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和葉兆流,排斥在看來無法說通的人,但不久之前意識到自己的生活有很大的問題,習慣了人往來權錢易籠絡人脈,已經忘記了正常人該有的往相方式。
不應該逃避,而是應該嘗試和葉兆流,尤其是在發現葉兆其實并沒有那麼難說話之后。
葉兆把新買的碗筷放進水池,調料包分類放上櫥架,忙完之后轉,靠著流理臺,抬手攏住了梁笑笑的后頸,了一下,黑眸看著眼前人,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討論這個問題了,今天你就問了兩次。我的目的很明確,你也清楚我要做什麼。你選擇你要做什麼,你自己把握,不用管我,就算住在一個屋子里,你要真想忽視我,憑你是梁笑笑,想做到非常容易。”
梁笑笑慢慢道:“好吧,我明白了。”這不是屈服和退讓,只是闡述“我清楚知道目前局勢”的口頭表述。
梁笑笑搬了房子,按照梁墨的叮囑,老老實實打電話回家,說自己考研,已經搬好了房子,就在G大對面。
胡小冉聽完之后阿彌陀佛了一下,道:“不是我打擊你,看不懂書不許哭不許罵編書的老師呀。”
梁笑笑:“……”
下午又回了趟海德別墅,考慮長時間不在這里住,便把一些重要的值錢的首飾都搬了出來,打算暫時存放到孟嫣那里。
孟嫣萬年如一日做著貓奴,當上準媽媽之后也不省心休息著,每天都是貓呀貓的。孟嫣那些貓,周明非只自己的孟嫣,還專門給梁笑笑打了個電話,讓勸孟嫣玩貓。
周明非是關心則,孟嫣其實并沒有過多在貓上花功夫,只不過是最普通的喂養,如今早就氣定神閑養起了胎。梁笑笑聽完周明非的請求之后囧了下,直接回道:“我還以為你打電話過來是要勸我復婚的。”
周明非那頭靜了靜,半響道:“你也要諒我沒功夫管你們的心,畢竟我都要當爸爸了。”
梁笑笑扶額。
孟嫣和家里的小保姆一起都在家,周明非上班去了,梁笑笑直接把好幾層的首飾盒遞過去,道:“我搬到G大對面的小區去住了,看書的時候沒時間會公寓,你先幫我保管一下。”
孟嫣接過首飾盒,打開看了一眼,被一塊翡翠閃瞎了一下狗眼,合上蓋子道:“真有錢。房子已經找好了?這麼快。”
梁笑笑:“是啊,我爸回來了,剛剛也報備過了,一周回去吃兩頓飯。”
孟嫣坐起來:“你爸怎麼說?”
梁笑笑搖搖手:“放心吧,沒事,沒打沒罵,鼓勵我追求新生活追求第二春。”
孟嫣最近和周明非為生兒子兒討論不休,聽到梁笑笑的話搖搖頭,慨道:“養兒真累心,我還是生兒子吧。”
梁笑笑拆臺道:“生兒子更累,等離婚的時候分走你家一半家產,要是娶的是我這種人,搞不好無緣無故突然就被踹了。”
孟嫣:“……”
梁笑笑和孟嫣閨間說了點俏皮話,場面溫馨好的一塌糊涂,那頭小保姆從樓下跑上來,說是一位姓白名白錚的先生拜訪。
白錚沒怎麼來過周明非家里,小保姆不認識不好貿然開門,便上來問孟嫣。
孟嫣愣了愣,下意識轉頭看梁笑笑,梁笑笑無奈吐了口氣,心里想著白錚還真是半點都不避諱,自己的車就停在門口,他明明看到了,還是要湊進來。但又想或許白錚是真的有事也說不定。
梁笑笑道:“我爸讓我不要再見白錚,我去書房坐一會兒。”
孟嫣了解梁笑笑,不是慣會拿梁墨做擋箭牌的人,正是因為梁墨特殊的份,梁笑笑都盡可能不拿梁墨說事,所以這話就是字面意思,并不是梁笑笑不想見卻拿家人做理由。
孟嫣點點頭,讓小保姆去開門,自己帶梁笑笑去書房。
白錚來自然是因為孟嫣懷孕的事,他作為孟嫣和周明非的朋友,理所當然應該帶著禮過來探一下。
白錚來的時候就帶了一樣東西--貓糧,“給貓奴最好的禮當然是貓糧了。”白錚自己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孟嫣嗤笑一口,道:“那行,那我兒以后的都你包了。”
白錚松了松領帶,道:“為什麼是兒?生兒不好,以后找個我這樣的男人,婚姻告急亮紅燈,你和明非會急死。嫁個沒錢的你得擔心男方是不是圖你兒的錢,嫁個有錢的也難保不和我一樣。還是生兒子吧……”
孟嫣:“……”
白錚看著孟嫣,道:“笑笑在這里?避開了?”
