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書上寫了一件事，夜天煜回到了京城。

云淺月看著手書，心中訝異，夜天煜離開天圣被送出東海如今已經半年多有余了，在東海看顧夜天賜好好的，如今為何回來了？而且沒有得到半消息，子書也未給他傳消息。這是怎麼回事兒？他看向硯墨，詢問道：“四皇子回來了？你可曾見到了？”

硯墨點頭，“見到了！”

“如何回來的？”云淺月想著夜天煜離開的時候，是在天圣大牢憑空消失的，雖然說罪名未除，但也算是在皇室里面除名了，多人怕是都將他忘記了。

“屬下也不知！”硯墨搖頭。

云淺月看向夜輕暖，見也疑地搖頭，問道：“他自己？可帶了誰？”

硯墨道：“只有四皇子一人。”

云淺月看著手書，手書上除了告訴他這件事，再未寫如何對夜天煜安排。思索了一下，對硯墨道：“我給皇上寫的書信今日早上派出去了。你回去告訴皇上，我一切安好，請他無需掛念，我會主意的。”

硯墨頷首，見云淺月不再吩咐，翻上馬，離開了軍營。

云淺月看著硯墨離開，拿著手書靜靜思索。

夜輕暖看著云淺月，疑地輕聲道：“云姐姐，當初是你將四皇子救出去的吧？”

云淺月點頭，“是我。”

“他回來了，難道還想奪得皇位不？”夜輕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云淺月笑了一聲，“天圣政局穩固，早先他不是對手，如今自然更不會是對手。至于為何回來，沒見到他，到也說不準了。”

夜輕暖似乎不得其解，看著手中的手書，“哥哥沒有對你說明嗎？”

“沒有！”云淺月將手書遞給了夜輕暖，抬步走進營。

夜輕暖看了一眼手書，沒寫什麼，有些失。追上云淺月，將手書又遞給。

容楓和蒼亭跟在二人后，各自想著事。夜天煜突然回來天圣，且堂而皇之地進了京城，的確是令人意外。他們這幾個人，當時都清楚云淺月是借玉子書將夜天煜送去了東海，雖然沒有挑明，但是該知道的人也是知道的。可是如今他突然回來，連云淺月都不知道，不免有些奇怪。

回到大營，天已經稍晚。

云淺月占了容楓的中軍主帳，容楓挪到了旁邊的營帳。兩座營帳距離得幾步之遙。夜輕暖和蒼亭各自回了營帳之后，云淺月和容楓都沒有困意，聚在帳淺談。

二人就著夜天煜回來之事分析了幾句，沒見到人，到底是確定不了他回來的確切理由。

夜幕降臨，一個黑影溜到了大帳外，文伯侯府的衛低喝一聲，“何人？”

“小主，是我！”一個子的聲音刻意地低，用傳音傳進大帳。

云淺月聽出是風的聲音，對外面低聲吩咐，“讓進來。”

本來刀劍架住來人，此時聞言立即撤離刀劍，齊齊讓開了路。

風如小貓一般，挑開簾子，“嗖”地進了大帳。

云淺月看著進來的人，一士兵穿戴打扮，如一個年模樣。有些秀氣的眉眼，可惜不見本來容貌的影子，若是剛剛不用傳音，一時間估計也認不出這個人是紅閣的小丫頭風。

“小主，我總算是見到你了。”風剛一進來，就往云淺月懷里撲，又驚喜又委屈，“小主是不是將我們都給忘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傳我們。”

云淺月攔住，好笑地道：“我看你是混得如魚得水，還用得著我想起？”

風不滿地噘，“在這軍營里貓著，跟著一個臭小子屁后，沒滋沒味的。”

云淺月笑了笑，楊出京城歷練這半年來，端可看出沉穩的影子了。

“我幾次想離開，若不是花落哥哥著我，我早就跑去天圣皇宮了。”風打開話匣子，盯著云淺月淺笑的臉，看著的服，“小主，別告訴我，你這服真是想當夜輕染那個皇帝的皇后，你要是真被立了后，景世子可怎麼辦啊！”

云淺月忽視后半句話，挑眉問，“花落也在這里？”

“不止是花落哥哥，華笙姐姐、蒼瀾哥哥，哥哥，如今都在這軍營里。我們一直等著小主傳信，可是一直沒等到。昨日知道小主來了，我就要過來，奈何你邊一直有那個公主盯著，便沒敢作。本來花落哥哥今日還不準我過來，是我著過來的。”風道。

云淺月點點頭，“暫時是沒有什麼事，你們便在軍營里待著吧！”

“我還以為跑上門來找你，便有事給我們安排呢。”風苦下臉，話落，抱住云淺月的胳膊，“小主啊，你真要……”似乎想問什麼，話語來到嗓子眼，又咽下，小心地看著云淺月的臉，見沒惱意，才大著膽子問，“那個，如今你接手三軍，是主將了……真要和景世子為敵？”

云淺月不答話，對容楓道：“給我一杯水。”

