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難以置信地看著報紙,無法相信,可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時間地點,白紙黑字,莫鋮杜藝靈,就差把兩人的婚妙照放在一起了。
老板在一旁說:“有錢人就是有病啊,定個婚打個這麼大的廣告。”
對,這兩人都有病!
一個看著未婚夫報復別的人還能坦然自若,一個都要定婚了,還不要給前友一刀。許諾覺得好笑,更想哭,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剛才下樓時,對莫鋮還抱有期,還想著,他是因為生孩子的緣固,解釋了,他就不生氣了。
現在呢,原來是自己太可笑了!
還要見他嗎?許諾問自己,想起爸媽離婚時,許淮安離開的那一晚,媽媽跪下來求他不要走,說不離婚了,原諒他了,不介意,要得到的只有許淮安厭惡的眼神。如果現在自己去找莫鋮,他是不是也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再過幾天,他都要跟杜藝靈定婚了……
許諾真是眼瞎心瞎,第一次見面,杜藝靈撲過來抱著他,那麼親,他說是哥們,自己就真相信是哥們了。說不定這兩人早就深種,只是沒有發現,如今撥開云霧見天日,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可還是不死心,不相信,還在茍延殘地想著,也許,也許——
許諾跟老板買了那份報紙,終于有出租車過來,許諾上車說:“去明珠大廈。”
明珠大廈,白城最盛名的地方,歷史悠久,在那里辦喜事,單單有錢還是不夠的。
從出租車下來,許諾直接去酒店的12層,一路上,不人停下來對指指點點,就連坐電梯邊的人都不自覺讓出一段小小的距離。
許諾從電梯鏡子看到自己,蓬頭垢面,頭發都沒梳,胡地披散在腦后,踩著一雙拖鞋,臉上沒有一,被凍得烏青,跟四周著得妝容致的人相比,就像個瘋婆子。
電梯開,許諾走出去,聽到后面有人小聲笑著:“穿著拖鞋就跑過來了,肯定是過來捉的。”
捉?許諾心里發苦,都搞不清,和杜藝靈哪個算元配,哪個是小三?
許諾到服務臺,攤開報紙,指著上面的名字,問:“4日這里是不是有個定婚宴,莫鋮和杜藝靈?”
服務員一臉好奇,不過還是說:“是的,定的是國天香那個廳。”
國天香……許諾心里最后的期被撕碎片,連殘骸都沒有。
“謝謝你。”頭重腳輕地走出去,正好看到穿著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員搬著個很大的展架過來,赫然是莫鋮和杜藝靈的婚紗照,男人的俊朗風流,的艷致,看著就很賞心悅目的一對玉人。
也不知道他天天陪著自己,是什麼時候去拍的婚紗照,到底哪一天……
去搭電梯時,許諾把報紙扔到垃圾筒里,覺得一同被扔進去的還是自己棄若敝屣的心。
死了,都死了。
許諾沒去找莫鋮,沒必要了。
從爸媽離婚那一天,就明白一個道理,世上最難的事就是挽回一顆不你的心。
莫鋮真的不,他所有的溫和好都不過是報復當年的惡毒,僅存的一點理智拉住去找莫鋮的,也想像媽媽那樣,跪下來求莫鋮不要走,可許諾清楚,沒有用的,求不回來的。
許諾不知道是怎麼回到614室的,坐走還是走回來的。不知道,一片混,很很,只到悲痛像漲一樣,海水不斷漫延過來,快不過氣了,快窒息了。明明在空曠的地方,四周都是冷洌的空氣,卻捂著口,不過氣,仿佛嚨就被堵住。
許諾站在614室門口,才發現忘了帶鑰匙,沒鑰匙,怎麼進門?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十歲那年,從白城逃回來,被媽媽關在門外,那是除夕夜,外面在放焰火,還下著雪,蜷著,只覺得撲天蓋地的冷。許諾靠著墻,落,坐在地上,已經冬了,這幾天寒流過來,就算在室的過道,溫度也很低,一呼吸全是白白的霧氣。
許諾抱著自己,可冷意還是順著孔滲進來,一直冷到心里。
那一年,還有阿公救,可阿公走了,還有誰來救?
