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煜的手傷一直不放心,回家後休息了兩天,樂知時就帶著宋煜去醫院檢查了。
醫院人來人往,樂知時站在宋煜的右手邊護著他,生怕他被磕著著。他三天前就在網上預約掛號,掛到一個有名的骨科專家號,所以排隊等待候診的人也格外多。樂知時牽著宋煜的左手帶著他過去,在候診區的最後一排最左邊找到了一個空位。
“坐。”樂知時指著那個位子對他說。
宋煜並不打算,只淡淡道,“你坐吧,我想站著。”
但他沒有來得及耍太久的酷,直接被樂知時摁到座位上,“你是病人。”
樂知時站在他的旁邊,眼睛著不遠顯示屏上的號碼,瞇了『迷』眼,像個小大人一樣對宋煜說, “我們還要再等兩個。”
“嗯。”宋煜牽住樂知時的手指,低頭盯著他無名指的戒指,又順勢往自己的方向拽,作不大,好幾次之後,樂知時才覺到他是希自己再靠近一點。
“已經很近啦。”樂知時在宋煜的肩膀邊,低頭小聲對他說。
宋煜抬起頭,沒說話,那隻著他的手鬆開,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還抬了抬眉,示意讓他坐上來。
這裡到都是人,樂知時幅度很輕地搖了搖頭,耳朵發紅,小聲說不行。
宋煜卻一本正經說:“可以,我的很舒服。”弄得樂知時慌張地摀住了他的,尷尬地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
顯示屏上的號碼換了一個,就診室的門打開來,一個穿著附近某高中冬季厚校服的生被一個男孩子攙著一蹦一跳地出來,大概是崴了腳,抬起的那隻腳踝都有點腫,穿著棉拖。男生背著兩個書包,手裡還拿著一份拍好的片子。
“現在還在上課嗎?”樂知時鬆了手,一邊盯著他們說話,一邊宋煜的手指,裡小聲嘀咕,“高三的吧,好慘。”
宋煜沒說話,把頭靠在樂知時的腰側。
樂知時的腰很,手也的,在宋煜的臉上,又低頭,輕聲他哥哥,“是不是沒睡好?”
他能覺到宋煜晚上睡不好,或許是因為手疼,也沒辦法翻轉,只能仰躺著。樂知時一整個晚上都抱著他沒有傷的胳膊,著他睡,因為擔心,也沒有睡得很沉,早早地就醒了。
但宋煜聲音低沉,說沒有。
手進口袋裡,樂知時『』出一顆梨味的『』糖,剝開『』黃『』糖紙把裡面的糖果遞到宋煜邊,用哄小孩兒的語氣慫恿他,“這個很好吃的。”
看宋煜有些嫌棄地皺眉頭,樂知時很傷地說:“這是我專程為你帶的,因為要看病。”
宋煜最後還是把糖吃了,然後問他:“看病為什麼要帶糖?”
“因為你以前就是這樣啊。”
小時候的樂知時很討厭看病,每一次來醫院的時候都又害怕又張,因為幾乎每次來都要打針,所以有時候一坐到醫生對面他就直接哭出來。
那個時候的宋煜也不大,總會『』出幾顆糖塞到他手裡,又故意說:“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最討厭吃糖了,給你。吃糖就不要哭了。”
然後小小的樂知時就會比較容易接看病這件事,後來也養了這個習慣,會在進醫院前就可憐央求宋煜給他提前吃一顆。
那時候也奇怪,林蓉帶的糖樂知時不吃,就只要宋煜手裡的。有一次他忘了帶,在爸爸媽媽帶著樂知時等待的時候,自己不聲不響到醫院外的小超市去買。那裡沒有多好吃的『』糖,宋煜只好買了一包全是水果香味的糖,樂知時還是吃得很開心。
“那是因為你小時候生病真的很哭。”宋煜裝出一副煩惱的樣子,“我沒辦法。”
不過樂知時沒有因他假裝的煩惱而困擾,想到小時候的事,他就心愉悅,出手『』了『』宋煜的頭髮,和高興了就擼一把貓的行為沒什麼兩樣。
前排兩個候診的起離開了,那對高中生坐了下來,就在樂知時和宋煜的前斜方。孩子的聲音很甜,歪在男朋友的肩上,像是在撒。
樂知時的眼睛時不時往那邊看,又覺得這樣不好,看回到宋煜臉上,然後小聲說:“這算早嗎?”
