮,皮又白又。估計是們學院的校花。平時我們沒什麼集,直到有次上完課我跟一起走出舞蹈室。”
“有個外形很顯眼的男人等在門口。孩一見到他就紅了臉,明明很想撲過去抱住那人,結果走到跟前了反而停下了。”
“怎麼形容那種覺呢——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可我就是對他很好奇。他只站在那兒,就吸引了我大半目。”
唐晚神漸漸恍惚起來,聲音也帶了點沙啞:“我不止一次遇到他。每次他都特別地送孩來上課,然后在附近的咖啡館或者車里等一兩個小時了又送孩回去。
“他表很淡,幾乎沒怎麼笑過,笑也不見底。孩在他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偶爾會回一句,大多時間都窩在車里睡覺。”
“不過只持續了一個月,后來我就沒見過他送那生來上課了。再后來,我就在校慶上見到他了。”
唐晚表由最開始的恍惚到迷茫,再到現在的淡笑。
聳了聳肩膀,唐晚手遮住頭頂傾瀉下來的橘黃燈,指間,唐晚好像看到了一抹白。
幾分鐘后,唐晚這樣評價自己——算起來,我也不見得有多干凈。
“這世界哪兒那麼多巧合,不過是蓄謀已久罷了。”
關潔蠕兩下了,到底沒說。
人生有太多昏暗面,沒必要每一面都算清。
—
過了兩天丁嘉遇還計較著傅津南說的那句話。
第三天一大早丁嘉遇就打擾電話過來,非要拉著唐晚跟他出去玩。
為了讓唐晚答應,丁嘉遇又是威又是利。
連去唐晚學校找這事都被他想出來了,唐晚拒絕無效,只得不不愿答應。
還真以為是去哪兒玩,沒想到丁嘉遇坐著他的保姆車直接將拉到了片場。
平生第一回 ,唐晚算是會到了什麼煎熬。
丁嘉遇上完妝去拍戲,就被孤零零地丟在了片場。他邊的人都圍著他轉,兒沒人管。
片場閑雜人等不能進,唐晚沾了丁嘉遇的,能一窺幕后的拍戲現場。
導演拿著大喇叭不停喊,演員到跑,有泥里滾的、也有騎馬的,丁嘉遇就是那個騎馬的。
又是拍古裝戲,大冬天的,他穿了一冰冷的鎧甲,坐在馬背上英雄救。
這一幕拍的是男主角初見的戲份。唐晚頭一回見,跟看稀奇似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丁嘉遇。
拍到一半才發現演丁嘉遇對手戲的人是曲舒。
如果說丁嘉遇是現在的男頂流,那麼曲舒就是圈里的頂流,只要有在的戲,收視率絕對。
也是唐晚為數不多比較喜歡的一個演員。
曲舒演的亡國公主,和親途中遇到劫匪,而丁嘉遇飾演的男主角正是沿途護的侍衛。
滿臉的公主遇上唯一一個能救的侍衛,自然愫暗生。
兩個都是實力演員,一個眼神就能讓旁觀者心。
丁嘉遇下戲時唐晚還在琢磨這劇結局好不好。
趁沒人注意,唐晚小聲問丁嘉遇:“你跟曲舒很?”
丁嘉遇了臉上的跡,歪過臉審視了兩秒唐晚,晦不明回了句:“還算。”
唐晚沒多想,只以為都是一個圈子的,認識很正常。
“怎麼,你喜歡?”丁嘉遇今天的戲份拍完了,這會兒正在卸妝。
旁邊的化妝師職業守很好,無論丁嘉遇人說什麼,都閉著不說半個字。
唐晚眨了眨眼,笑著點頭:“我喜歡的戲。人也不錯,沒什麼緋聞。聽說不二代追都沒答應,是圈出了名的冰人,應該還單吧?”
丁嘉遇嗤了一聲,大大咧咧評價:“那是人眼高,看不上唄。上次年宴,一男演員公開表白,被當場拒了,還說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
唐晚一怔,沒想到還有這面。
化妝師卸完妝就出去了,丁嘉遇雙手枕著腦袋靠在椅子上問:“是不是覺得濾鏡碎了一地?”
他是怎麼好意思頂著一雙泛濫的桃花眼還一臉無辜地問這句話的?
