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房間里的狀況太過慘.烈, 孩子被抱出去的時候奄奄一息，他被送進了醫院。

據說那天霍菲菲回家之后也被帶到了公.安.局，因為未婚生子, 霍曦塵沒有其他直系親屬, 公安嚴肅批評教育一頓，看到態度良好，加上鄰居也說從來都沒打過孩子, 也只能繼續讓帶著孩子。

不過這之后, 社區的人定期會上門, 鄰居也會多加留意，但凡兩、三天見不著孩子出現, 就會找各種理由去串門。

他們發現，霍菲菲確實如同鄰居說的那樣, 從來不打孩子。

之前那次，大概真的是意外吧。

那個時候的人對家庭.暴.力意識薄弱, 并不明.白..神..待以及冷漠也是家庭.暴.力的一種。

心好的時候，鄰居會看到抱著孩子在院子里曬太，總是連帶笑容的哄著他，一邊給他看相冊一邊給他講故事。

但大多數時候，和孩子都閉門不出, 屋子里面也安安靜靜的。

正是因為太安靜了, 完全不像一個擁有三、四歲孩子的家庭該有的樣子……

曲思恩當初之所以決定收養霍曦塵，可以說一半原因都在這里。

人都是有同心的, 十一歲的霍曦塵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瘦瘦小小, 蒼白孱弱，可是眼睛黑亮，五秀, 懂事安靜不吵鬧，除了偶爾發出來的倔強，幾乎毫無缺點。

被那雙清澈黑亮的眼睛凝視的時候，旁人很難狠下心拒絕，尤其當想到他曾經遭遇的一切。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爸爸，最后曲思恩認下了他。

但顯然，一個決定并不代表一輩子，養孩也不是養寵。

他知道霍曦塵對父親這兩個字有執念，但他并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排斥他往的那些朋友，可能只是不希他再談，也可能只是純粹的叛逆。

或許在他認知里，他是他的父親，本就不該再和其他人在一起，怕他會分心，會忽略他。

姜未橙的話還是有用的，這幾天他也有好好思考過這件事，想著他或許只是因為在意他這個父親才跑去接近，心里的氣也消了大半。

“所以，他跑來接近你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責任，我依然要替他向你道歉，他其實本不壞，這事也有可原。我去做親子鑒定，只是想讓他知道，我當初帶他回家并不是因為所謂的親子緣的責任不得不做，而是因為我想要帶他回家。我只是沒想到他知道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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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未橙在電話這頭怔默不語。

站在距離大排檔不遠的馬路旁，一側是吵雜喧囂的大排檔，另一側是偶爾有車飛逝而過的馬路。

馬路對面，高樓林立，冰冷的由鋼筋水泥澆筑起來的都市森林，因為每一扇窗戶后面的燈，才有了煙灰氣息，才讓人在這個龐大而孤獨的城市里到家的溫暖。

但不是每一棟房子里面，都有那個等待著你回去的人。

嘆了口氣：“如果上次你把這些事告訴我的話……”

如果一早知道這些，之前霍曦塵再來找的時候，絕對不會用那種冷淡的方式讓他離開，至會再多一點耐心。

突然想起他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既然沒辦法一直對我好，那一開始就不要對我好。

姜未橙掛掉電話，到心口細微的疼痛。

給霍曦塵撥打語音電話，那頭沒有接，等待片刻就被掛掉了。

于是換發微信，用的是文字：剛才為什麼不等我過來就走了？

——你現在去哪了，還在附近嗎？

——晚飯吃了沒有，要不要一起過來吃？

他沒有回復，一直看著對話框，就連“正在輸”這幾個字都沒出現過，說明他本沒打開消息看。

那一頭設計組的同事又在喊著回去繼續吃宵夜和干杯，坐了回去。片刻之后，又突然起，和幾人說了聲抱歉，表示有點急事，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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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找人的過程里，姜未橙腦海中時不時跳出他曾經說過的話。

“小時候被關在家里過，燈壞了一直沒修好，我一個人抱著手電筒在柜子里坐了一晚上……”

“我好開心，我一直都想有個姐姐。這樣就算小時候被關在房間里，也能有人陪著我，照顧我……”

“并不是……都騙你，其他都沒騙你，都是真的。”

……

所以，他說的那些并不都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的謊言，只是因為難以啟齒的過去，所以在質問的時候無法向解釋。

之前那次，他過來找，是想和傾訴嗎？

可卻把他趕走了……

這晚，姜未橙沒有找到他。

回到老宅時，也沒有在院門外見到他的影。

等到了周一，給曲思恩發消息，問他曦塵有沒有去上學。

片刻，曲思恩回了電話：“沒有，我上午問過了，班主任說他請了假。”