孟嫣點點頭:“車就聽到門口,你也看到了。”
白錚覺得很奇怪,以梁笑笑的格本不可能會專門避開自己,做得好像離婚之后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一樣:“怎麼了?”
孟嫣知道白錚疑什麼,解釋道:“他是聽他爸的話,離婚之后和你接。”
白錚愣了一下,面上的神很快淡下去,梁墨的做法無可厚非,梁笑笑雖然一直活得很瀟灑很自我,但也一直很敬重梁墨很聽梁墨的話。
梁墨對自己的獨一向沒什麼大要求,但只要當爹的說東,梁笑笑就絕對不會往西。
但只有一件事,梁笑笑沒有聽梁墨的——那就是嫁給他。
孟嫣家有兩個書房,一個周明非平時用來辦公,一個是孟嫣用來看書。
小書房是周明非婚后給孟嫣特別準備的,也是兩口子一起裝飾的,格外溫馨,帶著人獨有的品味,墻紙是田園風,有落地燈和巧的小書桌,整個房間的四面墻全部都是書架,上面都是書,什麼種類的都有,房間不大,沙發靠著門口的地方,黑的磨砂茶幾上灑落著幾本筆記本和一碟子還沒吃完的花生。
梁笑笑在沙發上坐下,無聊的隨意找了個本書翻翻,發現上邊都是孟嫣的筆記,人的字跡帶著特有的剛,飛龍走一般在空白做了讀書心得。
那是余秋雨的《霜冷長河》,梁笑笑翻到的那一頁剛好有這麼一句話,大白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抵就是,一個人留一個城市不是因為這個城市的風景多人文底蘊多麼富足,而是因為這個城市里有一個你心心念念的人,因為這個人,你上了整個城市。
梁笑笑把書合上放回去,這句話到了心里的一點傷。
當年大學畢業的時候宿舍里幾個人或工作或考研,大家都選擇了自己的路,畢業之后基本沒了聯系,而卻是因為當年白錚和顧茗的時候刻意和這些人拉開了距離。
舍友陪伴了四年,也見證了和顧茗之間荒謬的關系以及七八糟的,不見這些人就不用回顧自己的過去,就好像那些從來都沒有發生一樣,說白了,自己也是個頭烏。
離婚之后突然多了大把的時間緬懷和慨,這會兒一個人的工夫竟然又慨了一番。梁笑笑手給自己剝了一粒花生,覺得就這樣的格,也難怪這麼多年里沒人敢喊參加同學聚會什麼的。
然而思路在這里被打斷,三聲敲門聲響起后,書房門從外面被推開。
梁笑笑以為是白錚走了小保姆來他的,拿紙巾了手上的碎屑站起來轉道:“走了?”
一轉頭,卻對上了白錚的黑眸。
男人站在門口一不看著自己,幾秒后開口道:“你……梁叔叔回去后有說你麼?”
梁笑笑一花生碎屑子,聽到白錚這麼問,爽快的搖了搖頭,“沒事啊,沒說我,也沒打我,他覺得現在這樣好的。”
“哦。”白錚點了點頭,側轉頭出去,這次什麼都沒說。
剛剛客廳茶幾上放著幾本考研用書,是孟嫣特意翻出來給梁笑笑的,白錚一眼掃到,就猜到了。
梁笑笑要考研,白錚第一反應就是沒必要,怎麼樣他都喜歡,然而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立場了,這個人做什麼以后都和自己沒了半點關系。
其實很久之前,當他們還在學校,面臨畢業的時候,梁笑笑也是要考的。
那時候他已經把毒癮戒掉了,梁笑笑每天都捧著書過來看著他,拿個椅子坐在床邊上,書本就朝白的床單上一灘,咬著筆桿看黃封皮的一本英文書,絞盡腦費勁的做了五道題,結果一對答案全部都錯,當場哭天搶地的嚷嚷:“天殺的,瞎蒙也能蒙對一題吧?竟然全錯!!?”
白錚坐在床邊,把的書拿起來看了一眼,隨手往旁邊一扔,正是垃圾桶的方向:“不會做就不用看好了,反正以后我養你。”
梁笑笑驚一聲,拍了他一下把書從地上拎起來,有點生氣道:“你干嘛呀?”頓了頓,卻因為顧及他剛剛戒毒脾氣不好,立刻轉了個音調,小聲嘟囔道:“我也是有夢想的好吧?”
白錚嗤笑了一聲,搖搖頭道:“你的夢想難道不是嫁給我麼?”
梁笑笑爭辯,眉眼之間努力出一副“大志氣”的樣子:“那我也有第二夢想的權力好吧?”
