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夜此時此刻的恐懼，韓蕓汐再悉不過了。當初告知他自己不是真正的韓家小姐時，他便如此恐懼過。

不知道他后來是如何平息這份恐懼的，或許，他從來不曾平息過，只是深藏在心底，看不到的地方。

而如今，這份恐懼已然藏不住，顯在他的聲音里，他的臉上，他的眼神里。

韓蕓汐特想回答他，“我不知道。”

可是，他的恐懼已經告訴，他猜得到怎麼回事，猜得到那是什麼地方。

“夜，那是……”韓蕓汐哽咽了許久才開口，“那是三千年后的世界。”

龍非夜眸得看著韓蕓汐，一言不發，卻一點點地用力將的手拉，拉得更一些。

看著他臉蒼白，一跡淋漓的樣子，韓蕓汐心疼得眼淚一直掉，亦是說不出話來，亦是死死地抓牢他。

可惜，兩個人此時的力量對于深潭里那將人下拽的力量，就如同蜉蝣撼大樹，微不足道。

韓蕓汐一點點地被拉扯下去，的腳都已經深到潭水里去了。卯著勁，用力用力再用力。

可偏偏就這個時候，暈眩不停地傳來，悉而又陌生。那顆冰晶在儲毒空間里，橫沖直撞，都控制不住。暈眩越來越強烈，開始失去力氣，抓不住龍非夜。

“非夜……抓我……抓我！”

喃喃說著，說著，意識便開始模糊了。

非夜，抓我……

非夜，不要放手……千萬不要放手！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昏迷？還是陷了夢境？

也不知道是整個世界黑暗了，還是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了。總之，眼前一片黑。

可是，偏偏，又能看到自己的手。看到了有人牽著的手，在黑暗中，不停地走。沿著那手往上看去，卻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這個夢境，出現過好多好多回。

每一次，都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他……是誰？

是龍非夜嗎？

只覺得渾無力，漸漸地有了下墜的覺，像是要掉深淵，掉到另一個世界去。

“非夜，救我！”

“非夜，不要放手，不要！”

“我求求你……不要放手……我不要離開你……不要……”

就在大哭時候，那個人來了另一手，他說，“來，抓了。”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正是龍非夜的呀！

是他！

不斷重復的夢境里，一直牽著的人就是龍非夜。

他的另一手也牽住，朝他的另一手看去，只見他手上，虎口赫然有一個深深的咬痕！

那是留給他的印記。

他說過，胎記是上輩子人留下的咬痕。

是龍非夜，錯不了！

可是，為什麼越這個咬痕，就越覺得不對勁呢？

這到底是咬痕，還是胎記？

“非夜，這是咬痕……還是胎記？”

喃喃而問，下意識抬頭看去。就這剎那間，周遭的黑暗全都被明驅散。突然闖的強刺得睜不開眼。

耳邊開始傳來嘈雜的聲音，有匆匆的腳步聲，有急救的鈴聲，有病人和醫生的爭執，有排隊系統的號聲，還有手室里械啟的聲音。

這些聲音，悉而且久違！

心驚？

難不，回來了？

不……

下意識睜眼，由下而上看去，這一刻，終于看清楚牽手的人了。

這個人……

襯衫長，材煉英，短發，五英俊得無法形容，尤其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那樣迷人而又神。明明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偏偏又有令人飛蛾撲火的魅力，令人一撞便會永生永世沉淪，無法自拔。

韓蕓汐撞這雙悉得再不能悉的眼睛，仿佛回到了同他初見之時，哭了起來，嚎啕大哭。

分不清楚這是“初見”，又或者是“再見”。

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是夢嗎？

云空的這十多年都是的一場夢嗎？

又或者，此時此刻看到的一切才是夢？

他非他，他似他，夢非夢，夢似夢……想不明白，也不想管那麼多，只想知道，他還在嗎？

“非夜，是你嗎？龍非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

哭，他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說，“蕓汐，我找了你三千年。就不能給我一個隊的例外嗎？我……很想你。”

驚住了。

難不，他就是凌云集團的大董事，被院長帶來要隊解毒的李先生？

不管那麼多，只要龍非夜！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你是不是龍非夜……是不是？”

……

嚎啕大哭，哭得視線都模糊了，看不到眼前的人。

著急地抹淚，卻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人了！所有的線都退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周遭又恢復了原本的黑暗和死寂。

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這才意識到……放手了，他也放手了。

“非夜……龍非夜，你回來！”

“你在哪里？你回來？”

“你回來呀……不要丟下我！不要……”

……

哭著，喊著，這黑暗中不停地走，到尋找。

忽然！

止步，低頭看去，竟發現自己雙腳被冰封住了。

這……

“蕓汐，你醒醒！不要哭……我在。”