“……”唐晚無言以對,暗示自己人無完人,要是自己被架在尷尬的位置可能也會反。
丁嘉遇似乎猜出了唐晚的反應,拍了拍唐晚的肩膀,任重道遠說:“你要真喜歡,我現在就去給你要兩張簽名照。”
也不等唐晚反應,直接拉著人往曲舒的化妝間走。
丁嘉遇門都不帶敲的,直接推門進了,跟走自己家似的。
曲舒剛準備走,瞧見丁嘉遇,曲舒一愣,過一會兒笑著問:“丁老師有事?”
丁嘉遇把唐晚往曲舒跟前一推,上說:“給您帶了一小。要有空能給簽個名、拍個合照?好不容易見您一面,給個面兒唄。”
對上曲舒試探的目,唐晚恨不得踹丁嘉遇兩腳。緩了緩神,唐晚勉強出一個笑臉,吸著一口氣跟曲舒攀談:“抱歉,打擾曲老師了。我是您的劇迷,很喜歡您的戲。”
“沒關系,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曲舒和善地笑了一下,找一旁的助理拿了一張簽名照親手簽名遞給了唐晚,又跟合了一張影。
丁嘉遇拍的,趁唐晚不注意按了快門。照片拍完修都沒修直接發手機上了。
曲舒措手不及,最后只訕訕地笑了一下。
“要不我再搭臺讓你跟偶像一起吃個飯?”拿到簽名照,丁嘉遇湊過臉問唐晚。
唐晚咬牙拒絕。
丁嘉遇帶唐晚來片場的事不人知道,有好事者打聽,丁嘉遇盯著唐晚賤兮兮回一句:“我一妹妹,跟我長像吧?”
旁人出探尋的目,似乎在揣測丁嘉遇里的妹妹是親妹妹還是妹妹。
丁嘉遇也不解釋,由著他們猜,好似在說——你們盡管猜,猜對了算我輸。
唐晚總算明白傅津南那句不是什麼好人的深意。
他們這群人高高在上慣了,聽不進逆言,喜歡端著臉看人笑話。
唐晚沒話語權,坐在一旁沒吭聲。
丁嘉遇見了沒再繼續逗,領著唐晚往外走。一路上說盡了好話,唐晚依舊沒靜。任憑他皮子說干了都不搭一句。
直到丁嘉遇說了句:姑,我錯了,隨你置不。
唐晚才笑瞇瞇地盯著丁嘉遇打聽:“什麼都可以?”
“那不然呢。”丁嘉遇了頭發,滿臉無語。
唐晚等的就是這一句,收了不高興,唐晚彎著眼睛說:“那你陪我選禮吧,傅津南的生日禮我還沒選好。”
丁嘉遇嘶了一聲,這才明白被坑了。
到底守信用,丁嘉遇再不樂意還是陪著唐晚去商城選禮。
他是公眾人,一路上都得戴口罩、帽子,唐晚也不管,拉著他進了一家又一家奢侈品店。
選了三四個小時都沒選到合適的,丁嘉遇累到夠嗆,撐著眼皮問:“姑,照您這姿勢,您今天能選好我跟您改姓行不行?”
唐晚也不大好意思,了鼻子,問:“你覺得送他什麼好?”
“人什麼都不缺,你看什麼順眼挑什麼唄。誠心誠意的禮誰還在意價格。要想送,送一戒指唄。”丁嘉遇嗔了眼費心費力的唐晚,隨口一說。
哪知唐晚又糾結了。
“戒指是能隨便送的嗎?而且送戒指他也不一定會收啊,要是——”
“我哥的人生信條是不婚主義,要不你送他一尾戒得了。”
“不婚主義?”沒由來的,唐晚的鼻子酸了一下,連問話都不由自主帶了兩分音。
丁嘉遇抬頭就看見了一家戒指店,指著問:“那品牌就不錯。”
唐晚順著瞧了過去——
Chrome Hearts,一家很年輕的品牌,卻吸引了不年輕人。
丁嘉遇右手戴的就是同品牌的。
最終唐晚走進了那家店。每一款都有特,店員很盡職地介紹,唐晚一眼看中那款永恒之藤。
買完戒指唐晚緒突然陷低,口好像堵了一塊大石,得不過氣。
之前從來不信哪手指所戴戒指的含義會永恒不變。
戴上婚戒的也可以取下,不戴的也可以戴上。
甚至不婚也可以結婚。
可是怎麼也沒想過,會親手送傅津南尾戒。
那種覺就好像明知道那是假的,還是愿意飛蛾撲火。
一切荒唐無知,卻甘之如飴。
窒息油然而生。
唐晚眼前一片漆黑,下電梯時一腳踩空,整個人直接摔了下去,連著滾了好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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