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孟茯更是猶如見了救星一般,“夫人,您是千金手,可是有什麼法子,這樣著實太罪了,我又替不得。”
孟茯搖頭,“我沒法子,興許撐過了這前幾個月就好了。”
劍香膽都要吐出來,好不容易吐完,漱了口就直接撲倒在孟茯的懷里,“夫人,您怎不早說,我若是曉得懷個孩子比練功走火魔還要難,我當初是無論如何也不要這孩子的。”
秦泊在一旁不敢說話,只滿臉心疼,急得不行。
孟茯抱著變得瘦弱不已的劍香,也沒個法子,“那就多吃些水果,總不能一直這樣著。”
劍香擺著手,“我不吃了,吃了還不是要吐,還不如不吃,沒得吐。”然后便抱著孟茯大哭。
最后竟然是哭得睡著了,孟茯琢磨著估計是吐得太厲害,沒了什麼神氣,給哭暈死過去還差不多。
回來便同書香說,一面直嘆:“太嚇人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孕婦。”
書香早前才看過劍香,曉得是個什麼狀況,也直嘆氣,“那也麼法子,吃藥又沒得用,何況是藥三分毒,只是如今什麼都吃不下,自個兒已經這樣瘦了,往后那孩子還不知道多大呢。”
孟茯聽罷,也有些擔心營養跟不上,“你打發個人去菜園子那后山,牽兩頭羊過去,好歹讓秦泊每日勸著喝些羊。”
書香有些遲疑,“連水果都吃不下,那羊只怕覺得更腥,如何喝得下?”
“若是不喝,照著這樣下去,不得活活死了?倒是反要人笑話,南海郡還能有死的人。”
書香聽罷,想著劍香如今廋得厲害,終究還是應了。
等著羊送來了,便親自給帶到劍香家里去。
那秦泊為了能吃飯,挽起袖子親自煮飯熬湯,不斷在這短時間里分清楚了材米油鹽醬醋,廚藝還日益進。
每日做的一桌子飯菜劍香沒多,倒是引了文征月他們天天去蹭飯。
一二來去,看著他們吃得香,劍香也逐漸開始筷子。
如此,秦泊便越發在廚藝上勤,還專門請了這些個兄弟們來家里陪著自家的夫人一起吃飯。
每日是變著花樣兒。
轉眼到了四月份,劍香逐漸沒了孕吐,日子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雙峰縣那邊進展速度,已經開始燒第一批瓷了。
孟茯本來是想親自去的,哪里料想得京城里忽然來了消息。
朝廷最終還是沒同意賠償金國。
這也就意味著禹州那邊的軍隊,很快就會橫過九龍海殺過來。
孟茯聽得這消息的時候,不免是慌張起來。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走這一步,但當這戰事真正的要發生了,讓孟茯心底還是發慌,尤其是想到星盤山下的英雄冢。
當初海賊來時,多人便因此家破人亡,戰爭的代價太大了。
可是如果不打,又有更多的人要失去親人。
這份和平似乎只能是用刀劍來守護。
沈夜瀾自是發現了,消息傳來后,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遲早是要開戰的,不過是比預計的日子要早些罷了,何況咱們武良,又比他們悉九龍海。”
話是這樣,可一開戰死人是難以避免的。“也不曉得朝廷是如何打算的,此番打算讓誰來做主帥。”京城里的武將極,總不能讓謝淳風的父親來此吧?
“想來用不了幾日,興許連人帶圣旨就到南海郡了。”沈夜瀾自己有打算,不管是誰來了,都一樣。
“我姐姐可有消息了?”半月前,孟茯收到孟韶玥的消息,那時候已經到夏國邊境了,現在想來已到西域了吧,也不曉得有沒有見到云什。
“還不曾,不過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你也不必太多擔心。”天機閣的閣主,有的是保命的本事,倒是眼前的孟茯,讓沈夜瀾有些擔心,到時候戰事起了,不曉得會不會連累。
于是便道:“近來你莫要走遠了。”
孟茯頷首,曉得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且自己也不愿意被人抓了去做人質,到時候來威脅沈夜瀾。何況做人質的滋味又不是沒驗過,著實不大好,險些被自己放的大火燒死呢。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孟茯連府都不出了,各的賬本只打發人送進來。
拓跋箏才送走了莫尋尋夫妻倆,終于得空來看,“再也沒有見過比你還怕死的人了。”
“我這哪里是怕死,我是怕給你們大家添麻煩,又沒得武功,被人抓住了就只能出脖子等死了。”孟茯覺得自己分明就是有自知之明,怎麼到了拓跋箏的眼里,了那怕死的?
