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大婚

芙華夫人盛裝而來，看得出來，是經過心打扮的。

只是此刻，臉上的表卻不怎麼好，令豔綻放的容有些扭曲。

許是被皇帝寵慣了，儘管此刻此地衆目睽睽，但卻毫都沒有想過需要在別人面前顧及芙華夫人端莊雍容的形象。

盛氣凌人地指著崔翎，“這裡不該是九姐姐來的地方。”

崔翎暗暗罵了一聲蠢貨。

大約是這些日子以來，皇帝當真對芙華夫人有過盛寵，纔會令的氣焰如此囂張。

後.宮無後，獨芙華夫人一位，太后清閒自在慣了，也懶得拘在前，所以崔芙才能在宮裡橫著走。

反正皇帝旨在捧殺，也便由著去。

可這裡是景宮，白王妃正在經歷難產，鎮南侯府的人很快就會趕到。

芙華夫人卻在景宮門口大呼小，去指責被白王妃邀請宮的崔翎，不該在這裡。

這舉止不只可笑，還有些可悲。

最重要的是，皇帝也在，崔芙沒有行禮問安，先去逞芙華夫人的威風，好似一點都沒有將皇帝放在眼中。

崔翎忍不住搖了搖頭，想，十五妹一定以爲做了皇帝的人，就能和尋常夫妻一樣，倘若夫君寵自己，便可撒任。

可皇帝是帝王呢，在夫妻之前，尚還有君臣二字。

崔芙……這是在往作死的道路上又邁進了堅的一步啊。

芙華夫人見崔翎又是搖頭又是嘆氣，卻唯獨沒有正眼瞧過一回，不由大怒。

可素來對這位九姐姐無法。奈何不得。便只好大步踏前近到皇帝前。

一把抱住皇帝的手臂。撒地晃了晃，“皇上，您看看，九姐姐對我無禮！”

皇帝的神變了三變，他眉頭分明寫著不耐和厭惡，可轉瞬之間，卻又漾起了笑。

“妃，袁五夫人是白王妃邀請來的貴客。裡間王妃正在生產，朕正要派人護送五夫人回去。”

他擡了擡眉，英俊無匹的臉上帶了幾分困，“可五夫人不是妃的堂姐嗎？怎麼？”

芙華夫人嘟了嘟，“可是……”

皇帝將的話打斷，“妃，這裡人多嘈雜，朕送你回去。”

他轉頭對著侍衛示意一眼，對著崔翎稍稍點了點頭。

芙華夫人雙目一亮，臉上爬起兩朵的紅雲。“嗯，臣妾都聽皇上的。”

這才懂得收斂了。一副弱的模樣，在皇帝的上，邁著小碎步隨著他。

崔翎看著他們兩個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要說啥好，若非要有點啥想，那就是——皇帝的演技可真不錯。

就站在皇帝側，可沒有錯過他對芙華夫人的厭惡鄙視眼神。

他分明就很討厭崔芙這個人，可卻還能做到，讓覺得自己無比寵，完全沉溺其中。

這簡直就是演技大神啊！

不過，想到從前他是如何在姜皇后的火眼金睛下，將一個有爲青年僞裝好的.徒，令全天下都認爲，九王就是個中鬼，足可見他的演技非同一般。

崔芙真倒黴，得罪了這樣可怕的男人。

崔翎嘖嘖兩聲，聳了聳肩，便對著皇帝指定要護送回家的那位侍衛笑著說道，“勞煩了！”

這便出宮回府。

到了晚間，五郎回家，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

崔翎便曉得白王妃應該是母子平安了。

果然，五郎說道，“尹力真是條不溜秋的大魚，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逮到了他，也是上天助我，才能趕在白王妃生產的時候將尹力逮進宮去，否則……”

唐太醫雖然爲了要給白王妃做剖腹產手，不知道做了多功課，但白王妃懷的雙胎，胎位又不正，聽說還臍帶繞頸，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大的考驗。

他做不到保證母子三人的平安。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舍母留子，或者舍子留母。

幸虧後來尹力來了，這才順利地將兩個孩子產下，白王妃雖然失過多，可到底還是保留了一條命。

五郎道，“皇上封了白王妃的長子爲順王，一出生便抱了太后宮中養。至於白王妃和小郡主，等到出了月子，就會搬出帝宮，去到順王府榮養。”

說起來有些可悲，分明是順王府，可順王卻養在宮中。

順王的境，比起當年的九王，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九王不論如何，都是先皇的親兄弟，雖然心裡帶著防備，可真心也是有幾分的。

然後順王卻是先太子之子，確切來說?，他和皇帝是仇人。

但如今這樣，卻已經是白王妃母子三人最好的結果了，皇帝終究還是仁慈的。

崔翎依偎在五郎懷中，娓娓道來今日所見所聞，心中仍有餘悸。

嘆口氣，“假若不是皇帝及時趕到，又聽到了你找到尹力的消息，我恐怕……”