“高三生能請假？”

“是學校社團的活，他在的那個籃球隊得了H城高校冠軍，要去S城進行省會聯賽。說是周六下午就出發了，可能要去一個星期左右。學校的活，請假是允許的。”

姜未橙松了口氣，說不上是好氣還是好笑。

這家伙，應該一早就知道周六要去聯賽的事，所以周五才會故意“離家出走”，還不接電話。

“不過，班主任說他已經申請了住校宿舍，估計等他從S城結束比賽回來，應該會住校。”霍曦塵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寄宿制的，但本地學生可住可不住。

以前他還小，他讓他住校，他只能乖乖去。高中開始他就管不了了，尤其轉學前在另一所高中發生了一點事，他轉來勵蘊之后，更加不愿意住校。

這回他主申請住校，倒是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等他回來，我想請你和他談一次。”雖然曲思恩不想承認，但霍曦塵在面前確實比較乖巧。

而且，在他私心里，霍曦塵以前對他往的朋友都很排斥，唯獨這次對姜未橙態度不同。

如果他追求功，真的和姜未橙在一起，最起碼曦塵這次不會再跳出來搗。

姜未橙原本也想找霍曦塵聊一次，聞言應承下來。原以為要等到他回H城，沒想到第二天公司里就有一趟出差的任務，目的地正是S城。

這個任務原本是另一位高級設計師的，若頓在S城幾家實店在上新款時出了點問題，市場部門的活，但也需要臨時從設計組派個設計師過去。

這不算什麼好任務，工作很碎，要各協調，那位高級設計師借口原因，請假不去。這樣組里只剩下姜未橙一位高級設計師，另外還有兩位普通設計師。

陳征能力也夠，原想替頂下這任務，然而姜未橙猶豫了下，開口道：“還是我去吧，萬一有問題，以免市場部又找借口把責任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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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未橙兩年多沒回S城，沒想到會以出差的形式回來。

曾在這里度過輕松愉悅的大學生涯，也是在這座城市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以為再次回到這里，心里會有所惆悵，可在乘坐的車子經過悉的街道時，心底漾起的只是對青蔥歲月的緬懷。

或許對何溫所有的熱都在追求他的那幾個月用了，那之后并不怎麼順心和愉悅的一年，并沒有給留下值得回憶和惆悵的過往。

若頓在S城的幾家實店都在大型Shopping Mall里面，這系列男裝屬于新品牌，也是若頓近幾年為了擴展顧客群開拓的幾個新品牌之一。如今這幾個新品牌都還在試水階段，之前的春夏款系上市后反響還可以，但遠沒有達到令人滿意的業績。

這次姜未橙所在設計組負責的是這個新品牌的秋冬款，如果市場反饋依舊和之前差不多，那麼這個新品牌很有可能在年后撤下，所以市場部的人都上心著急。

如今市場競爭激烈，各大服飾公司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想要在這樣的行業里保持領先水準，除了維系已型的品牌外，也必須不斷創新才能不被市場淘汰。

