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顧家

“老夫人，荊州來的信。”

因顧振和顧廷燦眼下都不在家，自然的這信就送到了顧老夫人的手中。

顧老夫人手接過，看一眼，擡眸，“王氏和顧婷現在都在荊州是嗎？”

劉嬤嬤頷首，“是！”

當初，還是太子的雲紘收復古都，顧廷煜機緣巧合立了功。在太子對顧廷煜論功行賞的時候，顧廷煜沒要求別的，只請求太子放了還在獄中關押的顧婷。

太子應允！

而後，因爲過去種種，顧婷在京城註定沒了立足之地，繼而被顧振遠送到了荊州。

其後，王氏的況也差不多。

在宮變之時，在宮中附和太子，同顧氏（吳欣兒的娘），容老夫人一起對湛王妃落井下石……

顧氏當即被湛王妃斬殺，容老夫人其後死於湛王府護衛之手，而王氏……

因顧廷煜在湛王府門口用擋了一劍，繼而……

這看似爲容傾擋劫的一劍，其實真正目的不過是爲了救母罷了！

雖知顧廷煜爲擋劍的出發點並不純粹。可容傾也乾脆的全了他，放了王氏。

因爲當時那種況，只是應付太子和莊家，已夠容傾費神。對顧家，不想因爲這些枝枝蔓蔓再橫生枝節。

至此，王氏躲過了一劫。其後，也被顧振送到荊州，送到了顧婷邊。本來目的也是想讓們母彼此有個照應吧！

想著那些過往，顧老夫人打開信函，上面容映眼簾……

看字跡，信是王氏所寫。過去，王氏爲了表示孝敬，也往邊境寫了不的信函。繼而，對王氏的字跡，顧老夫人很悉。

顧老夫人淡漠的看著手中信，信很長……

對過去的事，認錯加懺悔。

對顧振和顧廷燦，表示關切，重點述說掛念。

對仍昏迷不醒的顧廷煜，表示擔心，言愧對……

林林總總，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可看在顧老夫人也就兩句話——訴，訴苦。

訴意，想回京！

訴苦楚，想要錢！

其餘，再無其他。

顧老夫人看完放下，淡淡道，“們可是經常寫信回來嗎？”

劉嬤嬤如實稟報道，“據管家說，王氏經常寫信，而婷兒小姐卻是不常……”說著頓了頓道，“就是偶爾來信，對廷煜爺的關心也是寥寥數語。不過，也未提及過想回京的話。”

“是嗎？”

“是！”劉嬤嬤垂首，剛剛那話，已是逾了爲奴的本分。可是……二爺曾說，對顧婷的作爲，有一說一，不可瞞著老夫人。

顧盛會這麼說，想來也是不想老夫人了惻之心，一個不忍把顧婷接回京城吧！

劉嬤嬤自以爲，如顧婷那樣自私冷清的人，被接回來，老夫人也只會鬧心，絕對不會舒心。

顧老夫人聽了，看了劉嬤嬤一眼，不再多問，起，由劉嬤嬤扶著往顧廷煜的院子走去。

不夠，不夠穩重，無城府，目淺——在顧家，顧廷煜算是最‘不’的一個。但，他卻又憨傻的是最重的一個。

因爲能力有限，他用最憨的方式，爲他的母親和妹妹撐起了一片安穩。付出了他所有能付出的，可現在……

他傾力護著的兩個人。妹妹對他依然是漠不關心，甚至可能還怨他能力低微，不能護一個完全，只能讓在荊州罪，不知他心裡會是何種滋味兒。

還有他的孃親，信中口口聲聲說著擔心顧廷煜，說著掛牽他，虧欠他，想照顧他，聲聲慈母心，可心裡……

是真的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兒子呢？還是……只是想借照顧顧廷煜爲由，藉此回京呢？

王氏到底在想什麼，只有自己知道。不過，是真的擔心也好，虛假意也罷，都已不值得去探究。因爲在有生之年，都別想再踏京城一步。

還有顧婷也是一樣，若是安穩本分，不自惹麻煩。那麼……

顧家願意養們母終老，讓們食無憂。不然的話……

自己再作，顧家再無護們一說。

***

第一次親自買東西，湛大王爺不小心買出了興致。不止容傾代的給買了，容傾沒代的也零零碎碎的買了不。

容傾可能會喜歡的，各種小玩意兒統統買了。湛王如此買法，直接的……

後面護衛直變移的貨架，上滿滿的都是，五六的各種件。

“主子，有句話屬下不知該說不該說？”

凜五話出，湛王直接道，“那就不用說了。”

言又止，猶猶豫豫的話無需聽。因爲，定然不是什麼好聽話。畢竟，若是好聽話，那就沒有不該說的。

凜五垂首，“是！”

