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聽到丈夫的嘆息,心底一片冰涼。
嫁進秦家二十多年,那塊丹書鐵券不知被親手拭了多回,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并不能得到它的庇護。
所以,今天注定是逃不掉了。
既然如此,不如索拉那毒婦和一起下地獄。
絕地想著,突然發狠掙了衙役的手,拔下頭上金簪撲向謝南嘉。
“毒婦,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尖著將簪子對準謝南嘉的嚨扎下去。
“天吶!”眾人驚呼聲四起,誰也沒料到秦夫人還有后手。
況發生得太快,謝南嘉躲閃不及,只是憑本能將子往后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從后閃過,著的肩頭向前送出,如刀切豆腐一般,無聲而順地刺穿了秦夫人的咽。
秦夫人驚悚地瞪大雙眼,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響,鮮如溪流潺潺而出。
公堂外一片死寂,人們都瞪大雙眼看向站在謝南嘉背后持劍之人。
那人冷靜地出另一只手,將謝南嘉緩緩拉開,推到趙靖玉邊。
趙靖玉連忙將謝南嘉攬進懷里,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手腳都在止不住抖。
“哥哥!”謝南嘉側過頭,看清那人竟是蘇錦城,不驚詫地了他一聲。
蘇錦城漠然回長劍,在鮮噴出的瞬間閃開子。
秦夫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心中暗想,蘇統領真不愧是圣上最信任的前侍衛,手如此敏捷,劍法如此妙,今天總算是開了眼了。
說是開眼,事實上,在狀況發生的一瞬間,他們連蘇錦城從哪里冒出來的都沒看見。
“袖兒,袖兒……”鎮國公府的親人們紛紛涌向謝南嘉,與此同時,秦川終于回過神,發出一聲驚天地的嚎,跪在地上抱住了秦夫人的尸。
這時候已經沒人去注意李氏,膽戰心驚地爬出人群,蜷在公堂的墻角,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給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袖兒一句壞話。
怎麼會想到,當年那個畏畏人人可欺的小丫頭,如今竟是這般氣勢人盡萬千寵呢?
回想自己過去對袖兒的所作所為,驚恐地意識到,自己的日子怕是也到頭了。
府尹大人方才說坦白從寬,那現在開始坦白,是不是還有機會?
想到這里,不顧一切地爬起來,大聲喊道:“我坦白,我有罪……”
眾人被嚇一跳,全都停下來看向。
李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地說:“我錯了,我不該聽信秦夫人的教唆污蔑太子妃,太子妃并未與人私通,更未懷過孕,太子妃是清白的,是我兒胡安意圖對太子妃不軌,不料山墻倒塌將他砸死,我懷恨在心,想為我兒報仇,這才對太子妃出言誣陷,我有罪,我有罪,求求大人看在我喪夫喪子的份上,留我一條賤命吧!”
民眾們聽磕磕說完,終于明白了事的來龍去脈,紛紛嘲笑愚昧無知,不知天高地厚。
謝南嘉的清白已經證實,便將此間后事給府尹理,和一眾親人們打道回府。
至于李氏會得到什麼懲罰,一點都不在意,因為知道,李氏哪怕無罪釋放,也沒膽量再與為敵,何況府尹也不可能將無罪釋放。
……
第二天,宋萬基特意讓趙靖玉把謝南嘉接進宮里,設宴為驚,太后和淑妃都來為謝南嘉作陪。
席間宋萬基說了許多寬謝南嘉的話,說即便到最后查不出真相,也不妨礙嫁進東宮,因為大家都相信是清白的。
謝南嘉但笑不語,默默在心里說了句“放屁!”
趙靖玉說的沒錯,他這個親爹,可比定遠侯狡猾太多了。
太后生怕謝南嘉心里有疙瘩,一晚上都在殷勤地勸吃勸喝,揀著好聽的話哄。
謝南嘉覺得好笑,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也不是要和他們親,只要趙靖玉對好,別的有什麼關系?
宴席結束,太后讓趙靖玉送謝南嘉回去,并囑咐道:“還有三天你們就要大婚,從明天開始你們就不能再見面,所以有什麼話等會兒就在路上先說了吧!”