白錚怔了怔,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二十歲出頭的孩兒,臉上是特別干凈純粹的神,沒有一點瑕疵,因為暖氣太足整個臉都紅彤彤的,連襯托著臉蛋特別白凈漂亮。
他那時候剛剛解毒,每天都大段時間于恍惚狀態,大腦也是一片空白,那張紅彤彤的臉蛋卻突然滿滿的占據在了他的腦海里。
那是梁笑笑一生里最好的年華,最麗的時刻,全部給了他。
他曾經是的夢想,第一個夢想。帶著好的,全力以赴不顧的憧憬,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曾經變得那麼不堪,都沒有嫌棄他,不顧的嫁給他。
可如今,他卻什麼都不是了。
他才發現,原來當年沒有他,人可以追求更多的夢想,考研工作事業,甚至一份與他毫無瓜葛的和滿的家庭。
白錚轉頭,拉上門出去,神掩蓋在垂落的睫之下,表淹沒在麻木的心之中。
他終是明白,原來梁笑笑離開之后真的在朝前走,沒有他,一樣可以過得更好,甚至,如果當年沒有他,會有更好的生活。
梁笑笑這天從孟嫣家里出來,拿了書轉頭就開車回了和茂苑,在G大門口停了一下,進巷子買了點小吃當晚飯。
從車上下來,拿著錢包直接進了巷子,沒有覺察到白錚的車一直跟在的后。
看到下車,他也跟著走了下來。
梁笑笑在一家臭豆腐攤位上買了兩份臭豆腐,白錚就遠遠看著,買完之后人又去點了兩個小菜,攤位的攤主直接在小店門口架了火爐,梁笑笑就一邊吃臭豆腐一邊坐在門口等著,偶爾和炒菜的攤主說兩句話,聊得還開心,吃得滿是油大笑也不捂,特別不注意形象。
但梁笑笑很開心。
買完之后又去書店轉了兩圈,出來的時候老板送了一本二手考研詞匯,梁笑笑又很開心接過,道謝之后拎著小菜出來,朝原路返回。
白錚覺得自己賤的,他在角落里窺探著前妻的生活,而他的前妻已然已經走出了過去那段婚姻的影,他跟著,看在做什麼,看和什麼人說話,看的表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可是冥冥中,他似乎在人的臉上尋找一種“緒”。
哪怕是一點點沒落的神,他也好說服自己——看吧,后悔離婚了,其實過得也沒有那麼好,你快去把追回來吧。
可本不是這樣。
梁笑笑的影消失在視線中,白錚終于沒有了繼續跟蹤的勇氣,他腦子里一片空白,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他的,他的人,他的妻子,他的笑笑,全部都沒有了。
男人終于在喧鬧的小巷子里忍不住心中的驚恐,抬手捂住了眼睛,有什麼潤了掌心的溫度。
遠在外地出差的周明非當天晚上突然看到了白錚出現在自己住的酒店,男人當時在酒店餐廳吧臺喝酒,沒醉,卻于一種游離的狀態。
周明非剛和人飯桌上談完合同回來,看到白錚這樣便松了松領帶坐了回去,問酒保要了一杯冰水。
白錚轉頭看看他,回頭,繼續盯著手里的酒杯,那橙藍的就好像有某種魔力一般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周明非聽到男人開口道:“你二婚的時候娶到了孟嫣姐,你說我二婚的時候,能把梁笑笑娶回家麼?”
周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喝了一口冰水,什麼都沒說。
白錚卻突然自嘲一笑:“我知道,不會了。”他已經不是的夢想了。說完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仰頭喝了個。
梁笑笑晚上回去的時候有點胃脹氣,進門的打了個好幾個飽嗝,突然又噎住了,氣就這麼順了。
因為看到公寓大廳里竟然放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把菜放回廚房,出來的時候葉兆洗了手從衛生間慢慢踱出來。
梁笑笑瞪眼看了看那輛桃紅的式自行車,抬手指了指車,又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葉兆:“當然,還是你覺得我能騎?”
梁笑笑腦海里出現了葉兆人高馬大的騎在桃紅自行車上猛踩的景,瞬間被雷到。了車座和把手,心里還有點小開心,因為之前就想買來著,但一直拖著沒去辦,“謝謝。”
葉兆整理襯衫袖口,視線落在人明顯很開心的臉上。
而梁笑笑禮尚往來的轉頭去廚房拿了自己剛買的小菜和盤子:“我也不跟你客氣了,省得你再說我,我買了菜,請你吃吧。”說著一抬手指了指餐桌對面的椅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葉兆抬步走過去,心里有點小不是滋味,自己裝車裝了半天,這人買回來的吃食一開始還沒自己的份?
夠直接,不過……他喜歡。
白錚當天晚上又坐飛機回來,到家的時候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兩點,他什麼行李都沒有,卻拖著自己疲憊又萬分沉重的進了門。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低頭看到了整整齊齊和自己的拖鞋并排放在一起的那雙士拖鞋,他頓了好一下,才彎腰把那雙式的拖鞋塞進了玄關的鞋柜里。
他知道的,那雙鞋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進門之后他坐在沙發上,偌大的兩層屋子只有他一個人,什麼聲音都沒有。
茶幾上還放著一個小相框,照片上梁笑笑開心的笑容就好像永遠定格在那一刻一樣,他看了一會兒,抬手把相框拿起來,照片拆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疊起來,放進了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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