容楓轉倒了一杯水，遞給云淺月，看了風一眼，沒說話。

風似乎這時才注意到營帳還有個容楓，吐了吐舌頭，忽然大義凜然地道：“雖然我覺得景世子是天圣絕頂的好男人，可是只要小姐決定不喜歡他的話，我們所有人就都不喜歡他。”

云淺月抿了一口茶，一縷清香飄出，依然沒說話。

風雖然人小，但不傻，見云淺月如此，立即將好奇心和所有準備的一大堆問號都下，連忙起站了起來，“小主，一會兒花落哥哥看不見我，知道我跑來找你，一定會收拾我的。我得走了。”

云淺月看著小心的神，對擺擺手道：“去吧！順便告訴花落，查一下四皇子回天圣之事。”

風本來要離開，聞言頓時垮下臉，“小主，你害我。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花落哥哥我來你這里了嗎？”小聲道：“你說了沒什麼事吩咐的。”

“哦，如今剛想起來了。”云淺月無辜地道。

風憋屈著小臉，應了一聲“是”，如來時一樣，貓一般地溜了出去。

云淺月看著小影消失，眸染了一笑意，須臾，聽到不遠傳來一聲訓斥的聲音，笑著搖搖頭。若是花落等人真不讓來，如何會來得了？明明就是那幾個人將推出來探聽況的，只有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想到此，又想著到底這樣的純真是值得呵護的，生來便沒有這樣的東西。

一切不過都是偽裝罷了。偽裝得久了，早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真活著，還是為了偽裝做戲而活著。總之，不過都是活著而已。

容楓看著云淺月眸漸漸染上傷，心下一嘆。

第二日，三軍休整，一切太平。

第三日，祁城安靜，未有出兵的態，馬坡嶺一切如常。云淺月從來到之后，接手帥印，但并未召集將領議事。天圣軍中的將領私下議論，猜測的打算。

第四日，馬坡嶺彌漫了幾日的腥氣味終于消散，似乎幾日前那一場大戰了無痕跡。祁城依然未有出兵態，云淺月同樣未有軍令下達，亦未議事。

恍惚地讓人覺得，沒有兩軍對壘，安靜得幾乎忘記這是打仗，忘記有戰爭在。

第五日，天轉，下起了濛濛細雨，祁城的城墻和馬坡嶺軍營籠罩在雨中。這春雨來得綿，將軍隊的鐵和肅殺平添了幾分。

當日夜子時，探兵來報，祁城有了靜，兵發馬坡嶺。

五日的安靜終于被打破。

云淺月收到探兵的稟告，靜靜坐著，恍若未聞。

容楓坐在一旁，看著云淺月，這五日來，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端著一杯茶靜靜地坐著。令他這個在邊日日看著的人，也猜不出心中所想。

“將軍？景世子出兵了！”外面探兵沒聽到應答，又大聲喊了一聲。

云淺月靜靜坐著，并未應聲。

容楓起走出去，挑開大帳，見到一眾將領已經聞風趕來，聚在了中軍帳外，他溫聲道：“知道了，眾位稍安勿躁，一切聽軍令。”

眾人知道容楓與云淺月關系近，某些時候，他代表的就是，齊齊應是。

夜輕暖問詢趕來，畢竟是兒，除了容楓外，比別人一些顧忌。挑開大帳，直接走了進去，見云淺月端著茶坐在那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一怔，喊了一聲，“云姐姐！”

云淺月抬眼看了一眼，點點頭。

夜輕暖走到邊，抿了抿道：“云姐姐若是顧念與景世子的一番誼，不忍出手，派我前去吧！”

云淺月挑眉，靜靜地看著。

夜輕暖忽然覺得在這一雙眼睛靜靜的注視下，被看了個徹，臉變幻了一下，堅毅地道：“云姐姐，你可能知道我是喜歡景世子，但是我也清楚自己姓夜。無論是百年前始祖皇帝欺世盜名盜國盜家對不起慕容氏，但是百年后，姓夜的子孫兒也不可能拱手讓他收復河山。”

云淺月忽然笑了一下，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便領兵迎戰吧！”話落，從竹筒里出一支令箭遞給夜輕暖。

夜輕暖手接過，恭敬地行了個軍禮，拿著令箭走出了中軍帳。

云淺月放下茶杯，閉上眼睛，靠在了榻上。

夜輕暖在外面說了一句什麼，一眾將領齊齊領命，隨而去。

容楓轉走回了大帳，看著云淺月，輕聲道：“月兒，我以為你會出兵。”

云淺月閉著眼睛不睜開，聲音聽不出什麼緒地道：“給一個機會。”

容楓沉默下來。

中軍帳靜靜，外面傳出夜輕暖的點兵聲，不多時，夜輕暖去而復返，對云淺月請命，“云姐姐，我想求容楓世子一用，與我一同出戰，蒼主隨云姐姐一起留守營地。”

云淺月睜開眼睛看向容楓，容楓對點頭，道：“好！”

