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城臨安侯府,委實富麗堂皇。故去的侯夫人是先皇最寵的玉清公主。本來做了駙馬后,臨安候的兵權便該被收回去。架不住玉清公主的撒賣乖,先皇竟然也放任自流了。足以可見玉清公主在先皇心中的地位。
玉清公主生的國天香,子又是最溫小意。嫁臨安侯府,自也是被臨安候寵在心尖尖上。可惜到底臨安候還是納了一房妾室,便是如今的方氏。
若說玉清公主是天生的大家閨秀,長袖善舞。這方氏便是個活的小家碧玉,原是方氏父親對臨安候有恩,后來方氏家落敗,方父以恩要挾,終于讓臨安候娶了方氏做良妾。
良妾和普通的妾室又不同,便是不能隨意打了殺了。加之方氏確實也伏低做小,并未有爭風吃醋的行為,臨安候便也沒放在心上。大約貴族高門子弟心中都看慣了三妻四妾,如臨安候這般只納了一名良妾的已算是鮮有。臨安候也未覺得不對。
可惜男子與子看待問題,尤其是妾室之上的問題,實在是南轅北轍。臨安候覺得納房良妾也無甚大礙,妾室不過是玩,他心尖上的人還是玉清公主,玉清公主卻不然。
玉清公主自小在先皇寵下長大,嫁侯府后過的又是養尊優的日子,丈夫只有一個正妻,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誰知道突然來了一房妾室,玉清公主那時候將將生下了謝景行,還沒出月子,便被此事打擊到了。
方氏每天過來給玉清公主請安,穿的做的都是極有規矩,不來還好,一來,玉清公主心中便覺得無比煩悶。若玉清公主是個普通公主,隨意找個法子私下給方氏下個絆子,也不是沒法將方氏弄走。偏偏玉清公主自來被保護的極好,一直是個天真爛漫的子,哪里就會給人使那些私的手段。
還是公主的陪嫁嬤嬤給想了個法子,在沒告訴公主的前提下,暗中尋個理由想將方氏驅趕出去。誰知道不知怎麼的卻沒得手,甚至被臨安候發現了。
臨安候這人雖然平日里行事不羈,可心底卻是個明磊落的子,最是看不得人耍小手段,當即便狠狠斥責了玉清公主。
玉清公主自嫁給臨安候開始,還是第一次與臨安候爭吵。又是個不得委屈的子,便也未將嬤嬤的事說出去,只與臨安候針鋒相對,最后氣的臨安候拂袖而去。
原本以為過幾日臨安候便會來看,誰知道竟是一個月過去了,臨安候都只在方氏那邊歇著。人坐月子期間最是不能傷心,玉清公主嘔了氣,便重重病了一場。
臨安候到底還是深著發妻,便要過來看玉清公主,偏偏連夜收到了出征的圣旨,甚至都來不及與玉清公主打招呼就離開了。
而臨安候離開不久,方氏就發現自己有了子。
為正房,臨安候不在,玉清公主萬萬不能給方氏下絆子,甚至還得護著方氏肚子里的孩子。否則一旦出了三長兩短,怕是定京城中流言全是趁著夫君不在謀害妾室。
長此一來,心力瘁,玉清公主子漸漸荒廢,竟是要不行了。嬤嬤見狀,心中焦慮,偏偏玉清公主不許嬤嬤回稟皇家。爬起給臨安候寫了封信,要他回來見自己一面。
等啊等啊,到底沒等來臨安候。
玉清公主歿了。下葬三日后,臨安候凱旋,甚至沒能見到妻尸首,哀慟不已,可惜佳人已去,只余黃土一抔。
那時候先皇震怒不已,格了臨安候的位。直到新皇帝上任,憐惜他才華,又重新起復臨安候。可惜在再也沒有了一段郎才貌的佳話。
臨安候再也沒有娶繼室,臨安候府只有方氏一人。方氏也仍舊幾十年如一日的伏低做小,生的兒,臨安候略有關懷,卻還是將所有的力都用在嫡子謝景行上。
但謝景行并不領,他從漸漸懂事開始,就一直疏遠著臨安候——玉清公主和臨安候的恨糾葛,定京幾乎家喻戶曉,若想知道,總也能知道的。
臨安候對自己兒子有愧,總是盡力滿足他。謝景行卻似乎極喜歡跟他爹對著干,老是讓他爹氣的頭疼。但無論如何,他都繼承了玉清公主的貌與才華,除了子頑劣,卻是個彩絕艷的好兒郎,自然也是明齊勛貴家兒的閨夢中人。
今日也是一樣。
謝景行大踏步的走進自己的書房。
他的院子是曾經玉清公主養病時居住的院子,與正院隔得遠遠的,勝在幽靜。謝鼎也曾經想讓他搬去靠正院的地方,都被謝景行拒絕了。理由是:實在不想看到某些人。
他對侯府的態度一向這樣涼薄。
邊的小廝推門走了進來,端來個雪白撒花的陶瓷碗,道:“方姨娘給熬的水晶蓮子粥,說是熬了幾個時辰,主子暖暖子。”
他不喜歡手下他“爺”“世子”,只“主子”,似乎這樣就能和侯府撇開干系。
謝景行瞟了那碗一眼,粥熬的亮晶晶,湯鮮亮黏稠,當是熬了不時辰,散發出清香,令人食指大。
他冷冷道:“倒了。”
小廝習以為常的稱了聲是,退了出去。
剛退出去,門后便閃現了一人,微微垂下頭,低聲道:“主子,查清楚了,將軍府上的大房三姑娘,沈信的嫡,沈妙。”
“沈信?”謝景行皺了皺眉。
沈信和謝鼎在政見上不合已有多年,沈府和臨安候府也是各自看對方不順眼。并且兵權相互制衡,實在是牽扯到不利益。
而臨安候府和蘇家亦是好友,沈家提醒蘇家,或許就是提醒謝家。可本是對立的人,突然來提醒,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再說沈妙一個小姑娘,又懂什麼,當是沈家人故意讓來提醒,沈信如今遠在西北,莫非是二房三房?沈貴和沈萬也是極有野心之人,如今朝堂風云再起,只怕是想要再渾水魚。
“沈謝兩家涇渭分明,沈家丫頭突然示好,分明不懷好意。”他挑了挑眉,語氣冷漠如寒鐵:“繼續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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