“你說的倒有理,不過我昨日偶然聽到長月說,可能你家夫君會做主帥。”拓跋箏已經不去管這些大事了,所以當時也沒細聽。
孟茯聞言,有些吃驚,“朝廷真沒人了麼?我家夫君是個文臣,那戰場廝殺的事,哪里合適他?”
“不合適,不過上一次他不是帶著大家打了勝仗麼?如今朝廷各員都舉薦他。”見孟茯皺眉,“不好麼,文臣武將你家夫君都占了,往后必然是要流芳百世的,你這個做夫人的,也要一起留名史書千古。”
“好什麼啊?我看朝廷上那些便是貪生怕死之輩。”再何況有個不祥預,忽然覺得這些天自己的不安到底是為何緣由了,“他為主帥,我還能待在南海郡麼?”
拓跋箏被這麼一問,明白問這話的意思,頓時張起來,“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撇開上一次不算,畢竟滿朝廷的人都沒有想到,他能帶著大家將海賊擊潰,所以才沒管我,可如今他若是被朝廷任命為主帥,那就不一樣了。細數朝廷歷來各大小戰役,將軍奔走沙場,哪個還沒點牽掛在朝廷的手里?”孟茯急了,不過隨后又想起當時孟韶玥的話。
好像也沒那麼張了。
那時候孟韶玥說,‘你所求,他必然都會無條件滿足。’難道那時候孟韶玥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孟茯會以這樣的份去京城麼?
想好事孟茯是從來沒實現過,才和拓跋箏說了自己的擔憂后,不到兩日京城圣旨就到了。
龍恩浩,恤沈夜瀾即將要奔前方戰場,擔心孟茯無人照料,正好宮中的娘娘十分想見一見孟茯,所以特意接去京城。
而且還是宮里。
孟茯拿著圣旨的時候,一展莫愁,“我怎麼去,就這麼去?”指了指自己的臉。“也不曉得我姐姐的話準不準,若是真那樣的話,我也不怕什麼,去了還能給你要軍餉要糧草,省得咱倆家的小金庫。”可問題是,如果李尚不知道自己是他和玉簪的兒,反而是他宮里那些人先曉得,那自己能不能活到京城還另說。
沈夜瀾本來是因這一封圣旨而憤怒不已的,聽得這話,忍不住笑起來,“你就這樣想去?”他不能讓孟茯離開自己的視線。
孟茯當然要去,這城里近來千防萬防,可還是混了不不明份之人,沒準就是想來抓自己做人質威脅沈夜瀾的。與其在這城里兢兢戰戰的,不如去京城,那邊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于是反而安著沈夜瀾:“沒事,那邊有李琮,他雖在皇陵,我去京城做人質,這麼大的風聲他哪里不會曉得,更何況還有柯家,謝淳風也會與我一起去。”孟茯越說越是覺得,似乎去京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孩子們。但這是去做人質,拖家帶口好像也不合適。
于是便道:“我打算讓書香送他們去星盤山下,到旬老那里。”雖沒有辦法證明旬老到底是不是孟蘭陵的那個藥,但是從書香去探的口風里來判斷,八九不離十。
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沈夜瀾聽著孟茯的話,忽然有些難過,“你樁樁件件都安排好了,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去京城?”
