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婆家家里,還帶個男人,舒清因神志清醒,這種事做不出來。
“在這兒等我。”舒清因是這麼安排沈司岸的。
沈司岸也不想進去,只問:“十分鐘能不能談完?”
“你說呢?”舒清因瞪眼,有些無語。
“你要待久了,我就走了,”沈司岸無所謂攤手,“你自己把握時間吧。”
舒清因沒見過這麼無賴的男人,就借個車而已,是他非要送過來,送佛也不好好地送到西。
也不是毫無脾氣,“你要走就走,大不了我待會自己打個車走。”
沈司岸面不爽,沉聲抱怨,“你跟宋俊珩還有什麼好談的。”
“你沒結過婚,你不懂。”舒清因皺眉,跟他解釋不清。
沈司岸被這句話堵得臉又黑了幾分。
宋俊珩見兩個人站在離他幾米遠,不知道在說什麼,也沒有要進來的意思,猶豫好一會兒,還是攥著拳頭朝他們走了過去。
沈司岸看到他來了,皮笑不笑的打了聲招呼,“宋總,又見面了。”
這語氣聽著不不愿的,宋俊珩角,這男人明明是自己的跑過來,還擺出這麼副樣子,好像是誰他來的,真的很欠教訓。
但他又不能跟沈司岸手,誰知道他會不會又搞出“弱無力”的樣子來博取舒清因的同。
“進去吧,爸等你很久了。”他沒理他,直接對舒清因說。
舒清因點頭跟著他進去,宋俊珩瞥了眼宋俊珩,發現他懶懶地靠著車門,抱著冷著張臉待在原地。
“他不進去?”
沈司岸一聽宋俊珩問這話就笑了,“看不出來宋總心這麼寬廣。”
“……”
舒清因也很驚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后面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宋俊珩冷聲打斷,“很介意,所以只能委屈沈總在門口吹風了。”
沈司岸不屑的輕嗤了聲,打開車門坐進了車里,打開了車空調,怡然自得的靠著椅子閉上休憩。
舒清因和宋俊珩的心霎時間都復雜的。
***
門口有個人在車里等,舒清因心思被分去了點,原本是打算好好和宋氏的人談談,此時也不得不先打好腹稿,能快點談完就盡量快點。
宋俊珩他爸,宋一國在看到舒清因的時候,沒像往日里擺出和藹的模樣,更沒有招呼過來坐,只是端坐在客廳主位上,淡淡說:“你來了。”
宋一國這個態度,舒清因也不意外,要是宋一國這時候還像平常那樣把把兒媳婦對待,那才是人間迷。
看著比宋一國年輕不的宋夫人站在他旁邊,昂著頭顱不知道是昨晚落枕了,還是想給舒清因炫耀最近剛打了針的下。
只有宋俊棋的態度和之前差不多,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前嫂子,眼神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坐吧。”宋一國說。
舒清因坐下,宋一國直接沖宋俊珩揮了揮手,“俊珩你先離開,我和單獨談談。”
宋俊珩語氣無波,直接拒絕,“離婚的事是我和清因共同商議的結果,你要談也該是和我們兩個一起。”
“你!”宋一國怒氣上涌,繼而冷笑:“你想要替你前妻擔著,你看人家領你這個嗎?”
宋俊珩置若罔聞,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了。
宋一國連說了兩個“行”,沒再管這兒子,直接沖舒清因說:“清因,我把你請過來,和你坐在這里心平氣和的談話,是看在你媽媽的份上,也是看在你們恒浚的份上。你之前在那麼多面前,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公開你和俊珩離婚的消息,這件事對我們宋氏造了多大的影響,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吧。”
還不等舒清因開口,旁邊的宋夫人立馬接話附和,“是啊,就因為這件事,我出門就能聽見別人對我們宋氏議論紛紛,但凡上個認識的人,都要問我兩句,俊珩怎麼就離婚了,搞得我過年連門都不敢出。你看看你們倆鬧出的這事兒哦,連累了多人。”
“對不起,”舒清因毫不辯駁,“鬧這麼大,都是我的責任。”
道歉道得這麼干脆,反倒讓宋一國和宋夫人愣住了。
宋一國嘆氣,語氣和了幾分,“你們年輕人做事都太沖,一言不合就想著要離婚,說風就是雨,現在離了,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才知道錯。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和俊珩再好好通通,夫妻間沒什麼事是不可調和的,至于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等你們和好了,自然也就慢慢消失了。”
舒清因卻又搖搖頭,“宋伯伯,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向你們道歉。但離婚這件事并不是我一時沖,從公布離婚消息的那刻起,我就沒打算回頭。”
宋夫人揚聲,“什麼意思?你們這是真離了?”
