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衷寒覺自己趴在了一個人的背上,他蹭了蹭對方的服,聽到了那人笑著說:“醒了?醒了就自己下來走幾步路。”
“不要。” 季衷寒懶洋洋地說。
他想起來自己睡著前聽見的那句話,好奇地扯著那人的服:“你剛剛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麼?”
“什麼?” 對方回道。
莫名其妙地,季衷寒突然覺到了張,他按著跳的心臟:“你說……”
你說我是你的命。
那人終于回頭了,溫地看向他:“是啊,你是我的命。”
是封戚,只是封戚的臉看起來那麼傷。
他把季衷寒放了下來,面朝著不遠的季家:“你回去吧。”
季衷寒手足無措地抓住了封戚的胳膊:“我為什麼要自己回去,你不能繼續背我嗎?”
他發現自己穿著校服,聲音年,好似十八歲的自己。
封戚卻已經是年的封戚。
封戚看著他,搖了搖頭:“我只能陪你到這了,你只能自己回家了。”
“不要!” 季衷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從來都不是輕易哭的人,卻在那刻眼淚涌了出去,他死死抓著封戚:“我自己回不去。”
“你跟我一起,不然我不走了。”
封戚沒有說話,而是轉往另一個方向走,季衷寒在夢里本能地追了上去。
不管怎麼樣,他都沒法追上封戚。
等等他,別走!
季衷寒猛地睜開了眼!
好疼……劇烈的疼痛從的每個角落傳來。
季衷寒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焦臭以及腥味充斥著他的鼻腔。
凝住了他半張臉,他只能勉強地睜著右眼。
季衷寒覺到上的封戚,沉沉著他,沒有任何靜。
他抖地抬手到了封戚的。
然后他在對方的背上到了一截手腕的枯木,深深地沒了封戚的里,黏的糊滿了他的手。
他徒勞地用手按在那里,就好像這樣就不會繼續涌出,帶走封戚的生命力。
而事實上,他只覺到那些粘稠地涌進他的指,至手腕。
那瞬間,夢里的眼淚好像帶到現實里,淚水洇得他眼周刺痛,季衷寒在喊封戚的名字,可他發現自己的聲音是那樣地微弱,弱不可聞。
而上的人就像夢里一樣,不再給予他任何的回應。
“封戚……你醒一醒。”
他不要一個人回去……
季衷寒忍著劇痛,艱難地手去上的手機,卻發現手機不知去了哪。他艱難地轉頭尋找著,卻發現手機沾滿跡,落在了副駕上。
他艱難地手過去,只差一點……還差一點點。
肩膀傳來撕裂的疼痛,而不管他怎麼努力,那臺手機他卻始終夠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了其他人的聲音。
“在這里!” 有人大喊著。
這是季衷寒聽過最聽的聲音,他一下子抱了封戚,聲嘶力竭道:“在這!有,有人傷了!”
一切都像夢一樣,消防隊,救護車都來了。
他看見了許薇,瞧見了景河。他沒法注意到他們的表,他只能看見在消防員的照明下,封戚慘白的,沒有任何生氣的臉。
季衷寒的眼淚就像沒有盡頭,不斷地落下來。
倒下來的大樹,有一碗口的枝椏全沒了封戚的里。
而季衷寒,也被那枝給貫傷。
它穿過了封戚的,刺在了季衷寒上。
當許薇聽到消防員的描述時,都發,幾乎無法站穩。
景河面蒼白地扶住了:“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也不知是說服,還是說服自己。
許薇捂著,哭花了眼妝:“怎麼辦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們怎麼辦啊!”
這場救援足足進行了一個半小時,才將兩個人從車里救出。
許薇一下撲了上去,險些扭到腳。映眼簾的,是季衷寒那張沾滿凝固跡的臉。
抓住了季衷寒:“對不起,對不起,我應……我應該陪著你。”
季衷寒的眼神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一種害怕到極致的恐慌,他目遲鈍落在許薇上,吃力地張說話。
許薇湊到了他邊,才困難地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他其實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封戚、封戚,封戚。
許薇頓時哭得收不住:“會沒事的!別怕,衷寒,不會有事的。”
季衷寒被抬到車上沒多久后,封戚也跟著一起抬了上來。
吃力誒他轉過臉,看著那些人給封戚上氧氣面罩,各種醫療械。
那些枝仍在封戚的里,將他深的服染得斑駁。
季衷寒忽然想到了那日在機場,封戚說過,那天流得更多,但是他沒發現。
那現在呢?
