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翌日， 因為兩位主演早有準備， 錄製過程意外的順利。

兩人上午先補錄了幾個年時期的鏡頭，多是遠景和大全景，著重點在燈和佈景上， 拍攝起來很輕鬆，換下替走了兩遍戲後，不到兩個小時就全部過了。

自此， 劇組拍攝時間線歸回正常， 重新開始錄製展銘裴然分別數年又重逢的重頭戲。

「好了， 先開飯， 演員先吃，吃完馬上卸妝換造型，倆人都換年後的造型，化妝和造型注意一下。」任海川指揮副導演， 「去盯一下葉闌那邊， 他後面的頭髮稍微剪短一點就行， 前面的不需要， 造型師能理的， 別剪多了。」

任海川冷嘲熱諷：「葉影帝金貴著呢，頭髮短一點重減一點會搖國本， 手抖剪多了， 他工作室的人又要來聒噪。」

江池憋笑，葉闌一直看著江池，見他笑了輕敲了他頭一下， 同時對任海川無奈道：「我這還沒走呢，這些話您能背著我再說嗎？」

「別耽誤時間！」任海川皺著眉頭，「傍晚那場是重頭戲，化妝的時候好好驗角，爭取今天把這一場五鏡全拍了。」

兩人自去各自的化粧室，開始了冗長的改造型時間，江池的頭髮也剪短了一些，他的發需要從深棕調回黑，但這會兒沒時間慢悠悠地給他染髮了，造型師用一次染髮噴劑迅速給他改了發，又將他兩鬢收起，劉海全部攏起，出潔白淨的額頭。

「不行……還是得□□，眉也要理一下，再鋒利一點，其他按之前的來就行。」造型師調了調室，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後點頭一笑，「江老師狀態保持的很好，和之前的造型幾乎沒出呢。」

江池一笑：「其實也瘦了一點，只是不太顯。」

「拍戲太辛苦了，工作強度大，三餐也不固定，睡眠也不能保障。」造型慨，「特別是前幾個月總是出外景的時候，太考驗老師們的力了。」

李偉力想起之前天天灌江池薑湯的日子也唏噓不已，眾人正憶苦思甜著，外面一個場務輕輕敲門，在門外道：「葉老師那邊的戲已經開始了，預計拍攝時間是一個小時，辛苦江老師備妝。」

造型答應著，低聲音笑：「不聊了不聊了，我去化妝師。」

那個場務不知道是聽了誰的一句玩笑，猶豫著繼續傳話道：「那什麼……江老師要是願意，化好妝後可以先去片場看一下……」

江池抬眸，門外的場務不安道：「葉老師說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不好意思。」

昨天兩人為了這場戲磨了很久，江池知道葉闌是想讓自己早點過去看他拍戲。

江池合上手裡劇本，一笑：「知道了。」

江池拜託化妝師快一點，不過半小時，他這邊完事兒了，忙去了片場。

葉闌這邊已經拍完了一條，正在拍電梯間旁邊的一鏡。

這一場戲的時間點是在展銘裴然剛重逢不久那會兒，展銘費盡心思，死纏爛打的要和裴然「說清楚」。

可裴然自認和他已經沒什麼說的了，不看他消息，不接他電話，不許公司保安讓他進門。

是真不想見展銘，還是不敢見展銘，裴然自己心知肚明。

展銘苦尋裴然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不想已是人非。他不甘心，不相信裴然真能忘了自己。

「你已經在商場上打滾多年了，你的氣質你的整個人已經變了，你沉穩了油了，會萬箭穿心不聲了。」任海川看著葉闌的眼睛，沉聲道，「你是個真正的男人了，但一旦面對他的時候……你這張假臉這張面會裂一條兒，不控制的，出一點真心來。」

任海川說起戲來語速極快，葉闌倚在電梯旁邊靜靜的聽著，任海川說到這的時候，他抬眸看了江池一眼。

任海川順著他的目看過去，見江池來了，索把他也過來一起說。

「你和葉闌正好反過來，他是遇見你了才會把忘多年的那點真心出來，你是遇見他後，馬上把自己的心藏起來。」任海川皺著眉，正提醒道，「你得拿出自己最強的一面來跟他對峙，跟你自己的真心對峙，懂吧？」

