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什麼了？”耄老揣著手，樂呵呵的蹲在一旁，貓著腰，端著酒杯，與秦湊到一起，若是忽略耄老那形如干一般的，兩人看起來倒是真像是一對忘年。

“不算是想明白，只是猜測而已，我說說，您給斧正一下。”秦舉杯一，一飲而盡。

“你說說，我當故事聽聽。”

“你一直不停的告訴我，這裡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的確發現了不東西是真的，若你也是真的，那我的猜測，十有八九就是對的，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

“老朽的確不是幻覺。”耄老這句話說的四平八穩，倒不像是假話。

“那行，姑且信你這一句。”秦咧一笑，心裡倒是信了八，這耄老有一點好，說的假話，那就是假話，你若是真的問，他又回答了，那不知道就真的是不知道，不能回答的，也會直說不能回答。

喝完杯中酒，再次斟滿，秦臉上帶著一複雜。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都是假的，或者說，前世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記憶能消失，自然也能憑空出現，我一度懷疑，我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不，記憶不會憑空出現，真實的記憶，必須經歷了纔會出現，否則終歸是假的，你是真的，這裡的一切都是真的。”耄老面一肅，竟然反過來安秦。

“對，所以來這裡也有好，我想了很多，回憶了很多，從剛來到這個世界，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到現在有些膨脹，其實都是我的經歷，我的記憶，無法抹除，說真的，我今天看到我記錄的那些東西，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來，知道我之前經歷，我其實很恐懼。”

“應該的……”

“所以胡思想了很多，從我是不是也是假的，到我到底想要幹什麼，全部想了一遍，開始很迷茫，後來就想，若是我能離開這裡，我最想幹的是什麼，我就想明白了。”

“說說？”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擔憂害怕，只想活下去，後來得了大機緣，我就不只是想要活下去了，我就想著，練號不練到滿級還是人麼，這個過程呢，可以看看這個世界，看看從未見到過的風景，看看是不是站在那種高不勝寒的位置，會真的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練號是什麼？”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說起來，我倒是要謝謝你，讓我有空去思索這些問題。”

“你就想明白了這些？不是想到了怎麼離開？”耄老抿著酒，啼笑皆非。

“哈，我給你說，我所在的門派，有一位比較特殊的長輩，他修煉了一種上古法，需在夢境之中參悟，每一次都是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後來我才知道，每一次，他都是於夢中化出，或化鳥與，或化爲人與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但是對於他來說，卻只是修行，或者說，只是夢。”

“沒聽說過。”耄老揣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不再繼續抿酒了。

“而且，我聽師叔講故事，聽說過，上古之時，曾有異，名曰夢貘，食夢而生，又能將夢境重現，乃是極數擁有越真實與虛幻之間壁壘的珍奇異，夢貘的夢，自然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裡面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耄老不說話，定定的看著秦。

“你很在意記憶這種東西，近乎苛刻的要求真實，記憶不會憑空消失，也不會憑空出現，而我現在意識清晰，卻忘了一些東西，這種況，只有在一些極其強大的幻境之中會有，而在那裡，我不會有這麼清晰的自我意識，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我在夢境裡，只有在這裡，我纔會忘記一些我本來知道的事。”

“這裡是真實的。”

“對，的確是真實的。”秦大笑一聲，也不否認：“這裡是夢貘的夢境，自然如同一個境一般，是真實的，所以做出改變之後，纔會在無限循環的時候保留下來，口那個頭骨，就是夢貘的頭骨吧，你們利用這個東西，構建出的真實夢境，我沒說錯吧？”

“不予回答，但是你出不去的。”耄老喝完最後一口酒，擲地有聲，異常堅定。

“那我告訴你，你看錯我了，我以前是怕死，現在依然怕死也沒錯，可是有時候，只要有一機會，我寧死也要試一試！”秦仰頭吞掉酒杯之中剩下的酒。

手一招，招出了飛魚劍。

單手一握，握住飛魚劍，秦眼神裡神湛湛，整個人驟然之間迸發出一種極其堅定決絕的氣勢。

“活人沒法離開這裡，死人自然可以！”

說著話，秦眼神堅定，面容從容，雙手握著飛魚劍，直接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咔咔咔……”

似是金鐵相互，發出一陣難聽的卡殼聲，秦運轉真元，雙臂發力，一一的將飛魚劍，斬進了自己的脖子裡。

鮮迸，如同泉，濃郁的腥味，混雜著滾燙的熱量，噴灑而出。

秦被濺的滿臉，脖子被斬斷了大半，生機飛速消逝，面近乎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無比。

直到雙臂再也無法發力，腦袋發昏之後，秦跌倒在地上，眼神裡依然帶著堅定，任由那種巨大的恐懼席捲全，淹沒自己的心神。

“年輕人，縱然你看穿了一切，想要藉助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強行驚醒，也是出不去的。”耄老眼裡帶著一惋惜，搖了搖頭，看著秦不斷的淌。

“生死之間？你錯了，我是抱著必死的心，來斬自己一劍！”秦嗤笑一聲，手臂徒然發力，直接將自己的腦袋斬掉！

鮮一噴三丈高，跌倒，秦的意識也慢慢的陷沉寂。

耄老盯著秦的，語氣有些複雜：“竟然真的有人會抱著必死的決心殺自己，就因爲這一機會？”

只見半空中一縷黑風吹過，秦的，驟然化爲虛無消散的無影無蹤……

一日過去，黑風消散，而秦卻再也沒有出現……

……

一片昏暗之中，秦慢慢恢復了一些意識，尚未清醒過來，就率先覺到右臉微痛，似乎有人在自己……

“尼瑪！竟然真的有人在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