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終章

個人訪談的主持一個是剛才葉闌的搭檔主持， 另一個是個外國巨星，幾人紛紛問好後坐了下來， 旁邊幾十個記者陸續找好位置， 靜待獨訪開始。三人都認識，客套了幾句後訪談正式開始， 國外的那位星代表主辦方例行公事的問了幾個頗為方的問題，又遵照葉闌方的要求， 問了幾個關於《秦笙》電影的問題，葉闌回答的也很正式， 幾分鐘後， 採訪權轉到葉闌的搭檔主持上。

「哎，你知道我們這邊是直播， 隨時有很多投遞問題過來， 不還尖銳的。」男主持人笑盈盈的， 「我就象徵的問幾個，你象徵的回幾個，咱倆都輕鬆。」

葉闌紳士一笑：「問吧，來者不拒。」

「很多……都是有關另一位藝人的啊，為什麼會這樣呢？」男主持看著臺本，納罕的轉頭看向工作人員， 刻意低聲音，「我們是不是其實並沒有請葉影帝，而是請了另一位男藝人？葉影帝是怎麼混進來的你們就沒人排查一下嗎？」

眾人哄笑起來。

《秦笙》片場，大家心照不宣的紛紛看向江池的方向， 揶揄的笑，江池沒有像平日一樣臉紅害，不知怎麼的，他的心臟突然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浮華場，葉闌沉片刻後莞爾：「我知道，你們都想讓我講江老師。」

圈裡默認的規矩，對著年紀比自己大的哥，比自己小的老師，但葉闌在圈裡份地位特殊，年紀輕輩分高，甚誰哥，更從來沒管誰過老師，但他最近的採訪裡卻一口一個江老師的自然隨意，生生把這個有點疏離的字念的曖昧難言。

男主持人挑挑眉：「謝天謝地，是你自己先說他名字的。」

葉闌笑了：「還是先聊作品吧。」

「你的獎項和作品大家自行搜索就可以，不用佔用這麼寶貴的時間。」男主持人使壞一笑，「要不先聊聊他的作品？」

葉闌頓了下，忍笑：「江老師的作品我沒怎麼看過，沒的聊。」

男主持人追問：「那有興趣去補一下嗎？」

葉闌角微微勾起：「沒有。」

眾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葉闌慣常對朋友毒舌不客氣，們都清楚，幾句下來，大家幾乎信了兩人真的只是朋友，男主持人的主持風格向來也是以犀利著稱的，更別提今天這種非正式場合，更是生冷不忌，為了節目效果見針的笑道：「說到這，不人之前說，江池是簽了葉闌工作室後，才搭上了好資源。以前那些都是為了紅才拍的，是這樣嗎？」

葉闌沉默了片刻，了下，微笑：「這個圈子，有誰不想紅嗎？」

不遠，岑雯臉煞白。

安亞去了一趟洗手間，調整好緒後過來了，看著岑雯神有異，皺眉：「怎麼了？」

「這不是之前給我們的臺本……」岑雯簌然看向安亞，瞬間明白了什麼，「俞熙嘉！我說他怎麼一直沒作，也找不到他……他換了臺本，這個男主持人不知道！」

岑雯本能的四看過去，果然，在不遠看見了突然出現的俞熙嘉！

安亞一愣，猛的轉頭看向葉闌。

從第一個問題開始，葉闌就知道臺本被調換了。

原本的臺本不會一直死黏著江池的話題不放，更不敢拿江池以前拍過的爛片來打趣。

葉闌微微瞇了瞇眼，他知道男主持人沒這麼大膽子耍自己，中間肯定有什麼貓膩……不過無所謂，這妨礙不到他。

男主持人被懟了一句，自己還沒察覺到什麼，這以為是節目效果，笑笑對葉闌比了個厲害的手勢：「好吧，所以真的是不瞭解對吧？」

「作品確實不瞭解，但人的話瞭解一些。」這次的訪談和葉闌之前的預計有差，打好的腹稿都已沒用了。葉闌放鬆的倚在高腳椅上，索跟著男主持的問題來，「簽我工作室之前，我肯定會對藝人做一下評估的。」

「這個大家一定好奇！」男主持人興致，「評估時瞭解到什麼了呢？有什麼八卦嗎？」

「只是一些基礎的東西。」葉闌微笑，「比如……他大二那年出道，如今進圈五年了；比如……他出道比我晚了很多年，但拍的影視作品比我還要多……」

連著剛才「江池專接爛片」的梗，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葉闌目看向不遠……躲起來許久的俞熙嘉，不知何時端著酒杯站在遠，眼中帶著興芒，等著看好戲。

葉闌嗤笑。

就憑你，也敢來跟爸爸鬥。

「再比如。」葉闌臉上的笑意漸失，淡淡道，「他出道比我晚五年，但傷的次數，是我的幾倍。」

男主持人啞然。

「五年拍戲至今，他大面積曬傷過一次。」

「右骨裂過一次。」

「左骨折過一次，骨裂過兩次。」

「腕骨骨裂過一次。」

「威亞事故兩次。」

「大面積傷數次。」

「組織挫傷無數次。」

「這只是我瞭解到的，當然，像你們說的，江老師那會兒不紅，所以這些事甚有人報導。」葉闌看向主鏡頭，「但我知道，我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走過來的，也知道……他為什麼要紅。」

