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小護!你個小混蛋!給老子坐下老實點兒!”
碧綠碧綠的水面上,一只很有原生氣質的老式小木船左右不定地晃著。
船很小,看上去臟兮兮干,木頭的紋理格外清晰。船舷的邊沿被打磨得非常圓潤,不過一看就是長時間沒人用的模樣,所以失去了溫度的澤。
小小的船上,顧知航和首揚在船的前后兩頭坐著,手里都握著船槳的搖手,吃力地搖著,而兩個小包子則蹲坐在簡陋的船艙里。
只不過,小家伙兒是很難閑得住的,這不——穿著大大的桔救生的首護很不老實地在狹小的船艙里調皮地晃,再時不時跌一跤,引得原本就不平穩的小船兒更加巍巍、搖擺不定,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翻過去!
首揚氣得一邊努力平衡著船一邊大呼小。
他和顧知航兩個笨手笨腳的家伙生地握著破不拉幾的船槳用力劃船,他的兒子居然像只笨重的小鳥兒一樣撲騰著拖后兒!
“小爸爸,我是小混蛋的話,那小爸爸是不是就是大混蛋?爸爸是不是就是大大混蛋?”首護眨著大眼睛,一派天真。
首揚簡直要氣暈過去,他不但要使出吃的勁兒讓這只破船往前走,還要被自己兒子氣!有他這麼悲催的爹沒?
“你就不會跟小思學……我去!顧小思!你、你在干嘛?!”
首揚要抓狂了,他原本以為老老實實聽話在船角的顧思揚,居然在順著水流的方向玩水花!
他們現在可是在逆流而上!
天殺的!
誰能來幫他收了這兩只小惡魔?!
“顧知航!管管你兒子!”首揚氣哼哼地大嚷。
坐在船的另一頭一直很淡定地劃船的家伙抬眼輕飄飄掃了某個氣急敗壞的妖孽一眼,“他們好像也是你兒子。”
一句話,功地堵住了某妖孽的囂。
某妖孽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兒,氣得簡直要冒煙跳腳,真恨不得把這三個混蛋都給踹下去!
偏偏兩個小包子還來火上澆油——“思思,爸爸和小爸爸、都不認我們了,我們離家出走吧!”
“好。”
……
距離離開只剩下三天的時間,首揚不愿意把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到窩在家里慢刀割般的倒計時上,他想留給顧知航和自己兒子最開心的記憶,于是,就提出了要去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上兩天的想法。
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的顧知航帶著他們來到這個山清水秀的不起眼兒地方。
首揚并不關心這是哪兒,只要能和他的男人還有他的兒子們在一起,他就滿足了。
不過這個地方倒果真是風景秀麗。車開進來之后就一曲折的峽谷,對岸是高高的連綿山脈。目皆是干凈的蔥翠,就連空氣中都帶著潤的草葉香。
這個峽谷并不大,水流澄明干凈,水面之上,偶爾有幾只野鴨悠閑地漂著,再很快地在水面飛跑著消失不見。
峽谷中鳥兒的鳴顯得很清晰,與城市中的塵囂形鮮明對比。
站在峽谷的河岸邊遠遠過去,附近的人煙在半山腰上零零散散遍布,偶爾有白的炊煙升起,很有幾分傳說中的世外桃源的味道。
首揚他們下車來到這里的時候,岸邊還停著一只小小的木船,不知道是哪家勤快的木匠做出來供大家釣魚游玩。
于是,毫不客氣地推著小船兒下水游玩了他們的不二選擇。
可是很顯然——生態沒有被人為明顯破壞的地方,是絕對不會先進的。
首揚顯然忽略了這一點。
剛到這里時興致,看什麼都新鮮,特別是看到停在岸邊沒人管的木船時,別說兩個小包子新奇,就連首揚都好奇得不得了,于是就把一些很重要的問題全都拋之腦后了。
比如——沒人劃船!
比如——他們本不會劃船!
比如——即便有錢,他們現在也找不到一個人影來為他們服務!
當然,關于不會劃船這件事,首揚是已經穿上救生坐到船上興地握起船槳后才發現的。
“顧混蛋,這個東西、該怎麼用?”
當時的首揚還好奇地瞅著用結實的草繩掛在船舷外面的這個長長的沉沉的丑吧吧的槳,毫沒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為辛苦的勞力。
最重要的是,首揚兒沒想到,在他眼里無所不會無所不能的顧知航居然不會劃船!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這只小小的船還是不聽的話地在離水岸沒多遠的地方原地打圈兒!