凜五這一應，直接證實了他將說的話確實不夠聽。

湛王停下腳步，看他一眼，“說！”

忽然又想聽了。就是這麼無常。

凜五輕咳一聲，恭敬道，“爺，小就是想說，您買這麼多東西，小的覺……夫人好像不會誇您。”

湛王聽言，挑眉，“原因？”

“這個，小的也說不清，就是一種直覺！”

湛王聽了，看著凜五不鹹不淡道，“現在給人探脈的時候，你是不是用的也是直覺？”

呃！

用直覺探脈，所以淪爲江湖郎中。直白的說，直覺是屁！

凜五鼻子，不說話了。

“爺，是夫人。”

聞言，湛王隨著擡頭，看容傾由麻雀扶住走來，不覺眉頭一皺，大步走過去。

“怎麼出來了？”

“過來找你呀！”容傾看著湛王笑瞇瞇道，“買東西這麼久沒回來，實在擔心我相公是不是被人家給拐走了！”

“瞎心。”湛王手圈住容傾腰，給上披風。

因爲月份還小，披風這麼一遮，完全看不出有子。

“其實，我主要是擔心相公一時心，在路上給我撿個小可憐什麼的回去。”

“這不就撿了一個。”湛王抱抱容傾，輕笑道。

看著自己主子對王妃手腳的樣子，凜五了，忍住了纔沒說出注意風化這等煞風景的話。

這天化日的，主子怎麼就不知道剋制一點兒呢！幸而湛王長的夠好。不然，就剛纔那作……

怎麼看都是街頭子，老流氓調戲小媳婦兒！

容傾扯了扯角，男人真是越發會膩歪了。雖然有時候也油膩膩的，可是……若是能油膩一輩子該多好。

手握住男人大手，屏退腦中還不該出現的傷，看看湛王後掛的跟聖誕樹一樣的護衛，神不定，“這都是你買的？”

“嗯！看看喜歡不？”湛王清清淡淡道。語氣不顯，可這問話，凜五聽到，妥妥的就是在向王妃邀功，像個討賞的孩子。

“怎麼買這麼多呀？這敗家的！”

容傾話出，凜五瞬時低頭。湛王：……

本以爲會得到的誇讚，沒有。反倒是……

湛王轉眸，掃了凜五一眼，直覺竟然比醫還好，又一發現。令人不甚愉快的發現。

“都不喜歡嗎？”

以前容傾明明很好哄的，送什麼都喜歡。當然了，他過去像也沒送過容傾什麼。這認知出，湛王眸閃了閃。

“怎麼會不喜歡呢！就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容傾拉著湛王，緩步走著，唸叨道，“你想呀，本來我家相公只是份尊貴，模樣俊，但卻壞脾氣，不通趣，不知涼暖。雖招人，但卻不敢輕易靠近。可現在……”

容傾出手開始掰手指，“脾氣好了，趣通了，調也有了，還知道噓寒問暖了，偶爾敗家一次，還是爲給媳婦兒買東西……”

容傾數完，看著湛王癟，滿臉擔憂，“相公突然十全十了，讓我怎麼放心的了呀！”

湛王聞言，失笑，擡手在容傾翹的小鼻子上一下，“夫人可是越發會拍馬屁了。”好聽話說的人耳子直髮，心頭直髮。

容傾眨眨眼，手自己鼻子，隨著雙手捧住自己小臉兒，看著湛王道，“相公，你這樣，我心跳撲通撲通的，總是心該怎麼辦呢？”

容傾話出，湛王輕笑出聲，低低沉沉，磁厚的聲音，猶如大提琴般醇厚心，眼中那外溢的和，如百年瓊釀惹人心醉。

“你現在是越發知道怎麼調戲爲夫……”

“春草，這東西仔細點兒拿別給我掉了。”

“是！奴婢會小心的。”

對話聲耳，這尋常的對話，本不值得注意。可是，那莫名有些耳的聲音，不由令人側目。

凜五不覺轉頭，向著發聲看去。當看到不遠走來的兩人，眉頭不由皺起，眼底溢出點點暗。隨著回頭看向湛王。

見湛王和王妃也同時在看同一。顯然，有些人也落在了視線。

看此，凜五收回視線，不不言，靜待。

“小姐呢？是在茶樓等著？”說著話，王氏似到有人在看自己，反的擡頭看去……

視線一瞬間，王氏頓時愣住，停下腳步，直直的看著不遠的兩人，先是驚疑不定，而後好似確定眼前人是真，並非虛幻之後，微抿，臉上漫過各種……

王氏反應，湛王看在眼裡，手指了，而後收回視線，“走吧！”

“呃，好！”

剛走出兩步，一道聲音出……

“小婦人王氏叩見王爺，叩見王妃！王爺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背後聲音傳來，湛王牽著容傾，眼簾都沒一下，緩步離開。

