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梨慢吞吞的抓下他手臂, 男人手背還一個勁的在滴，純白的袖口也沾上點點漬，看著頗為目驚心。

有些手足無措, 抓過桌上的紙巾也不敢隨便拭，陸雋擇瞧皺包子樣的小臉, 輕嘆氣，“我剛騙你的, 沒什麼事, 別看滿手的, 其實就一個傷口。”

說著他將襯衫外套隨意蓋在手上，遮住了滿手刺目的暗紅。

也沒有到救護車那麼夸張，商場對面就是社區診所。

舒梨姨媽來得非常不及時，加上這段時間的飲食不規律，冷飲辣醬毫不落下，以至于痛楚來勢洶洶。好在陸段言和許巷阮還有那麼點人，拖著他們到診所后便不見蹤影。

醫生清理了表面的跡，舒梨這才看到他手背上被刀尖刺出的傷口, 深的，約能見到皮下的白骨，可見陸段言那把水果刀得有多鋒利。

只瞧了一秒便撇開眼，心臟像是被人攥得死, 加上腹部翻滾的疼痛，有些不過氣來。

“不舒服？”

“沒有。”舒梨搖頭，給他理傷口的是個男醫生, 沒好意思說自己到了生理期。

陸雋擇瞥了眼捂著腹部的手，約了然，來位站在邊旁的護士給倒了杯熱水，舒梨抿了兩口，腹間疼痛稍稍緩解。

“傷口有點深，要記得按時換藥，不要水。”

醫生叮囑完回了診室，留下兩人排排坐在休息區，不知是因為兩三日未見，亦或是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橫阻，兩人之間竟有些許生疏。

舒梨不大習慣這種尷尬的氣氛，但捧著紙杯，一時間也想不出能夠緩解沉默的話題。

“已經了高臨過來接我們。”陸雋擇收回手機，視線落在的腹部上，“還很疼？”

“好點了。”陸雋擇往常并不細心，舒梨生理痛輕些他便不會察覺，這會突來的關切，倒是讓不太自在。

“你怎麼會過來，不是讓你別來麼。”

“不來讓你被陸段言劃幾刀？”

舒梨撇撇，“你來了他才拔刀的。”

“所以怪我？”

其好像也不怪他，即使他不來，陸段言鐵定也有別的方式讓他現，況且狗男人這手，還是因為救傷的，要不是他及時手當墊，怕是下要被刀尖個窟窿。

想到這，別扭道，“那個……剛才謝謝你啊。”

“嗯。”

“沒想到許巷阮會告訴陸段言包廂號。”

“斯德哥爾綜合征。”

“我猜到了。”

舒梨下意識湊近他些，語氣帶了些討賞意味。陸雋擇不自覺了腦門，“你真聰明。”

“陸總，您沒事吧？”

“咳——”

聽見聲，舒梨才反應過來，挪屁坐遠了些，他們倆現在可是協議離婚的狀態，狗男人這麼親昵做什麼！

陸雋擇訕訕收回手，瞪了眼剛找來的高臨，覺得自己剛才發消息的時間，似乎不那麼合時宜。

陸雋擇傷到的是左手，紗布裹了好幾層，見舒梨捂腹弓腰，他了另一只手臂將人扶上車，舒梨極在街頭被他攬著，男人寬厚的肩膀，已然將周遭的紛紛擾擾隔絕在外。

高臨正欣陸總與陸夫人重歸于好，畢竟陸雋擇這兩日天天在例會上發難，好幾個項目策劃人都愁眉莫展，結果一上車，兩人就分坐一邊，準確的說，是舒梨挪到了最邊上的位置。

“陸總，是回公司？”

“江恒名都。”

“我回家。”舒梨扭頭去看高臨，“如果不方便的話，開個門，我打車就好。”

話落，車靜默無聲，雖是問的高臨，但他那里敢開口，明明剛才還親昵的頭殺，這會關系看著倒是更惡劣了。

做勢要去掰車門，陸雋擇抿抿，妥協說，“高臨，開去郊區。”

車子的行駛方向塵埃落定，舒梨靠著車窗無打采的，余瞥見陸雋擇正鼓搗手機，專心致志，眼也不眨，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忽地心下就莫名來氣。

鼓著腮幫子，出兜里剛振的手機，屏幕躍出的，是微信消息。

【狗男人:你還要冷靜？】

什麼鬼？

舒梨狐疑的瞅他好幾眼，你說這狗男人是不是有病，都坐在車上，距離不足一米，還非得用微信傳話，是腦子被門夾了？

“陸雋擇，我——”