“你覺得呢?”宋煜微微仰著頭,與他對視。
“算吧……”樂知時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撥弄白『』的牽引帶,眼睛又向那邊。
忽然間,他聽到宋煜開口,眼神收回。
“你讓我失去了驗早的機會。”宋煜大言不慚,面『』淡然自若,看著樂知時睜大了雙眼,還繼續說,“不然就是要多早有多早。”
樂知時被他說得有些臉紅,訥訥地反駁,“……也不會太早吧。”
“是嗎?”宋煜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眉,“你可是兒園就要當自己嫂子的人。”
黑歷史出現的時候,樂知時又一次下意識摀住了他的。失去話語權的宋煜啄吻了兩下樂知時的掌心,又在樂知時慌『』收回手的時候捉住他的手,在低頭吻了吻他的手腕,然後牽住不讓他離開。
只是這麼簡單地吻了兩下,樂知時的心跳就變得不正常,他企圖通過觀察他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那對高中生,見孩抬著頭,用很可的語氣對男朋友說話,“老公,我一會兒想吃冰淇淋。”
樂知時驚得眼睛都睜大了些。彷彿是猜到他會非常驚訝,所以宋煜特意看向他,臉上似笑非笑,揶揄道:“你這是什麼表?”
樂知時看不到鏡子,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表,抬手『』了『』臉,然後蹲到宋煜的膝邊,小聲對他說,“剛剛他老公……”
他還以為宋煜沒有聽到。
宋煜對此反應十分平淡,“嗯。”
“還那麼小。”樂知時睜著一雙大眼睛,眼神純真。
你也還沒到二十。
“不是只有結婚了才能老公。”宋煜對他說,“只是一種稱。”他本來想說“就像你哥哥一樣”,但轉念一想,樂知時哥哥是真的覺得他是哥哥。
樂知時很輕聲地說好吧,下抵在宋煜的膝蓋上,觀察那個男孩子,果然,他表現得非常害,耳朵和脖子都紅了,但看起來又很開心。
顯示屏上又換了號,站在就診室門口的護士喊著:“29號在不在?”
樂知時立刻站起來,“在的。”
令他慶幸的是,宋煜的傷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嚴重。和高三時宋煜手腕傷時一樣,樂知時在網上搜了很多關於骨折的信息,越看越害怕,幾乎睡不著覺。此刻的他像一個合法的監護人那樣,站在宋煜邊,不斷地問醫生很多問題,讓宋煜都沒有『』的機會。聽到專家說好好養三個月會沒事的,樂知時才放下心來,連連道謝。
他帶著宋煜去取『藥』,排隊的時候讓宋煜站得遠遠的,怕人來人往到他,自己一個人排。兩個人隔老遠對視,樂知時用有些奇怪的肢作跟宋煜對話,看起來很傻。
“我們兩週後還要來複查一遍。”樂知時牽著宋煜出了醫院門,年後的天氣還是很冷。他了車,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連著打了三個噴嚏,被宋煜拉進懷裡捂了一會兒。
坐在後座上,樂知時還煞有介事地觀察宋煜拍的片子,“人的骨頭好細。”說完,他又有些心疼地『』了一下上面的裂痕,又『』了『』宋煜打著石膏的手,像施法一樣小聲祈禱,“快點長好吧。”
宋煜覺得他可,低頭吻了吻樂知時的發頂。
樂知時覺得他的石膏白白的,很適合在上面畫點什麼。忽然聽見宋煜開口說,“何教授停了我半年的外出任務。”
“半年?”樂知時輕聲說,“好久。”
“嗯,我就趁著這個時間多發點論文吧。他還說下個月會換防震效果更好的測繪車,有專門放儀的區域,這樣可以避免傷。”
“那就好。”樂知時把頭靠在宋煜的肩上,覺司機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他一眼,但樂知時沒有放在心上。
“真正參與應急測繪工作的時候,安全措施的級別是很高的。”宋煜解釋說,“這次是真的毫無準備地趕上了一次意外。何教授之前工作的時候,都是在難後趕去,風險比較低,而且基本是在測控車裡『』控無人機。”
聽見宋煜解釋這麼多,樂知時沒來由有些心疼,都已經這麼多天過去了,宋煜還是會有意無意地向他解釋,告訴他這份工作事實上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危險。
“我知道的,這次確實是很突然,你們沒有準備就上了戰場。好在有驚無險。”樂知時很依賴地靠著他,“宋煜,我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是嗎?”
“嗯,人總是要長大的。”樂知時笑了笑,“而且我知道你會為了我照顧好自己的。”
宋煜也『』出一個很淡的笑,他承諾說“會的”,然後又對樂知時說:“你在我面前不要長大。”
這是一個很不切實際的念頭,但宋煜真的這麼想。他希樂知時在他的面前永遠直白、稚,想要什麼就找他要,對他有最大的依賴,哪怕是彼此照應,他也想讓樂知時對他的照顧永遠是小孩子裝大人的笨拙和可。
年人的無奈和困苦無發洩,宋煜只想為樂知時真的收容所,讓他可以在自己的懷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回到家的他們才發現玄關櫃上著的便利,是林蓉留下來的。
[我們要去參加我小姐妹的生日宴,不回來啦。]
宋煜忍不住吐槽,“都多大了還小姐妹。”
樂知時在心裡想,蓉姨也是因為被宋叔叔慣著,所以才會一直像個小孩。儘管他也想被宋煜一直慣著,但現在不行,宋煜還是個傷員。
“哥哥,我來做飯。”
見他一副興致的樣子,外套了直接扔在沙發上,宋煜略帶質疑地朝他走過去,“你確定?”
