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從醫院回來啦？你、你媽的況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老舊的單位宿舍里，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阿姨坐在花壇邊納涼，看到同單元的鄰居，忙熱的打招呼。

“許大姨！”小張打了個招呼，苦笑道：“剛從醫院回來。我媽，唉，大夫建議最好采取保守治療！”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媽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做手的話，風險太大了！”

許大姨嘆息的搖搖頭，都是住了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彼此都非常悉。

一想到那個前些天還跟自己聊天的老太太，現在卻得了癌癥這種要命的病，同的同時，也不有些唏噓。

小張的媽媽比我還小兩歲呢，剛把孫子看到了上中學，該好好清福了，結果卻——

“大夫也是考慮到我媽的年紀太大，還不太好，所以才不建議做手！”小張滿臉疲憊。

人家醫生沒有把話說得太，其實意思大家都明白。

像他媽媽那樣的況，只能保守治療。

做手？

老人家活著進了手室，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個問題啊。

就算手功了，也不能保證就沒有其他的況了。

頂多就是多活幾個月的差別。

可，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讓老人家這麼等死，小張也做不到。

不只是錢不錢、孝不孝順的問題，關鍵他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啊。

許大姨看到小張那心俱疲的樣子很是憐憫，忽的想到了什麼，張了張，話到邊，又咽了回去。

小張發現了許大姨的異常，不好奇，順口問了句，“許大姨，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想跟我說？您只管說，是家里的燈壞了，還是下水道堵了？我幫您弄！”

小張這般熱，除了鄰里關系外，主要也是職業原因。

他是個民警，平日里沒幫社區的大爺大媽們找貓找狗、干這干那。

看到小張熱心腸的模樣，許大姨終于沒忍住，低聲音說，“小張，實在不行，你就帶你媽去一趟東街何家的健康俱樂部吧！”

起初，小張見許大姨這般神神的模樣，還以為對方要給自己介紹什麼老中醫。

話說自從他媽媽被確認為腺癌之后，邊的親戚朋友都幫忙打聽好的醫院或是大夫。

小張也帶著媽媽去省城看過，但結論都是一樣的。

有位醫生不忍心，便多說了一句：“要不，去試試中醫吧。”

這約莫是比等死略好一點兒的建議，勉強算是給家屬最后一心里安！

小張作為八零后，從小就是抗生素、各種西藥，一聽到中醫，第一個反應就是騙子。

但，中醫的口碑不好，好歹也是合法合規的一種醫療形式。

而許大姨所說的“健康俱樂部”，那、那不就是個賣保健品的地方嘛。

小張就經常接到一些老人的子報警，一個月總要跑去那些專賣店、俱樂部的地方，調解一下糾紛。

雖然最近幾年，小張很接到過何家的報警，但縣城其他俱樂部，他是經常去啊。

每次去了，都是一場有關“保健品是不是騙局”的大爭吵，有時還會演變老人兒跟推銷員的大戰。

親眼看到太多次的鬧劇，小張一聽到“保健品”、“俱樂部”等字樣，就會生出生理的厭惡！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都得了絕癥，全家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平時看著還算靠譜的許大姨，居然讓他帶著媽媽去什麼健康俱樂部。

咋？

是不是還想推薦他們去買包治百病的保健品？

讓他一個堂堂民警跑去給騙子送錢？！

這、這不是笑話嘛。

那些個健康俱樂部什麼的，小張肯定不去，他不但不會帶著媽媽去，也不想讓許大姨這些人上當騙。

“……許大姨，我們所里不止一次的組織活，再三跟大家伙宣傳，保健品只能保健，本不能治病——”

小張認真的說道。

只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許大姨就不耐煩的擺擺手，“我知道，保健品不治病。我也沒讓你去別人家的俱樂部啊，你去找何鴻圖，他啊，肯定能幫你！”

小張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許大姨執拗的模樣，沖到邊的話，他又給咽了下去。

唉，常年在社區工作，他幾乎天天跟這些老人打道。

小張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些老人的頑固與執拗。

別說他一個外人了， 就是老人的兒們，都快把皮子磨破了，可他們還是更相信那些賣保健品的騙子！

“哎呀，小張，咱們都是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我和你媽關系也好，難道我還會害你們不？”

見小張這幅模樣，許大姨急了，就差拍著脯保證：“真的，你就帶你媽去一趟何家的俱樂部吧。小張，我跟你說，要不是看在咱們兩家關系不錯，看著你小子夠厚道，我、我還都不會主推薦！”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總覺得我們這些老東西糊涂了，天天被那些騙子哄得團團轉！”

“……哼，我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都多，我們會上當騙？你要是還想救你媽，就去找何鴻圖。徹底治好不敢說，但說也能讓你媽多活三五年！”

許大姨說著說著，自己先惱了，索一擺手，“行了行了，我也不說了，省得你在心里罵我老糊涂！”

“不是，許大姨，我沒罵您。我就是覺得，保健品這種東西真的不治病，還死貴死貴——”

小張話沒說完，就自己咽了回去。

因為人家許大姨已經站起，拿起小馬扎就回家了。

得！

老太太這是真生氣了呀。

看到老太太氣咻咻的背影，小張倒是沒氣惱，反而對那個什麼何鴻圖產生了一些興趣。

雖然最近幾年沒有接到過有關何家的報警，但，何鴻圖和他的俱樂部在縣城還是有名的。

就他們這個單位宿舍，就有好幾個老頭老太太是何家的客戶。

不過，不同于別的業務員殷勤的跑來當干兒子、干兒，何家似乎從來沒有拜訪過客戶呢。

還有，許大姨仿佛認定何家賣的保健品能治病。

這其中，是不是有何鴻圖的誤導？

如果這樣的話，何鴻圖就涉嫌詐騙了啊。

“找個時間，去何家的俱樂部看看！”小張暗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