孟茯當時和拓跋箏考慮到自己可能會被接去京城做人質后,就開始在想這個問題了,所以躲不掉的,不如早些做打算。
但曉得沈夜瀾不愿意自己去,也不想看到他為此生氣,便笑著勸道:“這不是不能抗旨麼?何況我在城里,不得要你打發人來保護我,本來人又不夠用,還不如我去京城,而且我也沒去過,也想看看京城和咱們南海郡相比,到底有什麼好的。”
沈夜瀾聽著這些現編出來安自己的話,看著努力在自己面前出的笑,忽然心里難得不行,一把將孟茯抱在懷里,“對不起阿茯,我一直都以為,我能一直保護你,但是沒有想到……”
孟茯沒等他話說完,便搶道:“你這是什麼話?你上戰場,不就是為了保護我麼?何況這樣保護的不單是我一個人,還有這南海郡千千萬萬人。”說到這里,從沈夜瀾懷中仰起頭,滿眼慕,“我是個最平凡不過的人,若不是遇著你,便不會有現在的我。可惜我還是不夠厲害,我沒有辦法與你一起并肩作戰,反而只能悄悄躲在你的后。夫君,不會為你的負擔,就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我能保護你。”沈夜瀾雖沒有覺得孟茯在質疑他的能力,但是的話仍舊他覺得愧疚。
“我知道,可是你與其花費那樣大的力氣來保護我,還不如用來保護大家,你用來保護我的力氣,足以保護另外一群人。”上戰場最忌諱的便是分心了,若是沈夜瀾時時刻刻都掛記著自己,豈不是兵家大忌。“你不是自來都相信我姐姐的話麼?既然說了,既如此,只要我見到李尚,我就會平安無事。”
沈夜瀾最終還是被孟茯給說服了。
又或者說孟茯覺得自己已經和沈夜瀾商量好了,所以當沈夜瀾臨時去沙溪島的時候,便隨著謝淳風一起上了去京城的船只。
只是很快便又下了船,練地畫了妝容,喬裝一個三十出頭的農家婦人。
不過邊的卻不再是玲瓏,而是一樣與喬裝普通婦人的拓跋箏。
“實在對不住了。”孟茯看著和自己委屈著在這小船里的拓跋箏,想也是堂堂一國公主,即便是世了,但也不至于給自己做丫鬟護衛。
但實在沒法子,除了拓跋箏,書香們的武功孟茯也信不過。
“你何時與我這樣客氣起來?”拓跋箏其實并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又怕孟茯心里有負擔,覺得欠了自己什麼。便笑道;“我們是朋友,我雖不能為你兩肋刀,但跟你一起喬裝打扮上京城也是可以的。”
“我也不要你兩肋刀。”孟茯與背靠著背坐在船頭,頭頂的蒼穹瀚海里,是數不清的星辰。
夜風習習拂過,吹起鬢角沒有包進頭巾的發,有些的。
孟茯手去捋到耳后,忍不住慨:“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的人生會在十五年后忽然變得如此彩,還認識了你們這些朋友,該是這一生所幸了。”
拓跋箏接過的話,“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到了南海郡人生會發生這樣大的轉變,認識你們這些朋友,我很高興。”
拓跋箏也抬頭著那滿天星辰,“我從前從未曾想過,人生可以這樣多姿多彩,以前只想練武。”只想保護親人。
可是卻被親人所辜負了。
本來以為,往后再也不會隨便相信人了。可是到了南海郡,本來是想讓生活歸于平靜,過一過這平凡人的日子。但是沒有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看著他們那樣努力走向前的時候,雖不能作為領路人,可也想為大家做些什麼。
所以自告勇跟著孟茯一起去京城的時候,也明白了為什麼獨孤長月哪怕丟了一條胳膊,也能義無反顧地跟著沈夜瀾去沙溪島。
指著天上的星星,“我們夏國有傳說,地上有一個人,天上便會有一顆星,只是不曉得這萬千星辰里,哪一顆是我自己。聽說越善良的人,他的星星就越是閃耀。”
孟茯聽罷,心想這麼說反派都是白矮星?也仰頭往這漫天星星掃視去,然后指著一顆特別亮星星,“那顆是你。”
拓跋箏有些意外,“我才沒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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