男人闔眸，敲了敲手機屏幕，顯然是你不用微信我就不聽的意思，舒梨頓了聲，無奈的敲起鍵盤。

【小妻:我寄的東西你收到了麼？】

陸雋擇面微沉，高臨無意中瞧了眼車后視鏡，慌忙撇開視線。

什麼況，陸太太什麼都沒說也能惹陸總生氣，今天的投資案恐怕又過不去了。

【狗男人:沒有。】

【小妻:你昨晚不是說剛收到？】

【狗男人:聽到了還故意躲房間不出來？】

【狗男人:舒梨，你能耐了。】

又是這樣訓斥的語句，舒梨翻了個白眼，窗外的街景已經是北城之外，沒幾分鐘車子就停在舒家住的小區，臨下車時也漲了幾分膽氣。

“陸雋擇，協議書趕簽了給我寄回來。”

男人斂眸，盯著的背影，煩躁又無奈，“等等！”

舒梨一只腳已經了出去，因小腹疼還著背，姿勢不怎麼雅觀，下車的作一頓，男人長臂就穿過后腰，腹間多了條西裝外套，因手了傷，結系得松松垮垮的。

他手掌上的紗布，因使勁又滲出點點跡，舒梨回首怒道，“你干嘛呀！”

“子臟了。”

舒梨即將口而出的斥責生生吞腹中，今天穿了條仙系小白，都差點忘了姨媽這一茬。

“哦，謝謝，這服你還要麼？”

“當然，不然會被某人說敗家。”

陸雋擇說得意味深長，舒梨心虛的撓了下掌心，干道，“那我洗干凈后還你。”

“好。”

目送走進樓梯口，男人才示意高臨開車。

舒梨到家時，舒父舒母還沒下課，將西裝外套了后才發現白子后頭染紅了一小塊，估計也將他車里的坐墊弄臟了。

洗了澡，小腹里開始波濤洶涌樣翻滾的疼，泡了杯紅糖水，趴在床上躺了會，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斷斷續續的來電鈴聲吵醒，窗外的天已然黑盡。了個懶腰，腹部舒坦了不，側翻看手機時才發現，陸雋擇給打了十二個未接來電。

十二個……

舒梨直覺是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忙給他撥回，果然不到兩秒就被人接起。

“舒梨。”

“我剛睡著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醫生說我的傷口不能水。”

“嗯，要按時去醫院換藥。”想了想，補充說，“你別忙忘了。”

那邊默了一瞬，舒梨以為他又要說什麼工作忙的借口，當即嘲諷，“陸雋擇，你還別不聽勸，手廢了你連礦泉水都擰不開。”

男人低低笑開，趁熱打鐵道，“舒梨，我現在還真需要幫忙。”

“什麼？”

“一只手不好服，洗澡也避不開水，你方便過來麼？”

？？？

舒梨怔楞幾秒，面紅耳赤，末了咬牙切齒道，“咱們現在正在協議離婚，洗澡的事，你自行解決。”

陸雋擇沒回，也沒掛電話，他好像開了花灑，傳來一陣陣猛烈的水流聲。

“你把水關小點。”這麼大的水，不弄傷口才怪，舒梨沒忍住，提醒了句。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水流聲并沒有減小，舒梨咬咬，想著狗男人怎麼也是因為才傷的，要是真殘了手，這婚離了估計得被脊梁骨。

“你把水關了，我現在過去。”

喊了聲，那邊的水流聲也戛然而止。

“我讓高臨過去接你。”

“……”

人高臨做錯了什麼，又得再多跑一趟，舒梨抓心肝的懊惱，自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狗男人手廢了就廢了，憑他那樣會找不到伺候的人麼。

拍了拍腦袋，隨意倒騰兩下，收到高臨的消息才出門，下樓梯時還上一同回來的老舒及白葭士。

“大晚上的去哪啊？”

“約了染染逛街。”

“這兒不好打車，讓你爸送你過去。”

老舒同志聞言，拿出了車鑰匙，舒梨見狀，忙道，“不用了，染染過來接我。”

“那姑娘駕照考下來了？”

“前段時間剛拿證。”

“那讓開車小心，新手可別圖快。”

“知道了。”

舒梨心虛應聲，飛快的跑下樓，鉆上小區門口的黑轎車。

—

間隔幾天，江恒名都的景致未變，舒梨站在門外，一時間沒能想起開門碼。

無奈摁了門鈴，男人幾乎同時將門打開。

他正準備洗澡，已經了領帶，襯衫解了兩顆扣子，淺淺敞開，顯出致的鎖骨。

“自己不能開門？”

有些窘迫，“我忘了碼。”

嘖，才跑出去不到一周，就能把家門碼給忘掉，可真行。

“你怎麼不把自——”

“啊？”

“算了，進來吧，別告訴我你連拖鞋在哪都不知道。”

他語氣帶了一丁點諷刺，又不敢將話說得太狠，生怕說出口，就真把自己忘在外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場景其實是這樣的：陸段言將刀抵在舒梨下頜位置，沒來得及收回，舒梨腹痛團的時候，下會磕到刀尖，陸雋擇及時用手卡在刀與下頜之間，所以，刀尖到的是陸雋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