江池點頭：「用盡全力，和我的初和青春劃清界限。」

「完。」任海川知道江池早已吃了角，不再多言，轉頭對葉闌道，「你這邊就注意自己繃著點，這還不是你最張狂的時候，你得給最後一場戲留出空間來，有點層次，懂吧？」

葉闌「嗯」了聲：「明白。」

任海川看了看時間，催促道：「一會兒的最後一鏡要『搶度’，就半個小時能拍，都調整一下狀態，別一直NG。」

葉闌比了個可以的姿勢，場務清場。

「《人渣》三十七場二鏡一次！a！」

葉闌剛在樓上和保安推搡了幾下，梳的一不茍的頭髮略散了些，他心裡憋著氣，呼吸比往常重了幾分，徒然多了幾分氣。

他站在公司大廳的一邊，煩躁的扯了下領帶，不經意間，一眼看見了一個奔走於各層之間送外賣的外送人員。

葉闌默默的盯了外送人員幾秒，角溢出一個冷笑，突然站直子，抿好頭髮，迅速整理好表，趁著保安人員已經離開，大步向外送人員走了過去。

「你好，有十二樓騰經濟的外賣嗎？我們加班的同事有點著急。」葉闌彬彬有禮的對外送人員一笑，「正好我要上樓，幫你捎上去吧。」

葉闌氣質出眾，面斯文，上的西裝面料閃著奢華和的澤，實打實的一副上流英相，他又口直接說出了大廈十二層公司的名稱，忙陀螺的外送人員不疑有他，忙打開外賣箱取出兩份外賣來遞給葉闌，還不忘道謝，葉闌接過快遞手提袋，微笑：「沒關係。」

外送人員低頭整理外賣箱，葉闌趁他不注意，拿走了他放在一邊的工作帽。

「卡！」

任海川示意這場戲過了，大家迅速轉戰下一場。

「《人渣》三十七場三鏡一次！a！」

洗手間裡，葉闌下西裝外套隨手一團扔到一邊，繼而飛快的解開襯衫袖扣將袖子挽到手肘，然後將印著XX外送的鴨舌帽扣在頭上，低帽檐，拎著兩兜外賣，進了電梯。

剛才和他發生過衝突的保安已經換班了，葉闌一路順風順水進了裴然所在的樓層。

外面天漸黑，整個十二樓已沒幾個人了，葉闌將外賣丟在空無一人的前臺，慢慢朝江池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葉闌站在空曠的走廊裡，過辦公室的玻璃牆，靜靜地注視著伏案工作的江池。

葉闌一不的站了許久。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能這麼長時間的看著裴然了。

日落前的一抹餘暉投進長長的走廊裡，葉闌逆著，安靜的站著。

鏡頭一點點推進，機位卡在葉闌近景的時候，葉闌往下了帽檐，鏡頭裡，過昏暗的能看到他眼睛紅了。

辦公室裡，江池突然起，心有所似得，一眼看見了走廊裡的葉闌。

江池的表瞬間變得冰冷，不近一分人。

葉闌怕江池又要保安，先一步闖進了辦公室。

「你不怕丟人就喊。」葉闌大步走向江池，一把捂住了江池的將人直接按到了牆上，聲音發啞，「這可是你公司……」

江池著滔天怒火，力掙紮，葉闌用盡全力才堪堪將人制住。

「我，我……」葉闌一把將自己頭上戴的帽子薅了下來扔到一邊，一隻手死死的扣住江池的手腕，骨用力抵在江池上，呼吸重的笑道，「我特麼的還就喜歡你跟我來勁兒，你越能掙紮，我興致越高，寶貝兒……用勁兒啊，你看看我的住不住你……」

江池愣了下，雙目赤紅，掙紮的力氣突然增大了幾倍，葉闌沒空再占口頭便宜，兩人無聲的，拼盡全力的，在狹小的辦公桌後纏鬥，廝打。

江池到底力氣弱一些，過了片刻，他突然松了力氣，雙目空的倚著牆壁，不再掙紮。

葉闌口激烈的起伏著，小心的看著江池的臉，後悔起來，不放心道：「我……我沒輕沒重的……弄疼你了？裴然？你哪兒疼嗎？」

江池垂眸，低聲喃喃：「我心口疼……」

葉闌一怔，眼眶瞬間了。

「卡！」

任海川長呼了一口氣，顯然也是沒想到這一鏡能這麼順利，正要說兩句，就見江池急匆匆走到葉闌邊，歉然道：「我剛才推您手腕那下沒事兒吧？我覺勁兒有點大了，對不起……」

葉闌抹了一下眼角，搖頭：「沒事兒，我剛才勁兒也不小。」

江池抿了下，輕聲道：「沒……您把我推牆上的時候，我覺到您用手在我後背墊了一下……」

葉闌不想江池留意到了，莞爾：「怕你磕著後腦勺。」

江池心裡瞬間變得暖暖的。

葉闌故意逗他：「不然你給我？就我這左手腕……」

任海川看不下去了，冷冷道：「葉闌先休息，江池準備下一鏡。」

葉闌沒想休息，準備在片場觀戲，守在一旁的岑雯走了過來，在葉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葉闌輕聲「嗯」了一聲，跟著岑雯回了休息間。