“離了,”舒清因點頭,“真的。”
宋俊珩斂眸,薄抿,搭在膝上的手忽地攥。
宋一國口劇烈起伏著,沉斥出聲,神中滿是失和責備,“清因,你到底怎麼回事?當初和俊珩結婚,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你和你媽媽能穩住現在的地位,我們宋氏在背后幫了你們多,你現在說離婚就離婚,你把我們宋氏當什麼?你把俊珩當什麼?你把你們之間的這段婚姻當了什麼,你們不是普通人家的夫妻,這背后牽扯了多關系,現在你說離就離,有沒有想過會留下多大的爛攤子?”
“我和我媽談過了,我和宋俊珩離了婚,福沛和恒浚的合作不會因此結束,只要福沛未來有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辭,至于捆綁價和不產合作項目都照常,那些風言風語,能公關掉的都已經在年前解決了,悠悠之口我堵不住,只能拜托宋伯伯你們上點網,等這段時間過去了,議論會很多,”舒清因語氣平靜,神堅定,“我向宋氏保證,離婚的事僅僅是我的個人決定,絕不代表恒浚的態度。”
知道宋氏為什麼會對和宋俊珩離婚的反應這麼大,所以對癥下藥,先保證福沛絕不會因此到損失,相反愿意補償。
換句話說,他們在乎的本不是和宋俊珩離婚,而是離婚了之后的后果。
雖然已經在自己家那邊會過了,但再次從宋氏口中聽到這些話,舒清因還是不由得心中發苦,他們這段婚姻,就連同和宋俊珩,都只當了一個商業合作。
離婚的后果不是兩個人如何離心決裂,而是這背后牽扯到的利益會不會因此損。
和宋俊珩就像是工,明明離婚協議書只用兩個人簽字就能生效,但離婚這件事,能夠做主的卻不是他們。
“你跟我來趟書房,”宋一國忽然起,面不虞,“我們單獨談談。”
舒清因點頭,跟著起去往書房。
宋俊珩正想跟上去,卻被宋一國厲聲呵止,“你還有沒有把我當你爸?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聽了是嗎?!”
舒清因也說:“讓我跟你爸單獨談吧。”
兩個人去了書房,門被帶上,宋俊珩按了按眉心,眉宇間滿是愁云。
宋夫人想要上前安他,他提前察覺,故而低聲警告,“離我遠點。”
宋夫人尷尬地后退幾步,好歹也算得上宋俊珩的繼母,被繼子這麼直接警告,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為解氣,冷笑嘲了句,“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為了跟我們俊琪爭著,趕回國結婚呢?”
宋俊珩冷冷瞥了一眼。
宋夫人被他看得有些慌,撐著氣勢繼續說:“如果當初你不回來,和結婚的就是我們俊棋,我們俊棋可沒你這麼弱,換他結了這婚,舒清因就是想離也離不。你搶了你弟弟的結婚對象,還鬧到這個地步,讓整個宋氏都因為你了別人口中的笑話,說出去我都替你害臊。”
“現在知道害臊了?”宋俊珩輕笑兩聲,似乎被逗笑:“當初被我爸養在外面,還厚著臉皮把私生子給生下來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害臊?”
私生子宋俊棋猛地站起來,呲著目,手指向宋俊珩,“宋俊珩你他媽再說一句!”
宋夫人尖聲怒喊,“宋俊珩!你別忘了我現在是你媽!”
