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索林地區傳來的通訊記錄文件，高文揚了揚眉，對魔網終端投影中的貝爾提拉笑著說道：“沒想到你會主向諾瓦提起我們的生化技。”

“這樣做是否有不妥？”貝爾提拉臉上沒什麼表，但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安，“雖然我並不認爲這涉及泄機報……”

“沒什麼不妥的，只要不涉及到備忘錄上明確規定的涉信息，其他東西也沒必要瞞著我們的異星朋友們，”高文搖了搖頭，隨手將手中的記錄檔案放在桌上，“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主這麼做——七百年前的你做這種事並不讓人意外，但今天的你這麼做，令我有些驚訝。”

“……不夠的冒失之舉嗎？”貝爾提拉慢慢說道，“我當時沒想太多。”

“這是個兌現機率渺茫的承諾——儘管你們雙方都沒有把這視作是正式的‘承諾’，”高文向後靠在高高的靠背椅上，表平靜地隨口說道，“我們與諾依的‘技流’目前僅限於魔領域，對於其他領域的事，我們相互之間還很陌生，而且隔著四年的距離爲一個異星族羣提供生化技指導本就是一件難度頗高的事，更不要說現在我們甚至還不能確定大家都可以活下來。”

說到這他頓了頓，突然又話鋒一轉地搖了搖頭：“不過你也不必在意這些，這些事我能想到，那位‘魔’其實心中也很明白，而從另一方面，對未來多一份期待和希總是好的。”

貝爾提拉輕輕點了點頭，隨後注意到了高文眼底的些許疲憊之：“您剛纔是在與其他聯盟領袖們舉行線上會議吧？還順利嗎？”

高文擡手了眉角，同時輕輕舒了口氣：“雖然頗費力，但好在一切順利。現在蒼穹站上的工程已經進行到十分關鍵的階段，我們連續向太空增派了三次工程隊伍，總算確保了廣播轉發裝置的安裝速度可以達到預期，再加上深海王國那邊提供了更多的大型運輸艦，從倫大陸到軌道升降機之間運輸瓶頸的問題也解決了，剩下最大的問題, 就是我們是否能在魔抵達倫之前生產出足夠的廣播裝置, 今天的會議主要就是在解決這個問題。

“最終的方案是，增加白銀帝國那邊的生產任務——靈們的古代工廠裝置可以在短時間進行模式切換，同時他們本又靠近西南海域，運輸本最低。。

“所以在接下來的四到五個月, 白銀帝國會暫停國半數以上的常規工業項目, 並將所有節餘出來的產能都投到廣播裝置的生產上，而在此期間, 聯盟中不備高級工業生產能力的員國將持續爲白銀帝國提供資, 以確保後者在國半數以上資產出停擺的況下維持國家秩序。”

貝爾提拉怔了一下，很快理解了高文說的是什麼意思：“……讓白銀帝國變一座巨大的工廠, 所有國家機能都用來確保屏障組件的供應，然後由聯盟其他無力生產屏障組件的員國爲白銀帝國‘輸’, 來供養這座史無前例的工廠？這真是……很大的手筆。”

“是啊, 很大的手筆, 而且也只有白銀帝國能擔此重任，”高文點了點頭, “目前塞西爾與提已經承擔了‘諸神黃昏計劃’中百分之八十的力, 再無餘力執行這麼大規模的產能調整, 其他國家則基本都沒有能力製造廣播組件，或者即便能生產量組件, 對於整座蒼穹站的工程規模而言也是杯水車薪。”

貝爾提拉一時間沒有說話，高文則慢慢從書桌後站了起來, 他踱步來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燦爛的傾斜著照在城市的街頭巷尾，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方，那恢弘壯麗的一巨日正在漸漸向西沉去, 巨日周圍逸散出的雲霧狀冠冕彷彿與天邊的雲層連接在了一起, 而在那巨日表面，則約約可以看到一些如毫般纖細的紅痕跡。

高文的表突然有些凝滯, 他沒有回頭：“貝爾提拉，你注意到太表面的細微紋路了麼？”

貝爾提拉那邊沉默了兩三秒鐘，很快給出迴應：“是的，兄長, 那裡確實是有一些細微的紅痕跡。這……難道是魔就要來了？！”

“安心一些, 它還沒有來，但魔的邊緣‘震盪’確實正在靠近我們，這種擾最遠可以越數年的距離，觀測裝置的工作原理正是基於此, ”高文靜靜注視著遠方的天空，他的嗓音沉穩有力，也讓貝爾提拉略有些張的緒漸漸平復下來，“最初的跡象在幾年前其實便出現過一次，但那個時候還沒有人能理解這些天文異象背後的奧。”

