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 喬子執聽到敲門聲, 半睡半醒地起來開門，意外看到門外站著一人一豬。

夜風微涼, 沈硯西裝革履，面比夜風還涼。

豬穿著紅肚兜。

喬子執慢慢清醒睜開眼, 眼角瞇出一道突起的疤，看看沈硯, 又看看沈硯腳下穿著紅肚兜的豬，“你半夜十二點帶只豬八戒來我公寓是要干什麼，需要我解剖？”

沈硯牽著小香妃進去，走向冰箱拿喝的, 看到啤酒時目沒頓, 徑自拿兩瓶酒出來。

兩個酒瓶的瓶口上下相對, 沈硯利落用力, 瓶口瞬間被撬開，冷氣順著瓶口向外噴出。

沈硯口似的仰頭咕咚咕咚喝酒, 結滾, 邊流出兩滴酒來, 灑又頹廢。

小香妃看到掉下來兩滴東西，出舌頭要去, 沈硯拽開它, 小香妃沒辦法了，發出憤怒豬聲。

喬子執一個整天玩刀的瀟灑法醫，當初和朋友分手的時候, 都變得特頹廢。阮慕斯是他的空氣，他沒了空氣，呼吸都艱難。他太了解失男人的狀態，又拎了兩瓶酒出來陪沈硯喝酒。

喬子執斷斷續續地了解況，聽到溫燃往沈硯臉上潑水的時候差點笑出豬，然后小香妃坐在沙發上配合地發出一聲豬。

“我說，”喬子執和沈硯干杯，“溫燃知道你現在對有意思嗎？”

沈硯低頭給小香妃喂小饅頭，輕描淡寫說：“不知道。”

“那就告訴啊，還等什麼？”

“現在仍以為我喜歡許供春，”沈硯淡道，“不能表白，會更煩我。”

喬子執話停住，手指畫著桌上酒滴想著這事兒，“如果現在還當作你喜歡許供春，那你現在表白，確實只會讓更煩你，渣男一個麼。”

喬子執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只是重復了沈硯的話，給沈硯定義出“他是渣男”四個字，沈硯略顯煩躁，仰頭喝酒。

“而且就算知道你不喜歡許供春了，”喬子執若有所思說，“這才多久，有兩個月嗎？你兩個月時間就不再喜歡一起長大的小青梅，轉頭說喜歡和深表白，這時間太短了，溫燃還是會覺得你渣。”

說著喬子執笑了，“怪不得來找我喝酒，你現在是真慘，上天無路地無門啊。”

豬也想喝酒，用鼻子拱著沈硯的，沈硯輕輕撥開它，“喝了就會死，不準喝。”

豬還要上前喝，沈硯再次撥開它，“沒聽見我說嗎，你乖一點。”

喬子執簡直覺得此時畫面驚悚，沈硯孤單到每天在家都和豬說話嗎？

“要不就死吧，”喬子執看著豬冒出建議，“你平時就是做事太有分寸，紳士風度，進退得，但里要什麼臉啊？不能要臉。”

沈硯抬頭看喬子執的臉，喬子執拍臉摔到地上，“對，我的早沒了。”

喬子執笑道：“這樣，你先告訴溫燃你對有意思，不能讓繼續誤解你的出發點。你呢，就做好被甩掌的準備唄，讓把氣撒出去，然后不要臉地追，反正進退都是死。”

沈硯喝酒后的眼睛發紅，小香豬興許是困了，眼睛也發紅，一人一豬都眼睛通紅，同時在發呆。

當然喬子執也只是隨口一說，沈硯是個很要臉的人，這麼多年沈硯始終是大院里行為舉止最得的貴公子，怎麼會對姑娘做出不要臉的事？有失份，不面。

喬子執起去鋪床，留沈硯認真思考如何追姑娘。

沈氏集團，全公司員工都陷一種“噓”聲的狀態。

早上，郝樂進沈總辦公室匯報工作，說了十句話，沈總都沒有抬一次頭，好像和郝樂存在于不同空間，他能看到沈總，但沈總就是聽不見他說話。

沈總仍是一墨西裝，白襯衫嶄新潔白，側臉清冷迷人，下頜角的弧度如致雕刻，執筆的手指修長。

落地窗外金黃晨曦在他周圍罩出來，冷白皮看著就像飄著仙氣的圣人。

但是，沈總并非在工作，而是丟了魂兒似的發呆。

郝樂悄聲退出辦公室，轉對其余助理說：“噓，沈總今天狀態不太好，都別閑聊，別笑，也別打聽。”