“我媽早死了,”宋俊珩淡淡說,“你算什麼東西。”
宋夫人突然仰起臉,笑容猙獰而得意,“是啊,幸虧你媽死了,我才能轉正啊。這還要謝你媽,也要謝你爸,沒有他們倆,我和俊棋怎麼可能順順利利進到這個家?”
宋俊珩咬牙,雙目眥,“閉。”
“我不閉你能拿我怎麼樣?別忘了,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媽,你爸既然娶了我,那我就是你媽!”
“閉!”
“宋俊珩你他媽吼誰呢!”宋俊棋大步走到宋俊珩面前,手抓住他的領,和他眼對眼鼻對鼻的對峙著:“你當初為了和舒清因結婚,拋棄了你那個未婚妻,這件事全家人都替你瞞著,你比起我們又好得到哪兒去呢?我們是一家人啊,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一家人,你現在把自己撇出去,是覺得你最善良還是最無辜?”
宋俊珩抿著,下繃,額間的青筋幾裂開來。
“如果我是你,就很清楚該怎麼做。舒清因既然能為我帶來利益,就算怎麼哭怎麼鬧,管是死是活,我也絕對不可能跟離婚。跟你離了婚,是解了,但你呢?你看還會回頭看你一眼嗎?你一敗涂地啊,我的哥哥。”
宋俊棋說完這句話后,才慢慢松開了宋俊珩的領。
比起宋夫人,宋俊棋其實更加沉狠辣,更明白要怎麼說才能狠狠到宋俊珩的痛點。
“你替扛了這麼多,領嗎?”
宋俊珩頹如山倒,而宋夫人和宋俊棋則像是勝利者般繞過他相繼離開了客廳。
***
書房里,舒清因正站在宋一國面前。
“你是不是因為俊珩以前的那個未婚妻,才跟他鬧這樣的?”
舒清因微訝,隨后又想到,既然宋俊棋都知道,那宋俊珩的父親知道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他們家都知道,宋俊珩曾有個談婚論嫁的未婚妻。為了和結婚,宋俊珩拋下了未婚妻,沒有人告訴,也沒有人同那個未婚妻,整個宋家的人都將這件事瞞了下來。
宋一國緩下語氣,不經惋惜勸說:“清因,我勸你一句話,人有時候不要那麼強勢,很多事學會睜只眼閉只眼,日子就會好過很多。就算俊珩做了什麼,你忍耐這一次,有你媽媽,有恒浚撐腰,他不敢真的做什麼的。”
舒清因忽然噗嗤笑出了聲。
宋一國不滿,“你笑什麼?”
“我慶幸還好自己離婚離得早。”輕聲說。
宋一國臉微哂,“你這是什麼話?”
“宋伯伯,剛剛我已經向您說明了恒浚的補償方案,不管您接不接,這婚已經離了,我很抱歉。”
朝宋一國鞠了躬,轉打算離開書房。
“你等等,”宋一國卻又住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提出了補償方案,但我還是不愿意你和俊珩分開。”
舒清因沒有說話,宋一國對這個兒媳婦其實也并沒有多不舍,想留住無非是為了背后的恒浚。
“你為了補償宋氏,提了這麼多,俊珩為了補償你,把他所有的個人資產都給了你,”宋一國頓了頓,語氣漸漸激了起來,“他把他的票基金,商鋪不產那些東西都給了你,你不愿意要的,他都捐了出去。”
當初財產分割協議上寫得很清楚,一分不要,但宋俊珩還是將水槐華府的那兩套房給了,那是他們的婚后共同財產,
“我問過律師了,離婚是你事先提出來的,你和他是協議離婚,你沒有證據起訴他。他不算婚姻過錯方,就算你們離了婚,你也沒有資格讓他凈出戶。他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你又何苦把他到這個份上?”