趙靖玉一聽要三天不能見謝南嘉,登時就急了:“為什麼不能見,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良辰吉日都是欽天監選好的,提前見了不吉利。”太后解釋道。
趙靖玉撇撇,不以為然,但終究也沒再多加反對,迫不及待地帶著謝南嘉走了。
早知道接下來要三天不能見面,他才不在這里和一群人磨磨唧唧耽誤時間。
“媳婦兒,三天不能見我,你會不會想我?”坐在馬車里,他不舍地問謝南嘉。
“三天而已,想什麼想?”謝南嘉道,“按理說男雙方從訂親到親之前都不能見面的,你見過幾個人像咱們這樣,不就待在一,老夫老妻似的,還沒親就沒新鮮了。”
“怎麼可能?”趙靖玉笑道,“你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一輩子都會對你保持新鮮的。”
“騙人。”謝南嘉表示不信,“等我老了你就不這麼說了。”
“就是因為會老,所以才會每天都不一樣啊!”趙靖玉道,“如果一直都是現在的樣子,那才真的沒有新鮮,我愿意一直陪著你,看你一天天變老的樣子,即便你老了,也是我最心的姑娘。”
“……”謝南嘉白了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盡管知道男人的甜言語大多不可靠,可又有哪個姑娘不喜歡甜言語呢?
“聽說你們孩子出嫁都會親手給自己繡嫁,你也繡了嗎,你的嫁是什麼樣的,一定很吧?”趙靖玉滿懷期待地問,似乎已經等不及看穿嫁的模樣。
試想一個孩子為了嫁給你,一針一線地繡起自己的嫁,只等那一天你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大紅花轎來娶回家,這是件多麼妙的事,想想都讓人熱沸騰。
可惜謝南嘉的回答卻讓他大失所:“我哪有時間繡那玩意兒,我就繡了個蓋頭。”
“……”趙靖玉仿佛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滿腔的熱瞬間熄滅,一雙桃花眼幽怨地瞪著謝南嘉,撅得能拴頭驢。
謝南嘉哈哈大笑,看他那樣子實在可,忍不住過去在他嘟起的上輕輕親了一口。
趙靖玉驚得全僵住,只有眼睛眨呀眨,眨呀眨,半晌才開口道,“我是被你輕薄了嗎?”
謝南嘉:“……算是吧!”
“不行,我要輕薄回去!”趙靖玉猛地撲過來抱住,不由分說堵住了的。
馬車伴隨著哼哼唧唧的聲音晃呀晃,衛鈞和皇甫在外面差點沒流鼻。
二公子也太猴急了吧,還有三天就忍不了了?
謝南嘉回到家,全家人都在老夫人那里等著,想了解一下皇上和太后對的態度有沒有轉變。
大廳里燈火通明,謝南嘉一進門就被盛青云發現了異常,指著的問:“袖兒,你怎麼這麼紅?”
謝南嘉差點沒落荒而逃,忙掩飾道:“宴席上有道菜特別辣,我不小心吃到,就被辣了這樣。”
“什麼辣椒這麼辣?”盛青云沒多想,跟著又問了一句。
謝南嘉:“……”
要說還是老夫人有經驗,一猜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主替謝南嘉解圍:“不能吃辣的以后要注意,你此次進宮,太后和皇上是什麼態度?”
謝南嘉總算松了口氣,紅著臉回道:“太后和皇上都很熱,怕我被謠言影響了心,特意寬我很久,我不要放在心上。”
“哦,這樣就好,看來太后和皇上還是很看重你的。”老夫人欣點頭。
“那是,我們袖兒如此優秀,不管嫁到誰家,公公婆婆都得當寶貝捧著。”四夫人適時恭維道。
兒被夸獎,盛青云與有榮焉,假意規勸了謝南嘉幾句要賢良淑德之類的話,便把話題轉到了嫁妝上。
太子娶妻,聘禮是十分厚的,黃金白銀各千兩,還有各錦緞千匹,全副鞍轡文言馬二十匹,玉如意四柄,真珠瑪瑙,首飾頭面,古董字畫更是箱裝。
為了配得上這厚的聘禮,不讓自家兒掉了份,鎮國公府和將軍府各備了六十四臺嫁妝陪嫁,另外還有盛青云娘家忠勇伯府的添妝,以及其他各親朋好友的添妝,足足裝了二十箱。
這麼多的嫁妝,別說是一樣一樣當眾曬,是從鎮國公府抬到東宮,沒有兩個時辰都過不完。
老夫人為此特意從府里挑了八個忠心可靠的仆婦,讓們當天跟著嫁妝宮,負責照看嫁妝,以防丟失。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三日后,萬眾矚目的太子大婚如期而至。
這一天,京城張燈結彩,鑼鼓喧天,民眾們紛紛走上街頭,集中在從皇城到鎮國公府的路上,爭相觀看這場盛大的婚禮。
沿街的酒樓茶肆全都客滿,但凡是有二樓的店鋪,也統統被人包場,就連棺材鋪樓上都沒能幸免,被人重金包下,只為能居高臨下看一看這空前盛況。
期盼了這麼久,終于到自己親,趙靖玉前一晚激得半宿沒睡著覺,因擔心不睡覺第二天氣會不好,他甚至下令讓衛鈞把他打暈。
衛鈞哪敢打他,無奈之下去太醫給他開了副安神藥,這才讓他安安穩穩進夢鄉。
第二天天剛亮,不用衛鈞,趙靖玉自己就起來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讓衛鈞給他拿鏡子,看一看自己的氣好不好。
負責給他梳頭的老嬤嬤笑得不行,說活這麼大從來沒見過如此興的新郎。
趙靖玉還恬不知恥地問嬤嬤:“為什麼沒見過,難道其他的新郎都不興嗎?”
