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流著淚握住我的手,嘶呵嘶呵地氣:“薇薇,我這輩子最大的愿,就是有生之年能見到你從學宮出師……否則我做鬼都不會安心,必然要去你們玄虛劍派飄搖游啊!”]
裘白霜已經真的開始猛翻白眼,嘶呵嘶呵瘋狂氣了。
賀知洲不愧是專業的,最后那句話被他念得森至及,頗有種幽怨不得志的氣質。
寧寧不由打了個哆嗦,倘若是閱卷長老,恐怕會當場被嚇到后背發涼、把這份試卷就近火化。
——到頭來這段話才是整篇文章的重點吧!表哥到死都是文試得分的工人啊!
[雨水打了我如凝脂的臉龐,我的眼淚晶瑩剔,從燦若星河的雙眸里無聲下落,途經得令人心碎的顴骨和脆弱單薄的雙,在地上凝結稍縱即逝的水花。
我握了拳,若鶯的哭聲傳遍漫山遍野,哀婉回旋不絕:“表哥,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會通過學宮測試的!”
“通過學宮測試的!”
“測試的!”
……]
鄭薇綺這個恐怖的人。
之前還把表哥形容扭來扭去的大蠕蟲,然而描寫自己的時候,忽然就能靈活運用許多奇奇怪怪的形容詞,像在描寫言小說主角。
這回連賀知洲都念呆了,目驚恐地一眼“得令人心碎的顴骨”。
他猶猶豫豫好一陣子才道:“鄭師姐的筆下風骨,果然與常人不同。”
寧寧很是擔憂地打量裘白霜臉,細聲細氣發問:“所以……表哥最后究竟如何了?”
本以為上述容就是極限,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變得更糟糕,沒想到賀知洲目朝下一瞥,竟深深擰起眉頭。
不對勁,很不對勁。
寧寧心不妙,剛要出聲阻止,就見賀知洲緩緩張了。
[也許是老天保佑,表哥并沒有死去,那顆圓潤麗的頭顱卻到重創,讓他了只能躺在床上一不的蔬菜人。
他曾經多麼意氣風發,如今卻永遠陷了長眠。也許某天,當我拿著學宮文試的高分考卷去看他,他能如愿以償地睜開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表哥救了萬千百姓,那麼誰,能給他一次生的機會?]
何等跌宕起伏的文學大作。
前面已經夠離譜,居然還在最后來了場毫不要臉的道德綁架,難怪這份考卷能拿滿分,閱卷長老那一個苦。
賀知洲看得樂呵,肩膀笑得一一:
“鄭師姐,你是不是想說‘表哥了植人’?我只跟你提過一次這種我家鄉的病,沒想到你居然能活學活用,了不得啊!”
鄭薇綺仰面朝天,抖的角勾出一淺淺弧度。
周遭的一切都那樣安靜,在這一瞬間,了個滿目滄桑的哲學家,不關心人類,只關心表哥的鐵拳。
裘白霜圓潤麗的頭顱一不,目犀利,直勾勾盯著看。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這并不是什麼《伏妖記事》,而是《救救我的植人表哥》。
偏偏賀知洲看不懂氣氛,還在繼續笑:“話說回來,鄭師姐,你不會真有個表哥吧哈哈哈!千萬別讓他本人看到啊,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原是用了開玩笑的語氣,可說完之后,竟無一人回應。
每個人的神都是那樣悲憫,仿佛他方才不是在念文章,而是當眾宣布了某人的死訊。
在一片默哀般的沉寂里,賀知洲似乎明白了什麼。
一道人影緩步上前,他聽見陌生的男音,來自那個從未見過的白發青年:“在下溯風仙人裘白霜。”
對方說著一頓,隨即加強了語氣,一字一頓,聲聲撞在耳:“我就是表哥。”
最后那兩個字,被咬得格外重。
賀知洲怔怔看看他,又懵懵鄭薇綺,腦子里一片空白,哆哆嗦嗦應了聲:“溯風仙人球……白、白道友好。”
裘白霜忍住額頭上冒出的青筋,閉眼深吸一口氣:“我、姓、裘。”
“哥。”
鄭薇綺放棄抵抗,像條在岸上不斷吐泡泡的魚,的眼淚晶瑩剔,從燦若星河的雙眸里無聲下落。
那句話,已經說了太多太多遍:“答應我,別把孩子打死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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