拍《人渣》的時候，徐皓正導演來劇組見任海川，那會兒兩人還沒在一起，葉闌想把江池引薦給徐皓正導演，未果，葉闌調侃江池接的「神劇」太多，敗了大導緣。

江池無奈笑：「當時剛行，能接到爭取到的資源只有那些，沒什麼可挑的，又非常想紅，就什麼都接。」

當時葉闌說的什麼呢？

葉闌笑著反問江池：「非常想紅？」

江池當時笑笑沒說話。

那會兒的葉闌沒心沒肺，時至今日突然想起才明白，江池有句話沒說出來：

不紅的話，怎麼能接的到你？

《秦笙》劇組，背的化妝椅上，江池背對著劇組安靜下來的眾人，帶著耳機，側臉背著，沒人看清他臉上的表。

浮華場訪談上，男主持也愣了，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似乎過於尖銳了，看葉闌的反應，提前並不知悉。

男主持經百戰，已經明白過來，自己被人當槍使了。

男主持人絕不想得罪葉闌，忙點頭歎了幾句，小心翼翼的應對，順著葉闌的話題道：「確實……沒想到江老師以前這麼努力……」

不遠，看好戲的俞熙嘉臉微變，他沒想到葉闌能這樣應對，如鯁在，憤懣間仰頭吞了一杯酒。

「現在也很努力。」葉闌瞇著眼看著遠的俞熙嘉，一笑，「最近拍《秦笙》，為了拍出年來，暴瘦了快二十斤，我和任導他減的。」

俞熙嘉呆了下，狠狠的攥住了酒杯。

男主持人一驚一乍，歎不斷，葉闌饒有興味的看著主持人，正道：「為藝人，這些都是應該的……你們不知道麼？他一向如此，之前還因為支持LGBT群……」

葉闌端起酒杯，微笑：「在試鏡通過後，主要求零片酬，只因為喜歡那個劇本，喜歡那個故事……說實話，在年輕一輩的電影人裡，肯零片酬接戲的藝人，我至今只知道他一個。」

現場的安亞和岑雯：「……」

即數年前，葉闌胡說八道的解說了一場狗屁不通的足球賽後，兩人再次見識了葉闌信口開河的本事。

俞熙嘉準備了數月耗資無數的大料，就這麼，被葉闌自己一個個的了個乾乾淨淨。

之後不管俞熙嘉再說什麼，都是二手造，可以直接掐到死了。

遠的俞熙嘉目眥盡裂，險些嘔，葉闌笑的，對他舉了舉杯，淺嘗了一口。

傻。

不要懟麼？爸爸先給你乾淨了，看你還有什麼可。

「這個更沒聽說了！我的天我們今天是賺了兩個人的大料是嗎？！」男主持人驚喜道，「想不到江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種……」

「好了，講了半天江老師了，可以給我自己勻一點時間嗎？我馬上有部電影要定檔了，對，就是《攝政王》，我在裡面……」

《秦笙》劇組，江池呆愣愣的看著已經結束的直播介面，半晌回不過神來。

危機……

就這麼解除了嗎？

「直播已經結束了，開工。」不同於劇組其他人的歎唏噓，任海川依舊是那張古井不波的老臉，「各部門就位。」

江池閉了閉眼，慢慢走到了鏡頭前。

葉闌走前，答應他的，不會挨駡。

江池說到做到。

「《秦笙》二百一十三場一鏡一次！a！」

家徒四壁的房間中央，孤零零的放著一個椅子。

秦笙在椅子上枯坐了許久。

男人在走前跟他說：沒什麼，是過不去的。

沒什麼是過不去的……不明真相的潛規則、吸毒污蔑，就這麼過去了。

江池坐了許久後，慢慢的起，遲疑著，打開了牆上的保險箱。

裡面是他的學生證，和一些以前很重要，現在看起來無關要的文件。

人總要往前看的。

江池拿起學生證，裡面一張疊好的信紙掉了出來，江池蹙眉，不明白這東西是怎麼夾進去的。

他低頭，撿起信紙。

鏡頭換換推進。

戲中，這是「那個男人」，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禮。

電影已近尾聲，幾乎所有人都已發現，「那個男人」的古怪。

他會沒來由的，傾盡全力幫一個無親無故的陌生人。

他似乎不用管他口裡那個需要他督軍的分公司。

他總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他在剛到這個城市時，開著的車的型號，沒一個人認識。

他在無人，會把秦笙母親的詔按在口，默默垂淚。

在問他姓甚名誰時，他總是沉默，有幾次的回答甚至本對不上。

他其實也秦笙。

他是十年前的秦笙。

信裡，十年前的秦笙筆記從容，叮囑十年後的秦笙，勇敢，堅強。

叮囑他學會跟自己妥協，但不要跟這個世界妥協。

叮囑他，這幾個月裡，幫助他的，其實是他自己。

叮囑他，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將他打倒，但一萬次跌倒後，再一萬次幫你爬起來的，只有你自己。

戲外，江池指尖抖，哆哆嗦嗦的捧著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地，慢慢地展開了信紙。

江池目一頓……

這封信，竟然是葉闌出發前親筆寫下的。

沒有誰比江池更瞭解葉闌的字了。

葉闌的筆剛勁張揚，一筆一劃，訴說著一個男人，對十年前自己的溫和不舍。

江池雙目噙淚，如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

最後一行，劇中原文是：

秦笙，我一直想，抱抱十年前的我。

江池手中的信上，最後一行，葉闌的筆跡清晰：

「江池，我一直想，抱抱五年前的你。」

五年前，江池懷著對葉闌無限和眷，深一腳淺一腳的踏進了這個圈子。

這條路太長了，他用了將近五年的時間，吃了一些苦，用了一些不彩的小手段，才走到葉闌邊。

而那些讓他耿耿於懷，生怕影響到葉闌的小手段，在剛才，被葉闌當著所有人的面，一一破了。

一年前，在葉闌邊枝發芽的那株樹苗，如今終於可以安然的長為一棵參天大樹，從此樹茂枝繁。

江池攥著葉闌留給他的信，狠狠的按在口，嚎啕慟哭。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最後還是字數了，這次真的，真的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