真真切切的三條人命，假若不在眼前，自然可以不去理會。

可當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時，那種震撼力，是難以承的。

覺得很有些對不起悅兒，因爲差一點就要將供出來了。

五郎卻安，“惻之心，人人皆有，到底是三條人命，你若是見死不救，以後一定不會安心的。”

他拍了怕肩膀，“再說，尹力不是及時趕到了嗎？恐怕，差點，那不是還差一點嗎？你放心，悅兒可不會怪你曾經過這樣的心思。”

崔翎埋著頭不說話，良久才幽幽嘆道，“我自以爲是個冷心腸的人。可以不被緒左右。就算面對困境。也能堅定心智，可到底還是修煉不夠。”

昂起頭來，對著五郎說道，“我知道今日沒有犯下大錯，是因爲外力及時阻止，可若是當時皇上沒有來，我不知道你的消息，那麼現在。整個盛京城都該炸開了吧？”

悅兒好不容易談攏了的親事，的名聲，未來的生活，也許都要被毀掉了。

在生死麪前，崔翎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人生，可沒有資格決定別人的。

假若如此，就算白王妃母子平安，可了章法的悅兒的人生，是無可承擔的罪，同樣也將痛苦一輩子。

崔翎伏在五郎懷中。將他抱得的，低聲呢喃。“夫君，幸虧有你。”

白王妃母子平安，順王府也在不久之後迎來了主人。

鎮南侯經過此事，終於對皇帝徹底地臣服，雖然曾經本該繼承大統的外孫如今只是封了親王，而且還母子分離，被圈養在宮中。

可在太子弒父弒君的事件發之後，白王妃母子三人還能各自分封，榮養活著，這已經是皇帝的仁慈了。

再加上鎮南侯的小兒白七小姐被選爲了貴妃，不日就要宮，將來若是生了兒子，一樣可以爲鎮南侯白家贏得尊榮。

鎮南侯雖然心疼後半輩子的悽苦，但終究也釋然了。

這件事在盛京城熱鬧了一陣子，很快就被吹散了，因爲皇帝終於要大婚迎娶樑皇后了。

帝后大婚，崔翎原本也要陪著老太君和幾位嫂嫂一塊兒前去觀禮的。

但老太君忽然又起了急病，經過好一番辛苦這才救轉回來，崔翎因爲這些日子讀了不醫書和王老太醫的手記，便自告勇要陪在老太君邊護理。

宜寧郡主和二嫂是貴命婦，三嫂廉氏和樑皇后之間好似有些姻親關係，們穿戴好了囑託了幾句，便就去帝宮。

留下四嫂蘇子畫跟崔翎一塊兒在泰安院。

此時老太君已經醒來，但頭腦發暈，四肢無力，人還虛弱得很，所以大多數時間只能閉目養神，不太開口說話。

蘇子畫跪坐在榻前，替老太君攏了攏額前的髮，低聲音對崔翎說道，“這回幸虧三哥和五弟扛著王老太醫來了一趟，否則祖母哪能這樣快就醒來。”

看了眼憔悴的老太君，“祖母向來子骨朗，又有王老太醫在，一定可以很快好起來的。”

崔翎輕輕說道，“四嫂也不必太擔心，祖母這病，做腦梗，上了年紀的人很容易得，只不過這次祖母起病急，所以厲害些，只要好好養就會沒事的。”

前世的就有腦梗，只不過那時家裡窮，父母都沒有怎麼管，有一天去河邊洗裳，就再也沒有回來。

聽說是因爲腦梗發作栽進了河裡……

雖然因爲不是個孫子而對十分冷漠苛刻，但那是小小的年紀裡第一次經歷面對的死亡，所以印象深刻。

聽說心腦管疾病很容易傳，所以長大之後，還曾特意地去查過腦梗的資料，包括一些平日裡預防的藥膳。

所以，崔翎知道，腦梗說可怕很可怕，可若是悉心照顧從日常飲食就看護好，也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蘇子畫知道崔翎讀過醫書，經過王老太醫點撥指教，對醫理比要在行，所以聽了這樣的話，心裡倒是安定了一些。

低頭見老太君眼皮微，便低頭在老太君耳畔說道，“祖母，您是不是躺著無聊？不然我和五弟妹給您讀書聽吧？”

老太君輕輕睜開眼，微微一笑，虛弱地道，“好。”

雖然人很疲倦虛弱無力，但其實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崔翎便忙人取了兩本遊記來，和蘇子畫你一篇我一篇地讀了起來。

帝后大婚，盛京城鑼鼓熏天，一片喜慶熱鬧，而鎮國公府泰安院中，卻有清朗的讀書聲繞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