“……”老嬤嬤心說,人家也興,但沒興太子殿下這樣。
梳洗完必,趙靖玉換上紅彤彤的新郎服,踏著欽天監算好的吉時拜別皇上前去鎮國公府迎親。
昨日祭拜祖先時,宋萬基已經將告誡他的話說了一遍,如今看著他一大紅吉服,春風滿面,意氣風發,忍不住慨萬千,拉著他的手又叮嚀了一遍:“兒啊,你終于長大人,要家立業了,從今后要沉穩行事,戒驕戒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有什麼話回來再說,別耽誤了我的良辰吉時。”趙靖玉非但一點都不沉穩,反倒更加驕躁,擺著手迫不及待地走了。
宋萬基又好氣又好笑,站在階前目送他遠去,不淚了眼眶。
“紅啊,你瞧瞧,咱們的兒子長大了,要親了,你在那邊可以安心了,再過幾年,我就該去找你了……”
趙靖玉帶著迎親的儀仗一路出了正門,在門外上駿馬,在程志業周云及另外十位世家公子的陪同下,往東再往北,繞半城去往鎮國公府迎親,回程時,則要從西往南再繞半城才能回到東宮。
半城繞下來正好就到了正午,迎親的隊伍須得在鎮國公府略用茶飯才能返程。
趙靖玉本來就心急,對這繁瑣的規矩多有怨言,行走在街上,和程志業小聲抱怨:“這些個規矩都是誰定的,不是心折騰人嗎?”
程志業忍不住提醒他:“快收收你這猴急的樣子吧,你這哪像娶親,簡直像是去攻城拔寨。”
“……”趙靖玉愣了下,轉頭問周云,“我有嗎?”
“有。”周云道,“一點都不像從前那個清風朗月淡定從容的趙二公子。”
“是嗎?”趙靖玉連忙收斂了心的急躁,深呼吸,平復心,找回自己平時放浪不羈的狀態,下微微上揚,桃花眼含帶笑掠過道路兩旁的人群,頓時引起孩子們一陣尖。
“這樣行了嗎?”他小聲問。
崔茵是個孤女,被逼以堂姐的身份替嫁給落魄宗室成親三年,她乖順地做他的賢內助、患難與共,崔茵以為,他們會廝守終生,然而李承璟成為攝政王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崔府接回了堂姐,崔茵成了見不得光的外室,就連親生的孩兒也要管別人叫阿娘,她站在院中的海棠樹下,杏眸含淚,質問他為什麼,卻見他頭也不回地命人鎖好大門,涼聲道,“你非世家貴女,能給我什麼助力?”母親忌日那天,她意外跌下山崖而昏迷,濃霧里仿佛看見因被李承璟囚禁郁郁而終的前世,睜開眼,看著面前那個救下她的恩人,默默下定了決心,蕭緒桓出身寒門,如今卻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崔茵想,如若想從李承璟手下逃離,只能借眼前人之手,來日他若是膩了,自己大可離開,兩不相欠*人人皆知蕭緒桓與攝政王李承璟水火不容,幕僚卻偶然撞見,西河細雨之中,煙波畫船,主公懷里依偎著一位殊色佳人,美人玉指纖纖,剝開瑩白的荔枝,送到他的唇邊,杏眸瀲滟生霧“大司馬介不介意,妾曾經嫁過人?”輕扶在她腰側的大掌倏忽收緊,只見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著她,低頭,含住了她指尖的荔枝,幕僚大驚,看清了那位美人的面貌,哪里是什麼喪夫寡居的女子,分明是攝政王的外室,事后,幕僚痛心疾首,想要揭穿那女子的身份,蕭緒桓淡笑一聲,看著手中美人遺落的墨寶,驚鴻翩躚,恰如其人,深深嗅了一口,“那又怎樣?”他一早便知崔茵在騙他,可又有誰知,他早已覬覦她多時,只可惜彼時她已嫁做人婦,窈窕倩影只能遠遠相望,而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李承璟曾以為,名分與議論不過是身外事,崔茵是他的結發妻,永遠都是,手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他都要,偏偏他忘了,美人心易碎,再多的權勢也換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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