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后,陸晚星才恍然地想,也許早在離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不會回來。
可他還是堅定不移地一步步往前,直至臨死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向承諾過的那句話。
——當初魔神臨世、決明重傷,以骨架之間的姿勢來看,正是他頭一個拖著瀕死的一點點向前,用護住誅邪劍。
接著向前的人越來越多,脆弱的之軀筑道道壁壘,讓那把可斬萬魔的長劍,得以留存于世。
他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只能通過如此方式,為修士們拼死護下斬殺邪魔的希。
只可惜天意作弄,這群慷慨赴死的勇士盡數了遭人唾棄的罪人,誅邪劍蒙了塵,再未出現于戰場之上。
“決明和誅邪劍,哦豁。”
劉修遠咧了,笑得更歡:“我還納悶他們怎麼不見了蹤影,原來是被埋在這種地方——多謝這位姑娘,若能以他們差,我往后的日子就有著落了!”
許是見陸晚星通紅的雙眼,他嘖嘖嘆了口氣,側雷火陣陣,一步步往旁走。
“我知道你很傷心,哥哥做了那麼多事,卻被當作十惡不赦的叛徒。我也很難過,只不過……就應該是,今日一過,誰也不會知道,對吧?”
“我去你娘的!”
錢三雙眼紅,面上青筋暴起,掄起拳頭朝劉修遠猛砸:“這算哪門子,老子在這兒呢!”
劉修遠哪會在意此等尋常百姓,冷笑間魔氣外溢,毋須多余作,便將錢三擊飛甚遠。
他本繼續往前。
然而當錢三倒地之時,卻又有另一道影向前一步,擋住去路:“我也看到了。”
“老子也是!你個烏王八蛋,裝什麼裝?怪氣不講人話,有病!”
“我也知道!對小姑娘下手算什麼?惡心!”
“老子○你○○○○○!”
兩個,三個,四個。
提著刀的沙匪們一個接一個走上前,擋在骨堆與劉修遠之間,隔斷后者去路,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城墻。
“就憑你們?”
劉修遠嗤笑:“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不止你們,連那群修士也是我的囊中之——他們這回一共來了多人?六個還是七個?了埋伏,全都得死。”
他開口時指尖一,幽白雷形如虛影地向前飛躥,眼看即將擊中一人膛,猝不及防間,忽有一道白影即刻襲來。
兩力道相撞,皆作煙云散去。
那是一道劍。
劉修遠不耐煩地皺眉,向劍氣的源頭去。
他以為發起這一擊的,會是子急躁、修為更高一些的賀知洲。
然而煙塵滾滾,在狂風中站起來的,卻是那個看上去總是畏畏的妖修年。
他右手握著滴的劍,左手用力握,從指里溢出幾縷白。
那是一顆圓潤的夜明珠。
林潯抬手站直,在渾難忍的劇痛里,抬手拭去邊跡。
他害怕嗎?
當然害怕。
他膽小怯懦、被許多人暗地里嘲笑,說是龍宮里最沒用的廢。
但即便是這樣的他,也有想要守護的人和事。
那些被埋藏在大漠深的往事,他都見證了。
那些被曲解和忘的犧牲,他都知曉了。
他想堂堂正正地告訴他們,一切都在被見證。
那些未曾出口的信念,也絕不會為。
哪怕死亡又如何,他……不想再逃避。
林潯握手中長劍,劍鳴嗡響,引得遠的誅邪劍現出微。
劍氣飄然上涌,有如不斷生長的藤蔓途經他全,龍族年仿佛聽見自己流淌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地,左手用力握。
與那些葬于沙土中的前輩們相比,他旁并不是一片漆黑。
無論如何,都有這道陪著他。
至于現在。
是時候到他,去救下為他帶來這束的人了。
林潯屏息,垂眸,劍意涌,充斥每一寸。
他出劍的速度從未像今天這般快,雪白劍氣將一方天地映得恍如白晝,當長劍揮起、落下,流轉的瑩輝徐徐勾勒。
白一點點描繪,昏黑無際的半空中,陡然現出一道鳴嘯而起的影子。
行如疾電,勢如烈風,四散的威引出巨浪排空——
須臾之間,所有聲息都為之一靜。
那道遙遠的形漸漸清晰。
有沙匪睜大雙眼,聲音止不住地抖:“這是、是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