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辛乘坐電梯去往舒旭堯的辦公室。
進電梯后, 亞當給發來了一份新的工作日程安排。
上午只有一項安排——職培訓。下午的安排有兩項,兩點半到五點半是訓練時間,六點則需要去外勤組的集會議室開會, 會議容日程表上沒有寫。
一天要干的事似乎非常, 但實際上完全沒有空閑, 訓練枯燥無味又勞累, 可是不練不行, 隗辛指這些技能保命呢。
嘀的一聲, 電梯在三樓停下了。
電梯門開啟, 舒旭堯正巧等在門邊。
“隊長!”隗辛放下通訊抬起頭。
“時間正好。”舒旭堯踏進電梯按下關門鍵,然后說, “亞當,負六樓。”
“是, 樓層封鎖已解開。”亞當回答。
舒旭堯注意到隗辛眼神驚訝,于是耐心解釋:“我們緝查部有許多藏樓層, 這些樓層的按鈕不會在電梯間標出來, 只有擁有權限的人可以命令亞當解開樓層封鎖進其中。”
“怪不得。”隗辛掃了一眼電梯按鈕,按鈕顯示的最高樓層是六十六樓,最低樓層是負三樓,而舒旭堯剛剛通報的樓層數是負六樓。
負三樓和負六樓之間,乃至負六樓之下, 會不會有更多的藏樓層?這些藏樓層的作用是什麼?
機械黎明對緝查部的滲并不深, 組織讓黃醫生轉的資料芯片里有些容是模糊的猜測,有些則提都沒提。隗辛是第一個功打部的臥底, 像醫療中心的黃醫生, 他雖然也是臥底, 但是工作范圍局限治病救人方面, 接不到安保員的工作,能取得的報有限。
隗辛就不一樣了,正式職第一天,接的培訓就與緝查部的核心機有關。
電梯一路向下,很快停止。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隗辛嗅到了冷的水的氣息,冰冷的空氣涌小小的電梯間,胳膊一下子起了皮疙瘩。
電梯間亮著燈,電梯間外的地下樓層一片黑暗,深邃的黑和冰冷的水汽讓人而卻步。
突然燈亮起,照亮了地下樓層。
首先映眼簾的是嚴合的銀白金屬墻壁,墻壁做了防反理,燈映上去不會人覺得刺眼,可是墻壁上凝結著一串串水珠,乍一看上去粼粼閃。
這地方度怎麼這麼高?
“來吧,隗辛,我們先換防護服。”舒旭堯走在前面帶路。
“有種恐怖片的即視。”隗辛道,“這是什麼地方,隊長?”
“標本館——之一。”舒旭堯說,“這地方存放著一部分異種生的標本,異種生一旦死亡,尸很難保存,我們不得不把它們浸泡在特制溶里,時刻控制度和溫度。”
他們右轉,面前是一個長長的通道,舒旭堯率先進,通道兩側亮起紅,霧狀的消毒水從通道頂端噴灑而出。完消毒后通道的紅燈變了綠,舒旭堯才從通道出來。
隗辛也學著舒旭堯的樣子走進通道進行消毒。
“有些異種生是低溫氮封凍的,里面很冷,所以防護服采用了比較厚的材質。”舒旭堯取出一件防護服,向隗辛演示該怎麼穿。
這防護服厚得像太空服,穿上之后型跟雪人似的。
隗辛費力地拽服,在舒旭堯的幫助下拉上后背的拉鏈,最后他們還戴了玻璃頭盔。
防護服有通訊裝置,在玻璃頭盔的遮擋下隗辛依然能聽見舒旭堯的聲音。
最后一道金屬門開啟了,隗辛跟舒旭堯并肩走進“標本館”。
然后迎來了開幕雷擊。
慘白的人被浸泡在滿是淡綠溶的明玻璃罐里,人脖子上的頭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卷曲的暗紅手,手從脖頸冒出來,靜靜地在綠溶里漂浮。
這標本不算什麼,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隗辛一扭頭,看見左邊的玻璃罐里泡著的是被異種生寄生后的一半人。之所以是一半,是因為它被鋸了兩半,清晰地展示出了畸形變異的人橫截面,心臟腸子之類的臟清晰可見。
“不要吐在防護服里。”舒旭堯提醒。
隗辛移開視線,勉強地說:“我……我早上沒吃多,不會吐的。”
“你算是比較冷靜的新人了。”舒旭堯說,“蘭藍當初就吐了,吐在了防護服里。”
“他穿著滿是嘔吐的防護服參觀了全程嗎?”隗辛問。
“怎麼可能?我們緝查部沒有這麼苛刻變態。”舒旭堯笑了,“他回去洗了澡換了服下午接著來地下參觀。”
“好慘啊,蘭藍。”隗辛說了幾句話轉移了注意力,覺好多了,“我看過寄生水螅了,它的手是明的,視覺沖擊還好,這些暗紅的手就……”
這些暗紅的手猙獰、邪惡、詭異,比寄生水螅的手更惡心。
“這種名紅棘獵手,比寄生水螅的更加兇猛,被它寄生的人類基本活不過三天,也就是說它每三天就需要更換一次宿主。”舒旭堯指了指玻璃罐,“你看下面的標簽。”
隗辛湊上前看了看,標簽上寫了這標本的信息。
“種類:紅棘獵手。狀態:長期。制作時間:2083.02.19。執行人:蔚芝。”
“這只紅棘獵手是三年前蔚芝組長執行任務時殺死的,把它完整地帶了回來供研究人員解剖實驗。”舒旭堯說,“紅棘獵手非常罕見,它的長周期長,且平均每三天就要更換一次宿主,這只紅棘獵手至長了兩個月,你可以想象一下它到底殺了多人才長到這個地步。”
隗辛驚了,“死這麼多人,緝查部沒發現嗎?”