容傾跟在湛王邊亦是不曾回頭，不曾停頓一下。只有周邊的人，被王氏那一聲請安，還有那稱呼……

王爺？王妃？

這稱謂，震的人眼睛發直，心跳不穩，擡眼去。而後，見除了王氏直愣愣的在哪裡跪著之外，完全無人迴應……衆人看王氏的眼神不覺莫名起來！

看穿著也是人模人樣的，沒想到腦子是個有問題的。

王爺和王妃都在京城呢，怎麼可能出現在他們這小地方？可真是夠敢想的。

看湛王和容傾就那麼走了，完全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王氏牙了，這心裡說不清是什麼覺。

湛王沒找麻煩，王氏自然鬆了口氣，可容傾這等的目中無人，卻是讓王氏很是氣悶。

恨容傾，畏湛王……想大罵容傾一通，可又畏怕湛王砍了。

“夫……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呀？”丫頭春草看著突然跪地行大禮的王氏，看看四周，滿頭的霧水，不明所以。哪裡來的王爺，王妃呀？

聽到丫頭的問話，王氏瞪了一眼，什麼都沒說，站起來黑著臉快步走人。

疾步走著，心裡忍不住思索，雲珟和容傾怎麼突然來荊州了？是來遊玩的？還是來辦什麼事兒的？

無論來做什麼的都好，王氏只有一個想法……希他們半路遭遇劫殺，就此死了就好了。那樣，不用等著顧家表態護就可以回京了。

在京城習慣了，荊州這鬼地方實在讓人不喜。

***

過窗戶的隙，看著湛王，容傾走遠的背影，再看看快步走的王氏，顧婷抿一條直線，臉難看至極。

“小姐，我們去找夫人吧！不然，夫人去茶樓見不到您該著急了。”丫頭春花看著顧婷小聲道。

顧婷聽了，卻是沒，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小姐！”

顧婷轉頭，看著春花，沉沉道，“你過去告訴夫人，就說我還還要給父親和哥哥再買些東西送到京城。所以，要晚一些再走，讓夫人先走不要等我，先回去吧！”

春花聽了沒多想，乾脆的應了，隨著就要往樓下走去。剛轉又被顧婷住，“等等！”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顧婷皺眉，神變幻不定，不行！不能這麼說。

看顧婷臉上表不停變幻，有些張，更多凝重，春香不明所以，小姐是怎麼了？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心事重重的。

“春花！”

“在！”

“你把這裡的店小二來。”

“呃，是！”

春花走出，顧婷坐在包廂，眸起起伏伏，腦子一團。

首先是王氏，看到湛王避還避不及，可竟然還湊上去。該死的……

看到湛王不知道躲避也就罷了，竟然還湊過了過去。

想到剛纔湛王攬著容傾都已轉走了，王氏竟然還在後面跪地請了個安。那個愚蠢，顧婷真是掐死的心都有了。

王氏這是生怕湛王忽視它，忘記是不是？

想到王氏的作爲，顧婷心口堵的幾乎要背過氣去。

顧振把王氏送到這裡，說什麼讓們母彼此有個照樣。狗屁……

讓王氏來，分明就是給送來累贅，給添堵。還有容傾……

想到容傾，顧婷心裡更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了。

人不在眼前時，那人張口夫人，閉口夫人，一路上，但凡看到的，好似都想買去送到面前去，就爲討歡喜。

那樣的低姿態，誰能想到他就是那狠毒辣的大元湛王爺呢？

人不在眼前時上唸叨著，而當人來到眼前，所有的冷化爲和，牽著攬著，完全不鬆手。那架勢……

無需任何甜言，更無需任何誓言，只是眼看，都能看出，容傾就是他的手中寶，心頭。那種寵溺，那樣的在意……

冷看天下，睥睨所有，無世，不留，不容！

所有人都以爲，就這樣一個冷暴戾人，他這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爲何。然……

看湛王對容傾，顯然世人都錯了。

他也會人，且只一個人。

強麪對所有，卻把唯一的和給了他的王妃！

顧婷想著，不由苦笑，都說世事難料，這話果然一點兒都不假。

曾經鄙夷的人呀！此時再看，多麼的諷刺。**的現實，已經不止是羨慕，嫉妒，更多是難堪。

“小的給小姐請安，敢問小姐有什麼吩咐？”

小二的聲音打斷了顧婷的思緒。轉頭……

***

“敢問可是顧夫人嗎？”

正找顧婷找的心焦的王氏，聞聲，轉頭，看著眼前一店小二打扮的小廝，皺眉，“我是，你是誰？”

“是這樣的，顧小姐突然不適，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前就已先回去了。特給小的留話，讓小的來這裡見到夫人跟夫人稟報一聲，讓您不要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