姜未橙跟著市場部的人跑了兩天，幾家實店一一去過，該自己負責的部分一點都不含糊，全部一不茍的完。

等到了第三天，就完全是市場部的后續工作了，姜未橙今天沒事，市場部的同事和約好晚上吃飯的地點，便離開酒店繼續去忙。

在酒店獨自吃了自助早餐，回房換了比較舒適輕便的服，便出了門。

十月中旬，也是一年里最舒適的季節。

沒打車，門路的坐了地鐵，再轉公車，去了城西籃球館。

城西籃球館位于S城育館旁邊，是室籃球館，也是S城最大的籃球比賽場地。

最近一周，省級高校籃球聯賽會在這里進行，通過兩兩對決，PK出冠軍和亞軍兩支隊伍，去參加全國聯賽。

今天上午十點場，是來自H城的勵蘊高校籃球隊與本城市一高中籃球隊的比賽。

市一高中的籃球隊幾乎年年都能打全國聯賽，去年更是拿下了全國第三的好績，相比之下，勵蘊高中往年連H城聯賽都沒沖出過。

市一高中的籃球教練分析過，今年勵蘊高中除了有從初中時升上高一的明星球員黎子外，還多了從其他高校轉學過去的黑馬霍曦塵。

這兩人，一個控球后衛加三分神投手，另一個擅長近戰上籃得分，并仗著驚人的速度和發力包了幾乎所有的籃板和灌籃。

因為這兩個人，讓勵蘊的籃球隊水準升了一個大臺階，但對市一高來說，除了這兩個人，其他的球員不足為懼。這場比賽，他們只要正常發揮，穩贏！

然而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這場比賽打的格外激烈。

姜未橙這次很快找對了方陣，坐在勵蘊休息區上方不遠，格外專心的看著底下的球賽。

當然，還是看不太懂，只能從霍曦塵格外嚴肅的表和滿場跑的狀態下，分辯出這應該是一場苦戰。

比賽的分數一直咬的很，20對24、33對30、45對48、56對53……兩隊分數不斷反超越。

注意到每每市一高的分數超出勵蘊四、五分的時候，霍曦塵便會進發式的得分階段，現在56對53的比分里面，有將近四十分都是他的個人得分。

市一高的教練在一旁的震天響：“攔他！趕攔！兩個人一起！不，三個人！……我去！怎麼回事呢！還是人嗎！都跑半場了怎麼還有力！……”

然而氣人的是，一旦勵蘊的分數反超了，霍曦塵便會進只守不攻狀態，他擋在籃下，對方想要突破他去投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還會時不時的在對方突破時搶球，各種花式傳給黎子，后者只要球一到手，立刻三分投籃，百投百中。

因為這兩人的配合，導致市一高的隊員幾乎都有種被戲弄的覺。尤其以往得分的一個主力球員，來來回回幾之后就開始暴.躁了，數次冒進犯.規。

霍曦塵留意了對方的犯.規次數，再次拿到球準備進攻時，一邊運球一邊勾著角淡淡朝對方笑了笑：“怎麼了，不是省級強隊嗎？就——這樣而已？”

表和話語太過挑釁，對方直接了，無視教練的聲音阻止他上籃。

一個呼吸的瞬間，裁判的哨聲響起，籃球落地，霍曦塵失去重心，手腕撞上一旁的籃球架。

對方打手犯.規，五次犯滿直接被罰下場，而霍曦塵也因為手傷下了場，換上了其他替補球員。

市一高的教練暴跳如雷，直接喊了暫停，回頭一個勁數落那隊員：“你搞什麼呢！你不要沖！老病怎麼就是改不了！……他故意挑釁你，就是為了引你犯規！……

他剛才那麼滿場跑，力就算再厲害也該到極限了！他本來就要下場休息！這是故意在下場時拖著你一起呢！”

這個球員是隊里得分最厲害的那個，可惜腦子有點不好使，一點就炸。

暫停休息，場上兩隊人彼此都打出了真火，遠遠對視著，氣氛張。

姜未橙注意著霍曦塵的手臂，見他起在隊醫陪同下去了后場休息室，蹙眉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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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高的隊員并沒有留手，短短幾分鐘，霍曦塵右手手腕撞傷的地方已經青紫了一大片。他坐在長椅上，隊醫給他噴了藥，然后用繃帶固定，表示關節有一點扭傷，讓他今天別再上場了。

他聞言只是點點頭，并沒有開口。

休息室門口傳來腳步聲，他抬起視線，先眼的是一雙筆直修長的。

來人穿著淺藍的真收腰長袖襯，底下是牛仔短和白運鞋，走間真的襯長擺輕晃，愈發襯得雙纖長白皙。

這件襯姜未橙買來后自己改過，前擺只及大，后擺卻幾乎到腳踝，穿起來利落又飄逸，是喜歡的款式。

霍曦塵只瞥了一眼便落下視線，平靜的就像沒看到來人一樣。他手拉下前額的發帶，劉海散落下來，半掩住他的眼睛。

隊醫收拾完東西離開，經過時還多看了姜未橙幾眼，對方長得漂亮氣質又好，只是他以前從沒見過，應該不是學校的老師。

他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看，結果卻對上霍曦塵投而來的銳利視線，頓時有些尷尬的退了出去。

霍曦塵收回警告的目，取過一旁的礦泉水想開，結果牽了手腕，他無聲擰眉。

“我來吧。”姜未橙想去取他手里的水，卻被他避開。

“你來干什麼？”年開口，聲音冷。

姜未橙在他對面的長椅坐下：“正好經過，就進來看看比賽。”

“經過？”他嗤笑了聲，“從H城經過到S城？”

“我來S城出差。”

“呵，又是他告訴你我在這里的吧？”

“他是擔心你。”見他擰著眉試圖單手開瓶蓋，也不愿意讓幫忙，覺好氣又好笑，“之前在大排檔那里，你為什麼看到我又走？后來給你發消息，你到今天都沒回。”

他手頓了下，沒出聲，固執著用傷的手擰開了瓶蓋，然后仰頭喝了一大口。

他下顎和頸部的線條隨著他仰頭喝水的作出來，繃出一道優而有力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快，他嗆了一口，水沿著他下顎流下來，一路從他的結過，沒鎖骨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