公司副總進來找沈總談事，五分鐘后，也是“噓”聲出去，“噓，今天誰都別進去找沈總了。”

郝樂連忙點頭說：“是是是，都不進去找……”

副總制止，“噓。”

下午，沈冀董事長親自來找沈硯。

沈硯辦公室外，一群助理書經理手擋著沈冀，“董事長，沈總不在公司。”

沈冀皺眉道：“讓開。”

郝樂著頭皮說：“董事長，沈總今天緒不太好，您就別……”

沈冀：“讓開。”

所有人猶猶豫豫地散開，讓出一條路，沈冀冷眼瞥著這群人，推門進去。

然后，沈冀就看到了之前郝樂他們見過的畫面，沈硯丟了魂兒似的發著呆，眼里沒，視線發直，好像到了巨大挫折。

沈冀在門口站了半分鐘，也悄聲退出去，沉聲問郝樂，“沈總發生什麼事了，你說。”

郝樂僵著臉說：“就是吧，沈總前……”

沈冀忽道：“噓，小點聲。”

沈冀拽著郝樂服，離遠了問郝樂怎麼回事，郝樂每到這個時候都很糾結，他明明是沈總的助理，他應該忠于沈總，可是董事長又比沈總大，還是沈總的爹。

郝樂低咳一聲，選擇模棱兩可地回答，“就是，大概，事業不順，也不順吧。”

沈冀瞇眼問：“是不是因為溫家的小丫頭？”

郝樂頓時瞪大眼睛。

沈冀：“行了，我知道了，活該。”

郝樂：“……”

溫城集團的溫總經理辦公室，也是一陣“噓”聲，石磊和楊淼先后進出溫燃辦公室，看到燃總仿佛是團火，隨時都能發罵人摔東西。

溫燃穿著紅襯衫，料子好，極有垂，頭發在腦后挽個髻，漂亮艷的臉蛋兒此時冷煩躁，嘎吱嘎吱嗑著瓜子，涂了正紅口紅的上粘了瓜子皮，狠狠吐掉，好像往誰上吐唾沫。

溫燃氣得不輕，嗑了一個里面是糊的黑的苦的瓜子，然后一把瓜子扔到桌子上，仰頭灌水，但沒注意水是熱的，燙到了，難。

就在溫燃這樣的緒下，錢戈雅敲門進來，好聲好氣地說：“燃燃，周五有時間嗎？我想和你去西郊看看，想拍兩張照片發到網上說我已經投資的事。對了燃燃，我給你轉的款，你收到了吧？”

溫燃冷眼看，“狗舍照片拍了嗎？你先去拍狗舍照片吧，我沒空。”

錢戈雅深呼吸微笑，像個知心姐姐坐到溫燃對面的椅子上，小心翼翼輕聲問：“燃燃，你是心不好嗎？你可以和姐聊聊。”

溫燃實在不想看錢戈雅虛偽的表演，不耐煩揮手說：“行行行，周五，錢總您去忙您的吧。”

錢戈雅終于變得輕松，有的沒的安了溫燃兩句沒用的湯，輕手輕腳地出。

回辦公室后，輕嗤著給霍東霖發信息。

溫燃嗑瓜子的心思也沒了，手指被瓜子皮染黑，懶得出去洗手，就繼續嗑瓜子。

瓜子皮在桌上堆了小山，溫志又敲門進來。

溫燃嗑瓜子，頭都沒抬一下，“溫董，您又有什麼事？”