“這只紅棘獵手上了渡船,那只小小的渡船上有二十多個人,他們都是它的儲備糧。等渡船漂流到黑海市附近的海域,船上就剩下一個活人了,他奄奄一息,海岸安保隊發現了他乘坐的船只。”舒旭堯看著玻璃罐慘白的人,“當然那個唯一的活人現在也已經死了,尸就在我們面前的標本罐里。”
他用平靜的語氣講述腥的故事,言語中表出習以為常的態度。
“你剛剛說,它是長期?”隗辛說。
“嗯,順序是生期、長期和期。”舒旭堯說,“跟我來。”
他繞過幾個標本罐,來到一個橫放的巨大金屬柜子前,手打開了封的蓋子。
白霧裹著寒氣從柜子里冒了出來,一整塊質地通的堅冰部封存著一只半明的寄生水螅,不同的是它個頭很小,大概只有拳頭那麼大,像一朵水母,無害。
“我們沒有收集到生期的紅棘獵手,不過有生期的寄生水螅。”舒旭堯說,“這是它生期的樣子,這個階段的它十分脆弱。它會在海里漂流,寄生在魚類上,如果漁民正好把被寄生的魚類打撈上岸,它們就會順勢寄生人類。如果沒有被打撈上岸,它便繼續漂流直到進長期,進長期后它們爬上岸,在碼頭尋找人類寄生,在人類上吸取養分生長繁。”
舒旭堯關閉柜門,將它封死:“寄生水螅一死亡就會融化,用冰能把標本保存得久一點。”
他接著打開了旁邊的另一個金屬柜,“這是長期的寄生水螅,我們那天遇見的就是長期的。”
這寄生水螅的標本跟紅棘獵手一樣,手連接著人類軀干,邪異崢惡如外星種。因為手和人類軀干一起被封存在冰層中,所以顯得格外僵扭曲。
“它們并非是沒有弱點的,寄生水螅怕火,而且離不開水。”隗辛說,“警車上的噴火.槍能對它們造重創,它們的活地點一般是海邊,幾乎不去城市部——這是蘭藍告訴我的。”
“是,水生的異種生基本都有怕火和離不開水的缺點,這就是它們沒有在城市部大量繁的原因。”舒旭堯說,“黑海市的異種生都是水生的,至于陸生的……我還沒有親眼見過,也許陸城市會有所記錄。”
“有期的異種生嗎?”隗辛主問。
舒旭堯微微點頭:“有一部分。”
“一部分?”隗辛迷道。
“它被分割了兩半,一半送去了黑海學院的實驗室進行研究,另一半在這里放著。”舒旭堯說,“跟我來。”
他們穿過存放著奇形怪狀生的玻璃罐和長滿怪異增生的人類臟標本,來到一個單獨的房間外。
舒旭堯低頭驗證了虹,亞當說:“據您的權限,您有三分鐘的時間進行參觀教學。”
金屬門開啟,這次門飄出來的寒氣無比濃烈,隔著厚厚的防護服也能到凜冽的寒意,存放寄生水螅的冰柜跟它相比完全不夠看。
隗辛一進去就被震住了,抬起頭時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去了海洋館的海底隧道,過玻璃能看見海水和暢游魚類,可是這里不是海洋館,而是一個大冰庫,冰庫被質地通的堅冰填滿。
堅固澄澈的冰塊里,形似章魚的異種生展手,它是那樣巨大,大到幾乎填滿了整個冰庫,它黃澄澄的眼睛瞳孔是一條橫著的細,壯手上的吸盤比足球還要大一圈。
這份標本保存十分完好,簡直栩栩如生,隗辛被它的黃眼睛凝視時居然有些心悸。可惜這份標本只有一半,只能通過這一半的來想象它活著時的模樣。
“克拉肯。”舒旭堯說,“很震撼,對吧?”