那些同樣將他的白襯染了深。
封戚還活著嗎?是不是在他昏迷的時間里,封戚就像在他夢里一樣離開了。
害怕,張,極度的恐懼瞬間抓住了他,他產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
他企圖坐起來,抓住封戚的手。
護士們按著他,在他的激烈抗拒中,他被打了鎮定劑。
的沉重,意識的渙散,讓他重新倒回了病床上。
漸漸,失過多的冰冷找了過來。
好冷啊,他都這麼冷,封戚是不是更冷?
他又做夢了,夢見了他從一扇窗戶里跳。他看見封戚背對著他坐在地上,安安靜靜,不是年的封戚,仍是長大的封戚。
季衷寒走了過去,雙手扶住封戚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
封戚被他轉過來后,滿臉驚訝:“怎麼了?”
季衷寒手把人抱住:“你嚇死我了!”
“下次遇到這種事,自己跑知道沒有!”
封戚始終沒有理他,反而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臉,腥味再度彌漫,粘稠的一滴滴落在他臉上。
場景扭曲旋轉著,這一次,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見,那是恍惚的視野,仍在昏暗毀壞的車廂里。
他聽到封戚的悶哼聲,以及對方在他臉上的手。
冰冷、抖,卻溫。
“衷寒,別睡,醒一醒。”
季衷寒不了,他就像被困在自己里,意識從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跳躍中,分不出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反應現實的夢境。
他看到封戚掙扎著,生生撕裂了自己的傷口,覺到他口被封戚大量涌出地給浸。
他聽見封戚撥通了求救的電話,忍著疼意一字一句地報出他們所在的方位。
手機落在地上的時候,封戚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此輕輕地在了他上。
他聽見封戚在跟他道歉,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其實我昨晚上跟你道歉,還沒多后悔。”
“現在是真的后悔了。”
季衷寒在夢里掙扎著,試圖回應封戚,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封戚呼吸越來越弱。
他覺到封戚的落在他的邊,那是一記滿是腥味的吻,卻比任何一次都要溫。
他聽見封戚說:“只要你沒事,我就放你走好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
“衷寒。”
一聲嘆息,將季衷寒徹底驚醒。
他大口息著,看著眼前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
這是醫院,所以不是夢……大樹砸倒,封戚求助,這些都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他側過臉,看見許薇疲憊的臉,以及驚喜的雙眼。
許薇啞聲道:“你醒了!別,才做完手!”
季衷寒吃力地了手指,他口像被一座大石著,本說不出話來。
他著許薇,眼神迫切,他知道許薇會懂他的目。
可是許薇卻躲開了,似沒看見般掖了掖他的被子。
“你先好好休息吧,要不要喝水?或者還疼不疼,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打止痛?”
季衷寒猛地攥住了許薇的手,執拗地盯著。
許薇僵住了,好半天才緩緩坐回了椅子上。
看著季衷寒,為難地抿。
季衷寒眼眶瞬間紅了:“他……呢?”
許薇慌張道:“還……還在搶救。”
已經過了多久了,為什麼還要搶救?
許薇沉重道:“昨天已經搶救過一了,半夜的時候因為后染,又進去了一次。”
“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
許薇沒敢說的是,醫生已經下過兩次病危了,只怕這次兇多吉。
季衷寒疲憊地閉眼,再睜開時,卻要求起來。
許薇驚訝道:“你起來做什麼啊!你才剛手不久。”
而事實上,季衷寒已經轉普通病房。許薇怕他緒太激烈,只好跑出去問過醫生,最后用一輛椅將季衷寒送到了封戚的手室門口。
在封戚的手室外,他意外地看見了有人已經在那里等著。
戴著墨鏡口罩的文沅,正在打電話的林錦。
他本以為,這兩個人都不會來。
如果他們都來了,是不是說明封戚的況更加危急?
文沅面朝著他,雖然看不清墨鏡后的眼神,但臉絕不會好。
站起走到季衷寒面前,許薇防范地擋住了。
文沅停下腳步,啞聲道:“他們都說,他是因為保護你才變這樣的。”
季衷寒面一白。
文沅:“他果然很蠢,要是就因為這死了,我絕對要開個慶祝會!”
“文沅!” 林錦在后厲聲道。
文沅卻頭也不回地越過他們,疾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