“蕓汐，我一直都在，你醒醒……”

龍非夜的聲音傳來了，好近好近，似乎人就在眼前。

意識不清，陷夢境的韓蕓汐猛地睜開，這才發現龍非夜就在眼前，和龍非夜仍陷在冰窟窿底部。

方才的一切，全都是一場夢！

沒有醫院，沒有凌云集團，沒有李先生……什麼都沒有！

只有眼前的，龍非夜。

龍非夜還地拉著的雙手，龍非夜虎口上的痕跡，是真真切切的咬痕，并非胎記。

“蕓汐，你……怎麼了？你的……”龍非夜臉上盡是恐懼。

韓蕓汐這才回頭看去，發現自己雙真的被冰封住了，而且寒氣還在慢慢地往上蔓延，大有將整個人都冰封住的趨勢。

而雙被冰封之后，那將往下拽的力量似乎就消失了。

“難不是冰晶之力？”韓蕓汐驚聲。

“把冰晶放出來，快！”龍非夜著急地說。

韓蕓汐想把冰晶驅逐出儲毒空間，這個時候才發現冰晶已經碎了。

是的，在燕兒發出之力的時候冰晶就已經碎，冰海也毀了。韓蕓汐召喚出來的只是冰晶的碎片，這些冰晶碎片一離開韓蕓汐，韓蕓汐上的冰封就立馬支離破碎，而那拽著往下的力量便又出現。

這瞬間，子一，半截的子就落冰水潭里。

和龍非夜相視，都非常意外。龍非夜連忙抓，可是，本抓不住，韓蕓汐還是繼續往下掉。而且，周遭的積冰全都開始融化，在短時間里就滲出了許多水來，就連這個冰窟窿都大有融掉的趨勢。

韓蕓汐不得不將冰晶再次收儲毒空間。而冰晶一儲毒空間，大半的便全都被冰封了，那拉拽的力量也瞬間消失。

一切都靜止了。

和龍非夜面面相覷，很不可思議。

冰海的，冰晶的到底是什麼？這一切，和之力有何關系？

“我的之力喚醒了冰晶，燕兒的之力毀了冰海和冰晶？”韓蕓汐喃喃問。“燕兒的之力一定有十品，可以我的噬匹敵。”龍非夜很肯定，那力量他判斷得出來。

他們周遭散落的全是碎冰，都沒有融水，冰海都毀了，這里本該化一片汪洋了。難不是因為冰晶碎片被韓蕓汐困在儲毒空間里，所以，冰海并沒有被徹底毀掉？

想起剛剛取出冰晶碎片來，周遭的一切都開始消融的場景，韓蕓汐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

之力可摧毀冰晶，冰晶被摧毀之后發出的力量便可摧毀冰海，開啟時空隧道。把冰晶困在儲毒空間里，實際上就把冰晶不斷外泄出來的那力量也困在了儲毒空間。

三大家主要爭奪冰晶之力，一定只是覬覦這力量的強大，并不清楚這力量真正的。如今，以承了這力量，阻擋了這力量外泄，付出代價便是被冰封。

韓蕓汐懂了，龍非夜也明白了。

可惜，太遲了。

玄冰已經蔓延到韓蕓汐心口，還在不斷往上蔓延，的臉、蒼白得讓龍非夜害怕。

終究，還是要失去！

親眼看著，卻無能無力！

龍非夜看著漸漸被冰封的妻子，眼眶終于了，他問，“蕓汐，如果北月在，他會何選擇？他會比我還殘忍嗎？”

是選擇保住韓蕓汐，放棄冰海，放棄北歷草原十萬多牧民。

還是，選擇放棄韓蕓汐，保住殘碎的冰海？

又到了做選擇的時候了！龍非夜不必多言，韓蕓汐都懂他的難。

當年在三途黑市猶豫要不要救寧靜的時候，不得不做殘忍地做選擇時，顧北月同他說過。

顧北月說，“殿下，這不是殘忍，這是取舍，取舍只有對和錯之分，沒有仁慈和殘忍之分。”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保天下，保萬民，棄妻兒是對嗎？

如果是顧北月，他會如何選擇？

玄冰，已經蔓延到韓蕓汐的脖子上，手臂上，看著龍非夜，眼淚一直掉，“殿下……殿下……”

好久好久沒有喚他殿下了，一聲“殿下”包含了多，多回憶？

殿下，如果可以。蕓汐愿永遠喚你殿下，永遠當你的秦王妃，沒有東秦、西秦，也沒有大秦。

可惜，我們都是不由己的人。

“殿下，蕓汐……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