舒清因不可置信的搖頭,“我沒有他。”
提了離婚,他說了好。問他有沒有需要配合的地方,他說沒有。
后來財產分割,說自己不要那些質補償,他看沒有收下,再沒有提起過。
按照婚前協議上說的,本沒辦法起訴宋俊珩,所以并不報著宋俊珩會爽快同意跟離婚的期。
但和預想的不同,宋俊珩同意了。
那他為什麼要同意?
“俊珩為了能和你離婚,為了讓那些輿論不傳到你耳朵里,早在你公開離婚之前,他就已經在安排公關了,”宋一國嘆氣,“他是我兒子,就算他和你離了婚,他依然是我屬意的第一繼承人。我和你說這些,不單是為了宋氏,也是希你能和他說說,別讓他再把自己往死路上了。”
舒清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書房里走出去的。
出來時,宋俊珩正好在門口等。
他面對,勉強笑了笑,鏡片下的眸子暗淡無,“無論我爸跟你說了什麼,你聽聽就好。等這段時間過去了,他會慢慢接的。”
“為什麼凈出戶,”直接問他,“我說過我不要。”
他垂眼,語氣很輕,“按照協議上說的,我是過錯方。”
煩躁的撇開頭,“別用協議當借口,你不是法盲。你知道,我沒有證據起訴你,你甚至可以說是我無故要求離婚。”
“清因,是不是過錯方,我自己很清楚,”他說,“我和你約法三章過。”
居然是口頭的約法三章。
是剛對宋俊珩生出別樣愫的時候,一時任和他擬定的口頭協議。
沒有人知道,只有他們知道。
早在決定離婚時,就把這個口頭協議拋在了腦后,沒有繼續遵守下去的意義,所謂的口頭協議,其實就是玩笑話,沒有任何作用。
他卻還記得。
“過錯方不是說誰背叛了這段婚姻,而是說誰辜負了這段婚姻,清因,是我辜負了它,也辜負了你。你不要的那些東西,都是我應該補償給你的,求你原諒也好,求我自己心安也好,我不知道除了這些自己還能做什麼。”
是他曾經親口承諾過的話,他沒有遵守。
不要,他還是給了。
他仍執拗的守著那個約定,縱使那個約定已經隨著這段婚姻的破滅變得沒有意義,他卻還是懷抱著一希,也許會撿起約定,會不忍心回過頭來看看。
“宋俊珩,你不用求我原諒,也不用求你自己心安,沒有用。你懂我的意思嗎?沒有用。”
舒清因的態度依然決絕。
就如同宋俊棋剛剛說的,不會領,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他和的手中原本各牽著一端紅線,當朝牽著線朝他走來時,天微亮,笑容恬淡,期盼著他的回應,他沒有回應,只是端著姿態,眼看著的笑容漸漸消失,紅線從手中松開。
彼時他才驚覺,想要抓,盡數紅線全部纏在他的手上,越理越,但能替他牽著線的人已經離開。
這個家從那個人和他的兒子住進來開始就不家了。
那個家從離開的那一天也不家了。
意染上男人的眉梢眼角,他從余中瞥到離開了這里,漸漸意越發濃重起來,遮住了清晰的視線,頭似乎含著千斤重的石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再往里送刀子,一刀一刀刮得他全遍鱗傷,連最本能的呼吸都變得痛苦起來。
舒清因沒有回頭,走出大門后,天居然已經暗了下來。
抬手,看了眼腕表,沈司岸跟說的十分鐘,這都不知道多個十分鐘過去了。
他可能已經走了。
想,那就自己個車回酒店吧。
原本心里是這麼打算的,卻又看到了仍停留在原地的那輛車。
這個天氣,天黑得很快,星不見半點。
車廂里的燈還開著,幽暗昏黃,只堪堪能瞥見車的大致景象。
男人趴在方向盤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過去了,只留了個頭頂給看。
他沒走啊,舒清因想。
正要朝車子走過去,手腕卻突然被人從背后攥住。
本來以為是宋俊珩,回過頭一看才發現是宋俊棋。
和宋俊棋接不多,不明白他想干什麼。
“嫂子,哦不對,前嫂子,”宋俊棋笑瞇瞇地看著,“這麼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一個單人,就這麼回去多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