溫志坐到對面，無聲無息地打量著。

溫燃和黎萍長得很像，都是漂亮中又有單純的可，但兩個人的格截然不同，溫燃重，黎萍貪財。

溫燃這兩天戾氣重，心不好，公司里上下都在傳不要惹燃總。

現在溫燃太都長了痘，心火太旺盛。

溫志將兩沓文件放在溫燃桌上，緩聲說：“燃燃，爸想讓你把這兩份方案送去給沈氏董事長。”

溫燃瓜子皮粘在上，毫不注意形象，“我不是快遞，您找快遞公司去。”

“這是你自己做的方案，你不送，誰送？”

“我做完當喂狗了，不行？”

溫志淡道：“那你去喂狗吧，喂完回來我就把西郊房產過戶的回執單給你，不喂就一直不給你，也不給你撥款建院。”

“……”

溫燃心里的煩躁自己明白，確實與沈硯有關，但不想承認。

真被沈硯氣得不輕，遠遠強于在窗口辦事時被窗口人員甩臉子那種生氣。

走進沈氏集團時，溫燃心里那憤怒變得又強烈了，強住走到前臺登記見面，老溫頭應是提前和沈董事長打過招呼，直接被放行。

沈董辦公室在二十一層，溫燃出電梯后，怕什麼來什麼，正看到迎面而來的沈硯。

沈硯后面跟著四五個西裝革履的人，像是剛開完會，沈硯擰眉思索著什麼，未看路，前面走過端茶的助理，沈硯直沖沖地走過去未停，助理差點把茶潑灑到沈硯上，沈硯才停住，似是覺到什麼，而后緩緩地抬頭向。

溫燃氣息一沉，從他臉上收回目，趾高氣揚地走向電梯對面的接待臺，“您好，我是溫城集團溫燃，和董事長有約。”

接待臺手指向沈硯的方向，“溫經理您這邊請，最里間是董事長辦公室。”

溫燃微笑道：“謝謝。”

轉卻腦袋撞到一個朗膛。

溫燃捂著腦門往后仰，沈硯后那幾個西裝男都不見了，只剩下沈硯，沈硯垂眼看著，表不大對勁。

溫燃覺沈硯好像了某種刺激，向后仰著腦袋，“沈總，麻煩讓一下。”

沈硯凝眸，輕啟薄，“燃燃。”

溫燃：“？？？”

溫燃簡直難以置信潑了沈硯一臉水以后再見面，他居然燃燃？

“我說過了，”溫燃不顧接待臺助理在場，撥開沈硯說，“別我燃燃。”

沈硯轉跟在溫燃后，語氣淡淡，像在流今天天氣怎麼樣，“那我你什麼？”

接待臺助理已經懵掉了，剛才親眼目睹了什麼？

清冷高雅的沈總，是在搭訕嗎？

溫燃余掃著側跟著的影，一腔怒火燃燒，抱著肩膀冷冷諷刺道：“爸爸，吧。”

沈硯：“爸爸。”

溫燃：“？？？”

接待臺助理：“？？？”

剛走出電梯的郝樂等人：“！！！”

溫燃高跟鞋當當停在原地，不可置信地轉看他，“沈硯，你發什麼神經呢？”

沈硯輕輕別開臉，又沉默，好似在心里和自己較著勁。

溫燃冷臉譏諷，“什麼都別我，再我一句，別怪我在你公司對你手，難道你還想再被我潑水？”

沈硯好像真的在發神經，竟然約出點笑意，“水呢？”

溫燃：“……”

溫燃覺得不是沈硯在發瘋，就是瘋了，的怒氣值直線上升飚到頂，側握拳頭忍住不要當眾給沈硯一個側勾拳。

“那你就再一句試試，”溫燃冷笑著轉，昂首咬牙切齒，“看我不……”

沈硯：“爸爸。”

溫燃氣笑了，隨即轉走向沈硯，揚手就是冷酷無清脆響亮一掌。

眾人倒吸一口氣：“哦嚯。”

現在是什麼況？

無無求冷的高嶺之花沈總，追在一個姿曼妙的人后喊“爸爸”？

那人回頭甩了他一掌？？

沈冀十秒前推門出來，也看到這一幕，看到兒子被打還沒還手，簡直像看到太撞地球，站在門口目瞪口呆。

沈硯側著臉，好像終于回了魂，緩緩張，輕輕吐出一句只有溫燃聽得到的六個字，“燃燃，我喜歡你。”