岑雯歉然道：「我盡力了，但真的接不到有關人員，又怕驚劇組的其他人，給江池招惹閒話，就……求安亞姐幫忙了。」

葉闌有所預料，知道這事兒難辦，道：「沒事兒，拿到了嗎？」

「拿到了，剛傳過來。」岑雯打開自己的平板電腦，打開視頻遞給葉闌，又道，「安亞姐說還有別的事想跟你談，讓你休息的時候打給。」

葉闌心不在焉的一點頭：「行……你去門口守一下，別讓其他人進來。」

葉闌握著手機，靜靜的看著平板中的江池試鏡視頻。

短短四分鐘的試鏡，他很快就看完了。

就事論事的講，江池試鏡的視頻，按照葉闌的標準來講，只能說是湊合。

江池發揮的一般，至沒他現在在片場的表現好。

葉闌回想剛才那場戲，再看看視頻，差距還是很大的。

這樣的試鏡視頻，若是任海川來審，真不一定能過。

葉闌微微瞇起眼，輕輕吐了一口氣。

他把電話打給了安亞。

電話很快就被接聽了，葉闌一笑：「麻煩你了……理的妥當點，別讓別人知道我在找這個。」

這個安亞自然明白，不過不是想跟葉闌談保的事，輕聲道：「你讓岑雯找這個，是覺得……江池當初進組很蹊蹺嗎？」

葉闌輕笑：「這有什麼蹊蹺的，我只是好奇他的試鏡視頻而已。」

安亞猶豫了下，道：「不用瞞著我，我今天替你找這個視頻的時候發現，江池進組，好像確實有點問題。」

葉闌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怎麼說？」

「我跟你們劇組的執行製片人也是老人了，今天跟他聊天，隨意的問了一句，發現關於江池當時進組的況，他一點都不知道。」安亞沉默片刻後道，「有關江池的事，似乎前後都有保協議，這就有點奇怪了……江池一沒後臺二沒資，正常試鏡通過進來的，怎麼就……」

安亞言又止。

葉闌淡淡一笑：「你什麼意思？」

安亞乾笑：「我沒說什麼啊……我只是覺得這事兒……」

葉闌打斷安亞：「你懷疑江池是靠著被人潛規則拿到這個角的。」

安亞失笑：「我哪說了，我……」

安亞無奈道：「好吧，我是這麼想的。江池是不錯，但他試鏡時不算最出眾的，卻拿到了角。新生代小生，大螢幕首秀就是跟你搭雙男主的戲，任誰知道這事兒，都會這麼想。」

葉闌靜靜地聽安亞說完，搖頭一笑：「我是擔心他有別的難言之，你倒想到這兒了。」

安亞錯愕：「你……不信？」

葉闌道：「不信。」

安亞笑了：「葉闌，不是誰都跟你似得含著金湯匙出生，這個圈子裡要往上爬太難了，他就算有過什麼事你也不用太大驚小怪啊，不過他這一招險的，你們這個題材對他以後的發展沒太大幫助，可能只是想混個電影人的名頭？也可能……」

「你稍微一下腦子。」葉闌冷冷打斷安亞：「他要是真的豁得出去讓人潛，以前至於爬滾打的混了這麼久，拍那麼多垃圾片麼？」

安亞語塞。

葉闌審視的看著平板螢幕裡的視頻，道：「還是憑他的氣質和長相，你覺得會了人想潛他？

安亞乾笑：「這倒是……有點奇怪。」

葉闌嗤笑：「怎麼？不潑他髒水了？」

「沒……」安亞尷尬道，「我意外的，你偶爾也會這麼切中紅心，看得清。」

「既然那個執行製片不知，就別聯繫他了，別給江池傳出不好的話來。」葉闌吩咐道，「不過別把這事兒擱置了，我總約約的覺得……知道實以後對我有好。」

江池將來會簽星，安亞以為葉闌怕給自己親叔叔簽個不安分的回去，點頭：「好，我儘量。不過……」

安亞不解道：「你怎麼就這麼確定，他真的不是過……那個關係進組的？」

葉闌低頭笑了下，慢慢道：「過年那會兒，我留江池在我家裡住過。」

「也是我那天喝了點酒迷糊了，忘了就一張床，我就讓給他睡了。一晚上……他老老實實在房間裡。」

「他不裝模作樣的問我被子在哪兒枕頭在哪兒睡在哪兒；不故意一半兒了再出來問我浴室的花灑怎麼開；不裝想家不說認床……他一晚上本就沒下過樓找過我。」

葉闌在這個圈子這麼多年，什麼心機沒見識過，什麼套路沒領略過。

葉闌道：「他真是那種人，這種機會，怎麼可能什麼都沒做？我當時帶著酒，他要是犯賤跟我聊，這事兒還真說不好……」

回想那個溫的晚上，葉闌臉上不自覺帶了點笑意：「我當時就睡在沙發上，他晚上完全能了鑽到我被子裡來，他為什麼不？」

「……」安亞安靜了片刻，木然道，「好好聊天……別開黃腔，你不要臉不怕周圍人聽見，我還怕出這個來兜不住呢。」

葉闌傲慢一笑：「誰聽誰聽去。」

「我說的都是實話，江池也不是傻子，就算願意讓人隨便潛，他當初怎麼不來找我？」葉闌兩條搭在茶幾上，冷冷道，「這個劇組從上到下所有人，除了我，還有誰有這麼高的含金量，值得他心甘願的服？！」

任海川推門，正巧聽見了葉闌這大言不慚大逆不道的一句。

為劇組總導演的任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