他有一種不太妙的預,畢竟一貫手巧的樂知時,在炒菜方面著實沒有天賦,又因為有林蓉和宋煜,他也從沒有手過,經驗值基本為零。
“對啊。”樂知時態度肯定,給自己戴上圍,看見廚房裡有林蓉煲好排骨藕湯,還是熱的,於是對著餐廳的宋煜問,“再給你炒一個蛋好嗎? ”
宋煜想勸他不要,但樂知時更快一步打了蛋,背對著他小聲了一下,然後那筷子在從盛蛋的瓷碗裡挑著什麼。
八是把蛋殼打在裡面了,宋煜心想。
“問題不大,問題不大。”樂知時一面小聲念叨,一面用筷子把蛋快速攪碎。宋煜想進來幫忙,被他果斷拒絕,“你去坐,先喝骨頭湯。”
半開放式的廚房,就算宋煜不進去,基本也能看到樂知時的靜。
覺本來不大的問題好像變得更大了。
最終,關了火的樂知時背對著宋煜在流理臺跟前站了半天,一番心理掙扎之下,他回頭看向宋煜,“要不今天不就不吃蛋了吧…… ”
“端過來。”宋煜說。
樂知時哦了一聲,十分不願地把自己炒得又焦又碎的蛋端到餐桌上,他比誰都清楚,宋煜這個人是最挑食的,有時候蓉姨做的飯他都會挑剔,某道菜裡如果有他不吃的薑,他筷子都不。
“你別吃這個,”樂知時心虛地給他多夾了幾塊砂鍋裡的排骨,“吃點蓉姨燉的骨頭吧,吃哪兒補哪兒。”
但宋煜不聲『』地夾起一塊子炒蛋,嚐了嘗。
他越淡定,樂知時越忐忑,“哥……”
“還可以。”宋煜又吃了一口,“味道比賣相好。”
樂知時不太自信,也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然後就悶頭喝湯,再也沒吃。大概是他倒霉,剛好吃到沒有完全弄出來的蛋殼。
一整盤炒蛋最後都被宋煜吃了,還給自己找藉口,說今天剛好想吃蛋。
樂知時覺得他的剛好來得很蹊蹺,於是十分沮喪地收拾了碗筷,站到洗碗池邊放了水,“我以後再也不做飯了。”
宋煜靠到他的邊,撥開樂知時的頭髮吻了吻他臉側,聲音低沉但,“我都吃完了。”
這話說得頗有些邀功的意味,反而激起了樂知時小小的自尊心,他轉過來盯著宋煜的臉,“你的意思果然還是覺得很難吃。”
“好吃。”宋煜開口沒猶豫,而且面『』不變,說什麼都像真的一樣,視線掃在樂知時看起來很的下上,“真的不做了?”
“嗯。”樂知時點了下頭。
“做吧。”宋煜說話語氣很輕,像是哄,“只做給我吃。”
猶豫了兩秒,樂知時還是本拒絕不了宋煜,只好垂下眼,看起來很乖,“好吧。”
彷彿覺得自己的應答顯得有些草率,樂知時轉過去拿起一隻碗,語氣認真道:“等我學得很好之後,會經常給你做菜吃的。”
宋煜明明只有一隻可以活的手,但還是把樂知時洗過後沾滿泡沫的碗接過來,拿在水龍頭下面衝乾淨。
“也不用學得多好。”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和輕鬆,彷彿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挑剔的人,“現在就很好。”
“你對我的要求是真的很低。”樂知時笑著把最後一個盤子洗出來,廚房窗外的過雲層,把他的眼睫都照半明的淺『』。
“不是。”宋煜幫他衝好盤子,放在檯面上,“是因為你已經很好了。”
樂知時親了親他的臉頰,帶著點恩的意味,因為和宋煜在一起,他從不會覺得自己不夠好,一旦產生一點點這樣晦暗的小火苗,宋煜就會很果斷地掐掉。
“我收拾一下,你先去沙發上坐著,醫生說了你要多休息。”
無論樂知時怎麼說,宋煜都沒有走,他站在原地,很自顧自地問他要抹布還是廚房紙巾,然後隨意拿了一個,手上的戒指在下反『』著瑩潤的金屬澤。
有那麼一瞬間,樂知時產生了一種他們很像新婚夫妻的錯覺,但下一秒這個奇怪的念頭就被他打消了。
假期悠閒,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樂知時給宋煜拿了一條厚『』毯蓋在他上。冬日午後的曬得人昏昏沉沉,靠在宋煜肩上,樂知時『迷』糊又困頓,但他也說不上為什麼,只是很敏銳地覺到宋煜的呼吸聲不太對,一抬頭,果然發現他皺著眉,也微微抿著,角平直。
他坐起來,很輕地『』了『』宋煜的手臂,“是不是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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