貝爾提拉了然地點了點頭，高文則繼續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注視著遠方那巨日表面的細微紋路，注視著那個正在一步步靠近這個世界的災厄，注視著它投在塵世間的影子，他看到那些如般的花紋在日冕上慢慢擴散開來，漸漸形了一些更加清晰可辨的赤斑，之如同鮮即將從太表面滴落，而在片刻之後，那鮮般的條紋與塊又開始飛快地消退下去……

簡直像是那災厄在向塵世宣泄著自己的威勢。

高文聽到有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看樣子注意到太變化的人不只有自己。他輕輕吸了口氣整理好表，轉頭看向書房大門的方向，接著，他便聽到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先祖，您……”

“進來吧。”高文沉穩的聲音打斷了赫，下一秒，那扇門便被人一把推開，神間略有些張的赫出現在高文面前：“先祖，您注意到太上出現的紋路了麼？那是不是……”

“不用慌，末日還沒來呢，”高文搖了搖頭，一邊走向書桌一邊隨口說道，“它只不過再次向我們強調了一下自的存在而已。”

……

太表面突然出現的赤紋路並不只有塞西爾境可以看到，在同一時間倫大陸上幾乎所有正於白晝階段的地區都看到了那巨日表面在長達十分鐘的詭異變化，而對於那些瞭解更多真相的人，他們十分清楚這變化背後的可怕意義。

魔真的在靠近。

奧古雷部族國, 位於先祖之峰腳下的聖盔城中，五位部族之王來到了城市最高的瞭臺上，材最爲高大的卡米拉站在高臺邊緣, 面無表地盯著那已經漸漸沉地平線三分之一的巨大日——此刻已經臨近黃昏，巨日的輝化作一片金霞，狂放地潑灑在聖盔城巍峨古樸的牆壘與屋頂上，而在那太表面，紋路現在幾乎已經完全消退，只餘下一點點不起眼的暗紅線條在雲霧般的日冕中時時現，並逐漸重歸暗淡。

魔並未抵達倫，但那滅世巨浪周圍所逸散出來的“波紋”卻已經能夠舐到凡人腳下這顆如微塵般的星球，它所攜帶的強大力量可以令“虛天”表面產生眼可見的學變化，而這裡所指的“虛天”不僅包括像“奧”那樣的恆星，也包括那照耀倫世界的氣態巨行星。

靈巫之王斯度爾站在卡米拉邊，他的嗓音低沉緩慢：“數年前，我也曾看到太上出現這樣的花紋，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它意味著什麼……”

“按照諾依人的說法，魔的力量可以在幾年外便干涉到虛天的運行，而出現在太或氣態巨行星表面的花紋度與頻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魔與該天之間的距離，上一次我們看到太表面出現赤斑是幾年前，下一次……或許就在下個月，甚至這個月，”站在一旁的人類國王威克里夫說著，隨後搖了搖頭，“而當魔完全抵達的時候，太表面的赤紅紋路將幾乎覆蓋整個日冕，且直到魔結束都不再消退。”

“……在一鮮太的照耀下迎來年蛻變的挑戰麼？聽上去還真像是某種史詩般的預言場面啊，”雯娜·白芷語氣中帶著嘆，“那麼我們這個世界算是做好了面對這日的準備麼？”

靈巫之王斯度爾轉過來，看向了聖盔城的另一側，他看到先祖之峰佇立在這座古老城市的東邊，其巍峨的山表面披掛著鋼鐵鑄造的甲冑，一座座高塔正在夕的餘暉中靜靜佇立，巨大的天線裝置與水晶陣列彷彿利劍與手臂般指向天空，霞沿著那山一路蔓延，而在霞的盡頭，則可以看到平原上規模巨大的應陣列環。

卡米拉同樣轉著聖山，那如貓科般的眼瞳在聖山表面泛起的輝中微微收起來，擡起手，了臉頰附近在之前戰爭中留下的疤痕，嗓音低沉而堅定：“至，我們這一次準備得比過去一百八十萬年的每一季先行者都要充分。”

十二小時後，先祖平原上的最後一座應高塔進了最後的整機調試階段。

在不甚明亮的天中，一道規模驚人的圓環結構最先被照亮，它以巍峨的先祖之峰爲中心，環繞著整個平原而建，一座座大型能源站、中繼站、分析節點、應節點如同圓環上鑲嵌的一串串珠玉，驕傲地佇立在奧古雷廣袤開闊的原野間，而在這道圓環的最後一節點區域，明亮的焊接火花終於漸漸平息下來。