沒有人了,只有自己。
一扇門,沒了鑰匙,被隔絕在自己家門外。
人心就像這扇門,你以為它為你開著,結果發現,沒有了鑰匙你本進不去。沒有,你憑什麼以為那里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許諾就坐在那,呆呆傻傻,眼淚不自覺地落,順著頸脖下,把前的服都浸了。真可笑,昨晚他吻時,口那里多火熱,現在像死了一樣。
許諾一直坐著,直到天黑了,過道的燈是聲控的,有人看到這里蹲了一個人,嚇了一跳,不滿喊:“你干嗎蹲在那?”
許諾沒回答,眼睛已經哭腫了,嗓子也疼,全被凍得沒有知覺,就覺得痛,心好痛,比阿公去世那一次還痛,那一次痛得不想活下去,現在也一樣,只想死,死!
為什麼活著這麼痛苦,一個人這麼難?是不是被詛咒了,才會這樣,用盡所有的勇氣去一個人,拔了所有的刺,毫無防備去和他在一起,結果他不過想騙,報復!
也不知道坐久了多久,白城的夜依舊璀璨,這是一座不夜城。
許諾木木坐著,覺得全都沒自覺了,本能讓覺得不能再這樣,再坐下去,會被冷死的。
哆哆嗦嗦給莫鋮打電話,按下“1”鍵時,許諾心里升起一無力,多諷刺,其實不過想找個借口打給他,他這樣對,還是想聽他的聲音。
等電話時,許諾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竟在這里坐了六七個小時。
這次依舊響了好久,不過比早上好多了,還是懶洋洋一句“喂”。
他都把自己號碼刪了,這次許諾學乖了,主報名:“是我,許諾。我忘了帶鑰匙出來,現在進不去,你有多一把鑰匙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莫鋮才一聲嗤笑,有些玩味地說:“阿諾,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
他慢條斯理地說:“上次我聽一個朋友說,他朋友想見他,就騙他說忘了帶鑰匙,嘖嘖,我沒想到你也會這樣,真是——”
話沒說完,許諾直接掛斷了,快要死了,的尊嚴還沒死!不想,他們最后的回憶是莫鋮的冷嘲熱諷,許諾有些想笑,原來這就是不。真是被他寵壞了,他對太好,好到一切都覺得是理所當然,沒想到,原來不一個人,可以這樣殘酷。
就這樣吧,許諾不想,也不去想解決方法,如果真凍死就凍死算了。
但沒一會兒,過道的燈亮了,幾個人直接朝許諾走過來,問道:“是許小姐嗎?我們是這里的業,剛才莫先生打電話過來,說你忘了帶鑰匙,他之前有留一串鑰匙放在我們那備用。”
許諾點點頭,那幾個人開了門,把燈打開。
許諾坐著沒,沉聲說:“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為首的工作人員看到許諾被凍得發青的臉,又問,“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扶你們起來。”
“不用了,我沒事,謝謝你。”
許諾扶著墻慢慢站起來,走了進去。
這個房子多悉,是親手設計的,一邊一角都是和莫鋮一起布置的,可如今看來,如此陌生。那麼多人,想住金碧輝煌的大房子,想過錦玉食的生活,可他們哪知道,擁有這些卻連一個知冷知暖的人都沒有,獨守空房的痛苦。
真該謝莫鋮,他還給了他們的一個葬心之地,614,起點也是終點。
許諾在房間坐了三天,等了三天,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
如果,哪怕一次,莫鋮給打一個電話,給挽回的一句話,都愿意,愿意回去,愿意重新相信他。可是沒有,手機倒是有響過,不過是主管問為什麼不去上班,許諾聽也沒聽就掛了,怕,怕這一兩分鐘,萬一莫鋮打過來呢,錯過了怎麼辦。
可三天,莫鋮一次也沒打過來,連短信都沒有。
都是真的,他騙是真,他和杜藝靈要定婚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和他是假的。
許諾不能再騙自己了,三天,除了喝點水,吃了塊面包,幾乎是沒吃其它東西,加上本就沒睡,整個人都快虛了,如果不是想抱有一希,本撐不下去。
現在該醒了,許諾站起來,天昏地暗,直直倒下去。
再醒來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會是他嗎?