夜輕暖似乎對外面的蒼亭說了一句什麼，蒼亭應了一聲，腳步走遠。

容楓轉走了出去。

不多時，蒼亭走了進來。

云淺月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蒼亭走過來，距離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

大帳靜靜，外面步兵騎兵離開營地的聲響。

半個時辰后，遠方傳來震天地的鑼鼓和喊聲，蒼亭出聲詢問，“不出去看看？”

“勝負已分，何須去看？”云淺月淡淡道。

蒼亭眸了。

一個時辰后，外面傳來探兵興的大喊，“將軍，公主大勝了！”

蒼亭忽然起站起來，走出了中軍大帳，對那名探兵詢問，“何人領兵？”

“據說是顧卿。”那名探兵立即道：“景世子的大軍到達馬坡嶺兩道險坡，便再不能前進，傷了無數，顧卿也了重傷，如今鳴金收兵了。”

“我方呢？”蒼亭問。

“我方無傷亡。”那探兵道。

蒼亭回頭看了一眼，過大帳簾幕隙看只見那里面的人躺在榻上，連眼皮也未曾眨一下，他向西南方向看了一眼，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名探兵退了下去。

蒼亭轉回了大帳，走到云淺月面前站定，仔細地看著寡淡的眉眼，聲音微沉地詢問，“到底是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就這麼放下了？只為了活著？你真舍得？”

云淺月睜開眼睛，看著他，“十大世家反戈了夜氏，投靠他，多世家在外朝的公子小姐都被招回，夜輕染并未大肆封鎖，你卻甘愿留在天圣軍中，棄蒼家而不回，為何？”

“總有理由。”蒼亭道。

“是啊，總有理由。”云淺月臉淡淡，“天下有多人罵我背信棄義，又有多人夸我大義滅親，還有多人說我紅禍水，也有多人認為我這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去。但那又如何？多人都不是一個我。子非魚，焉知魚？”

蒼亭看著，眸深而不懂。

“面前是懸崖，再回頭已經是百年。有一條路，總是走不起的路。也是不能回頭的路，更是回不去的路。”云淺月聲音似乎也淡得沒了味道：“總的來說，天下千萬條路，我的面前已經沒了路。活著也未必是路，但是總比死了強不是？人若死了，可還有魂魄？可還記得前塵舊事？也許會記得，但早已經不復前塵了。”話落，收起神，淡淡道：“就比如說玉子書，他與我之間，早已經不復前塵。”

蒼亭薄抿起，似乎明了。人活著，總歸還有記憶，死了，便塵土皆無了。

云淺月看著蒼亭。他與之間，有仇無仇，那些過往，似乎隨著再見面，早已經輕如塵屑，微薄得看不到。如今不過僅僅是悉的人而已。

二人再不說話，中軍帳靜了下來。

半個時辰后，帳外響起收兵的聲音。不多時，夜輕暖挑開中軍帳走了進來，云淺月抬頭看去，見雖然勝了仗，臉上卻無喜，容楓跟在他后，衫未染纖塵。

夜輕暖放下令箭，看著云淺月那一瞬間眸閃過敬佩和某種復雜的緒，清聲道：“云姐姐，一兵一卒未傷，便大獲全勝，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你做得到。怪不得……”

話音未落，外面有探兵來報，“報，大將軍，景世子大軍去而復返。”

夜輕暖話音一頓，猛地轉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帳外，三兩步便出了大帳，抓住那名探兵詢問，“怎麼回事兒？顧卿不是收兵了嗎？”

“剛剛是收兵了，不知為何，如今又返回來了。”那探兵嚇得一哆嗦。

夜輕暖盯著他問，“誰領兵？顧卿傷得可不輕。”

那名探兵搖頭，“屬下不知，未曾探到主帥。”

“再探！”夜輕暖放開他。

那名探兵立即跑了出去。

夜輕暖回看向云淺月，見靜靜地坐在那里，并沒指示，一跺腳，轉又走了出去。容楓這次并未跟上，蒼亭跟了出去。

半個時辰后，外面又傳來大捷的探報，“景世子兵敗，領兵之人是曾南梁六皇子，同樣重傷，再度撤回收兵。我軍無一傷亡。”

云淺月淡淡道：“知道了！”

容楓眸閃了閃，并沒有說話，坐了下來。

夜輕暖這次沒有立即回來，而是看著大軍向西南撤回，直到進了祁城，才收兵。

天圣大軍剛回到營帳，又有探兵來報，“大將軍，祁城又有出兵的向。”

夜輕暖剛進中軍大帳，還沒坐穩，聞言騰地站了起來，怒道：“景世子這是什麼意思？打車水戰嗎？”

容楓看了一眼，溫聲道：“車水戰到不是，他不過是利用月兒布置的生死之陣訓練一下他的士兵，打擊一下他軍中將士贏了幾仗便飄飄然找不到東南西北的氣士而已。”

夜輕暖一怔。

云淺月忽然一笑，“我的生死之陣，到了他的煉金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