時間靜止，溫燃定定看著他，已經震驚到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右手掐住左手背，到了疼，不是在做夢。

“什麼？”溫燃還是懷疑在做夢。

沈硯輕輕走近，音量輕得仍只有一個人能聽見，同時雙目赤誠，“不再喜歡許供春，只喜歡你一個人。跟蹤你不是利用你，是擔心，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溫燃直至走進溫志辦公室，還滿腦袋混著，覺沈硯好像被下降頭了。

溫燃從包里拿出方案遞出去，“沈董，降頭。”

沈冀：“？”

“啊，不是，”溫燃忙搖頭，“是方案。”

沈冀瞇眼打量著面前的孩，徐嫚和他提起過，徐嫚說乍一看很可，再相就覺得格張揚，可接著就是心疼這姑娘。

他翻著方案，沒有問任何私人問題，沒打聽和沈硯的糾葛，也沒問為什麼打他兒子，只是了解方案上的想法與細節。

同一時間，沈硯好似忽然想通他應不應該要臉這個問題，大步走出辦公室，“郝樂，送我去錄音棚。”

郝樂忙跟上，追著問：“沈總，您去錄音棚是……？”

沈硯聲音淡淡：“錄音。”

“……”這不是廢話嗎。

晚上，溫燃家里，溫燃左手著大熊貓，右手著方便面，癱在沙發里發呆。

心太復雜，西郊外被沈硯氣的，沈氏大樓里被沈硯氣的，以及被沈硯的那兩句震驚的，已經無法分辨沈硯口中的真與假，也不知道沈硯這是什麼套路。

沈硯的心思海底針，太難猜了。

溫燃覺自己過了很玄幻的一天，而引起這些的初初原因，就是在西郊外罵了沈硯，甩了沈硯一臉水？

他還說他喜歡？還說不喜歡許供春了？

許供春就是那個許小姐吧。

之前還那麼溫地為許小姐戴項鏈，轉就說喜歡？

倘若是真的，沈硯他瘋了？

倘若是假的，他干嘛呢？

忽然聽到門外有悉的敲門聲和豬聲，溫燃狐疑地去開門。

打開門，看到了極其悉的一幕，一人與一豬。

沈硯穿淺灰家居服，頭發，目和。

豬好像胖了不，比第一次在高爾夫球場時長大很多。

溫燃頭歪到門框上，冷冷道：“沈總，您又有什麼事？”

沈硯聲音不冷，著溫和，“我看到你門口有快遞。”

溫燃低頭看他手上拿著的箱子，箱子不大，方方正正的，瞬間升起懼意，“不會是死耗子吧？”

沈硯眼里閃過笑意，垂眉指著外包裝上的快遞條說：“這上面寫是車載CD，是他自錄的赫鋼琴曲，發件人是熱心網友，留言說希燃燃……”

溫燃不想聽他再說下去，聽他說“燃燃”兩個字心也怪怪的，接過快遞箱說：“我會自己看，謝謝沈總。”

而后“砰”一聲，關上門。

溫燃聽到是熱心網友，就知道是商君衍送來的，忙拿起剪子剪快遞。

一邊想商君衍最近對怎麼這麼好，估計是看到被狗咬心疼了，這麼想，商君衍還有哥哥樣兒的。

溫燃笑得開心地打開快遞，是一個包裝致的CD，溫燃家里有個播放機，正要去放，突然又聽到敲門聲。

毫不意外門外又是沈硯，溫燃不耐煩地看他，“沈總，又有什麼事？”

沈硯：“燃燃，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上班吧？”

溫燃：“？？？”

這是什麼似曾相識的話？

這移別也太快了點吧？還真要追？

溫燃氣笑了，“沈總，我有胳膊有，能自己開車上班。”

“砰”一聲再次關上門，門外沈硯頭發被風吹得輕晃，豬鼻子被撞得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