一座由數段圓柱和複雜水晶陣列組合而的高塔聳立在這節點上，泛著金屬澤的大型拖鏈從高塔的塔延至附近的神經接駁站和能源站，執行最後焊接作業的施工小組開始依照流程從各危險區域撤離，而幾輛大型工程車則停在這關鍵節點附近，隨時準備著應對突發局面。

此刻，高塔基座的符文陣列已經進預充能階段，伴隨著那數不清的符文一點點明亮，坐在其中一輛工程車裡的現場指揮臉上也出了嚴肅又有些張的神，他聽著低沉的嗡嗡聲由遠而近地響起，視野範圍的幾座大型設施開始逐一進行開機測試，而從總指揮中心傳來的指令聲和彙報聲則不斷從通訊臺中傳來：

“起振焦點能源總狀態良好……開始向圓環區釋能……

“起振焦點思維中心已喚醒，伺服腦陣列連線……神經總線狀態良好，神經信號反饋有效率100%，無錯誤響應。

“生質循環管路出現一異常力點……已排除，是傳誤報，冗餘線路功切換。

“觀測者室反饋信號正常……起振焦點開始向圓環區輸出一次基準震盪，震盪測試持續三十秒，各應監督單位注意隨時彙報有無異常況。

“觀測者室開始接管主系統，準備執行第一次總測試……”

在愈發明亮的天下，一頭猛正漸漸在奧古雷部族國古老的大地上甦醒過來。

這猛由鋼鐵鑄造，以凡人的智慧和勇氣爲鮮和靈魂，它匍匐於先祖之峰平原，其雙眼卻注視著無盡遙遠深邃的星際空間——在藍天之下，先祖之峰傳來了陣陣低沉轟鳴，聖山周圍的巨大圓環也開始一節一節地明亮起來，符文陣列次第點亮，魔能高塔開始運轉，洶涌的魔力與原始神經信號開始在那由無數凡人合力打造而的脈絡中奔流，而在這巨的頭腦深，“觀測者”彌爾米娜已經接管了主系統的權限。

“這真是……不可思議……”

著整個平原上的魔力震，著那足以弒殺神明的強大能量在觀測系統的束縛下以準而安全的方式運轉，即便是被稱作“萬法主宰”的魔法神，此刻也無法抑制自己心中的驚歎。在觀測者室深，彌爾米娜正高坐在那華麗的黃金王座頂端，而的知則過深藍魔力的震延到了平原上的每一個應終端，這種難以言喻的知……前所未有。

黃金王座旁邊，一臺魔網終端正於激活狀態，終端上空的全息投影中浮現出了高文的影，他正關注著魔觀測裝置的運轉：“彌爾米娜，你那邊況如何？”

“全系統正在喚醒——這個龐然大，僅僅充能激活竟然都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彌爾米娜低下頭，看著王座周圍的魔力湍流，以及附近大量終端裝置上空投出的複雜圖案，語氣嘖嘖稱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東西竟然是經凡人之手創造出來……啊，全系統目前況良好，不必擔心。”

“很好，”通訊畫面中的高文輕輕點頭，“全系統喚醒之後先對目標星空執行一次基準掃描測試，之後我們要據基準掃描測試的結果對觀測裝置進行進一步的校準調試，如果一切順利，再然後就可以通知諾依那邊和我們進行同步觀測了。”

“明白，我這裡已經準備開始了，”彌爾米娜點了點頭，一邊關注著全系統的喚醒進程一邊飛快說道，“還有最後十秒，我要給應陣列起振了……

“七秒，六秒……

“兩秒，一秒……應起振！”

伴隨著一陣眼無法察覺的、覆蓋整片平原的魔力震，彌爾米娜的意志與整個觀測裝置合而爲一。

下一秒，浩瀚星空深的無盡漣漪便化作洶涌的數據涌平原上分佈的數百個應節點，接著，這些來自附近恆星的“倒影參數”又流先祖之峰的計算中心，並被規模龐大的伺服腦陣列以及人腦陣列解析、重組，進彌爾米娜的腦海。

這一刻，看到了湮遠深邃的星空。

以及那羣星深正逐漸蔓延過來的影。

短暫的基準掃描測試結束了，彌爾米娜卻仍然一不地坐在王座頂端，的表似乎有些呆滯，連那些在周圍流的魔力流都彷彿其影響，漸漸停滯下來。

“彌爾米娜？”高文注意到了彌爾米娜的異常反應，立刻出聲詢問，“況怎麼樣？觀測到什麼了嗎？”

“我……看到了，我確實看到了……”彌爾米娜終於驚醒過來，但的語氣卻毫沒有功之後的喜悅，的目落在附近一臺魔網終端上，死死盯著那上面正不斷彙總刷新的數據與圖案，“高文，觀測裝置給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參數模型，我看到的……是兩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