許諾抖地接,聽到主管氣敗急壞:“許諾,你到底還想不想干,別以為你最近——”
許諾掛掉,用力地把手機摔出去,撞到墻上,手機摔得支離破碎,落在地上,一起碎的還是許諾絕的心。
起來,強迫自己吃得飽飽的,然后去睡一覺。
再次醒來,許諾恢復了一些元氣,沒死,撐過來了。
許諾打起神,看了房子,和莫鋮一起選的地中海風格,一起挑的沙發,茶幾,吧臺,什麼都是和莫鋮一起選的,可他不要了,這里也沒一樣是的,就算房產證寫著的名字,也不是的。
從頭到尾,許諾要的就不是房子,要人,要,要莫鋮的心。
要他許諾的,從今以后,只有死別,不再生離。
許諾起來,把房子打掃了一遍,做得很細致,每一都得干干凈凈,被子鋪得整整齊齊,也給花房的玫瑰澆了水。做完一切,收拾自己的東西,東西不多,莫鋮買給的奢侈品,全留著,包括他寫給的《嫁給莫鋮的99個理由》。
許諾又看了一遍,看到“我傷害過你,所以更懂你,我們分開過,所以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我們有好多回憶,不能辜負”,還是哭了。這個騙子,直到今日,都絕了,都要走了,還想去信他。
許諾把房產證,還有那顆鑲鉆的心都留下,還有的……戒指。
把戒指下的時候,許諾覺得生生被剝離,那麼痛,痛得宛若有千萬針同時在扎的心。可一切都結束了,把戒指和莫鋮給的那顆心放在一起,真,和他曾經的誓言一樣,但不屬于。一起留下的,還有許諾留給莫鋮的一封信,可能他這輩子也看不到,可有些話許諾還是想說給他聽。
行李不多,幾件服還有阿公的相框,把相框放進行李箱時,許諾的淚打在老人微笑的臉上,終究還是沒能讓阿公放心。
對不起,對不起,許諾掉淚水,可還是淚如雨下。
走的時候,許諾回頭看了一眼房子,多,最完的作品,見溫馨和生活趣,邊邊角角全都傾注了的,可不屬于,揚起角想笑一下,想瀟灑地告別,還是失敗了。
門被關了,鎖住,這一次,是真的被永遠地鎖在門外了。
許諾把碎了的手機和卡扔到垃圾筒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走得很快,腰得很直,背影堅強,像從來沒過,也沒敗過。
許諾把鑰匙給業,囑咐道:“如果莫先生有來,請給他。”
“您這是要旅行嗎?”工作人員好奇地問,“要去幾天?”
不會再回來了,可許諾還是點頭,仿佛只是去旅行,過幾天,還會回來,回到他們的家。拉著行李走了幾步,又回頭說:“要是莫先生問我有沒有留下什麼口信,你跟他說,我他,許諾他。”
說完的剎那,許諾眼眶還是紅了,這三個字,多想親口對莫鋮說。
可沒必要了,他都要定婚了,不該徒添他的煩惱,不能這麼無趣討嫌。
工作人員楞了下,呆呆著越來越遠的許諾。不知為何,明明是甜的三個字,他卻聽出世界末日般的絕,全是痛心。他把鑰匙收好,忍不住想,有錢人就是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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