“克拉肯?”隗辛被這個悉的詞匯喚回了思緒。
“民間傳說里的海中巨妖,在過去科技沒那麼發達的年代,人們相信深海中生活著一種名為克拉肯的怪,它會把船只拖進水里吃掉船上的人。”舒旭堯說,“傳說是真的,名為克拉肯的巨其實是異種生,只不過現在的人們不再相信這些海中怪的存在了,緝查部地清除這些異種生,維護著人類社會的秩序。”
克拉肯號與克拉肯,難道那艘運載神貨的貨的名字就是來自于這個民間傳說嗎?
“克拉肯這樣可怕的異種生,緝查部是怎麼將它功清除的?”隗辛問。
舒旭堯說:“這只克拉肯并不是緝查部殺死的,它自然死亡,被沖上了岸。克拉肯不需要寄生人類,它可以自己捕獵,盡管它有時會捕獵人類。”
時間到了,舒旭堯帶著隗辛退出冰庫。
“緝查部保存異種生的標本只是為了教學參觀嗎?”隗辛說,“總覺得這樣很費錢,控溫控和氮冷凍全天二十四小時都要開著,需要很多資源吧?用圖片和全息投影也可以達差不多的教學效果吧?”
“確實非常費錢,教學方面的確可以通過技手段彌補。”舒旭堯說,“因此緝查部保留異種生的尸骸當然不單是為了教學。”
隗辛思索道:“應該還是為了研究吧。隊長你提到了黑海學院,黑海學院也在研究異種生?”
“是的,沒錯。”舒旭堯說,“負六樓的標本館參觀完了,接下來我們去負五樓,還有一些別的事需要讓你了解一下。”
他們從寒冷的標本館退出,在換間下防護服,再次噴灑消毒水,回到電梯間。
“亞當,負五樓。”舒旭堯看了眼電梯時鐘,“我們還有不時間。”
亞當回復:“樓層封鎖已解開。”
電梯上升,只用了幾秒門就開了。
“這次還需要防護服嗎?”隗辛說,“那玩意兒好難穿啊。”
舒旭堯說:“不需要了,但是需要換無菌防塵服。”
這次的進流程就簡單多了,消了毒穿上防塵服,把頭發一不茍地塞進帽子里束好就能進。
不同于負六樓標本館的冷清,負五樓竟然有不人,過玻璃隔離窗能看見穿著白工作服的人在各自的工作臺前忙碌著。
“這是哪里?”隗辛驚訝地問。
“實驗室,研究異種生的實驗室,這個實驗室是屬于我們自己的。”舒旭堯簡潔道,“緝查部和很多機構有合作,比如黑海學院的生科技實驗室、聯邦政府的細胞研究所,以及一些私人財團旗下的研究部門,這些研究機構有著共同的研究課題——異種生。”
隗辛環視這間實驗室說:“研究如何對付它們嗎?”
“不止如此。”舒旭堯別有深意地說,“他們更多的是研究如何從它們上榨取價值。”
“榨取價值?”隗辛回過頭看著舒旭堯。
舒旭堯帶走進實驗室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一名明顯年紀比較大的研究員看見了舒旭堯,“小舒啊,帶新人?”
“是,您忙吧,我們十分鐘就好了。”舒旭堯客客氣氣地說。
“不錯,”研究員看了看隗辛,“許久沒有新人加了,小姑娘好好干。”
研究員埋頭工作,舒旭堯則從桌面上拿了一支呈現出淡藍的試劑。
“這是紅棘獵手的毒,是未提純的狀態,它有強烈的腐蝕,連金屬都能腐蝕。”他帶上手套取了一個鐵片,把瓶的滴到鐵片上。
滋啦聲響中,一毫米厚的鐵片上出現了一個小圓。
“獵殺異種生是很危險的,我們防彈作戰服抵擋不了寄生水螅手的,也抵擋不了紅棘獵手毒的侵蝕。”舒旭堯說,“它們是危險的種,但是它們的里也藏著寶藏。”
“寄生水螅和紅棘獵手都是依靠寄生人類生長繁衍的,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只寄生活,被它們寄生的人類不管軀再怎麼畸形,再怎麼喪失神智,在養分被吸取完之前,他們會一直活著。哪怕他們的軀瘦了骷髏,哪怕他們難以移,他們依然活著。”舒旭堯放下淡藍的試劑,“它們會分泌一種特殊質維持宿主的生命,讓宿主茍延殘。”
“就像水蛭?”隗辛跟上了舒旭堯說思路,“水蛭在吸人類的時會分泌抗凝質,雖然它們吸的行為是對人類有害的,可是它們發現的抗凝質可以用于醫療。”
“嗯,我想表達的就是這個。”舒旭堯笑了笑,“它們是可怕的怪,但是它們也有價值。如果能搞明白分泌的分,將它人工合,會給醫療領域帶來重大的突破。”
“我們有果了嗎?”隗辛好奇地問。
“當然有。”舒旭堯來到另一張桌子面前,取出兩支藥劑,“這是從寄生水螅提取的其中一種質,作用是強效消炎鎮痛。還有這一支藥劑,它能夠加速傷口愈合,促進細胞分裂。這兩種藥劑已經在緝查部獲得廣泛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