“顧混蛋!為什麼它就是不往前走?!”
“問船,別問我。”顧知航冷酷得很,一口回絕。
只是顧大總裁也就面兒上淡定如常而已,心里頭早就把這破船破槳咒罵了千八百遍了!
不管他怎麼努力劃,看似簡單的小船兒就是不聽話,只會在原地轉圈兒!如果不是他們現在都在船里坐著,顧知航肯定會把這不聽話的小船兒給砸了!
“顧混蛋!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這麼個鳥都不拉屎的破地兒的?”首揚的手都磨紅了,氣吁吁地把船槳一扔,一屁坐到船艙里,撒手不管了。
無辜的船槳固定在船舷外,沒在碧綠的水里的一半已經遍布墨綠的藻類,來回晃著,引得船再次輕輕晃。
顧知航也不理他,同樣任地把船槳一丟,干脆任由小船兒隨便漂。
首護眨著大眼睛,“小爸爸,什麼小鳥——不拉屎?”
首揚沒好氣,“這里的鳥都不拉屎!”
首揚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瞅著自家不靠譜的小爸爸,旁邊一直用白的小手潑水玩的顧思揚滿臉淡定地拆臺,“小爸爸,那這些都是什麼?”還滴著水滴的淋淋的小手指著木質的船舷上一坨坨已經風干了的鳥屎。
首護立刻清脆地大聲回答,“鳥屎!”
首揚氣得牙都了,“顧小思首小護!你們兩個小混蛋!信不信等會兒老子把你們扔河里喂魚!”
顧思揚倒是和自家老子顧知航一樣不會理會首揚很沒威脅的囂,首護卻小腦袋一歪,“小爸爸你忘了我們都會游泳嗎?”
好吧,已經七竅生煙的首揚被徹底打敗了。
這不靠譜的四個大小男人不安分地在同一只小船兒上,如果不翻船的話,那就太沒天理了!
西斜的太rela辣烤著一鮮沒有樹蔭的河灘。河灘上麻麻的鵝卵石上面,扔著四個橘黃的救生,旁邊草葉相對較厚實些的地方,兩大兩小四個男人四仰八叉躺著,好像不嫌曬也不怕燙似的,在太下面晾曬著自己。
——他們果然不負眾地翻了船!
河面上,倒霉的小木船還在底兒朝天地漂著,怎麼看怎麼可憐。
照理說,居然掃興地翻了船,一直被自己男人和兒子氣得要升天的首揚肯定是又要炸的,可是這會兒的首揚卻一反常態,居然安安靜靜躺在滾燙的鵝卵石上曬服!
很簡單,導致翻船的罪魁禍首,正是他首大自己!
峽谷的河水很清澈,小船兒漫無目的地游中,竟有一尾個頭兒不小的魚慢悠悠游了過來!
魚并不是什麼稀奇的魚類,就是普普通通的淡水魚。只是,見到魚自送上門兒而不去捉,對他們而言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可是結果很顯而易見,得遂自薦、挽起袖子非要親自把魚抓上來的首揚非但沒能展示徒手捉魚的英姿,反而一個重心不穩,一頭栽進了河里!而他們那突然隨之向一邊倒的令人堪憂的小船兒,也在只顧擔心首揚而忘了保持平衡的顧知航的驟然起之下,榮地翻了個底兒朝天!
首揚很是郁悶地在水里待了一會兒,才浮出了水面,然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兩個白的小包子套在寬大的救生里,像兩只搞笑的球兒一樣浮在水面上,撲騰著小胳膊小兒使勁兒拍水玩,看起來又稽又可。
一旁,顧知航則浮在水里臉很不好看地盯著他。
不過首揚的臉皮倒是練厚了,面不改心不跳,毫沒有闖了禍的罪惡,“真是的!魚跑了!”
顧知航臉黑了黑,只得游上前去拉起首揚就往岸上走,同時不忘知會兩個小包子,“上岸,把服晾干。”
還漂在水里的兩個小包子眼瞅著自家兩位爹爹的大人手拉手上了岸,自顧解開服坐在太底下晾曬,沒一個人關心關心他們,小包子們撇撇小兒,也手拉手游上了岸。
盡管這里溫度不算太高,但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很快,服就烤干了。
不過,太,也偏西了。
“顧知航,咱們今晚就住在這兒?”
見賢惠而且勤快的顧大總裁居然掉剛曬干的服再次跳下河,首揚有些嫌棄。
顧知航也不回答他,在河底的淤泥中出了好幾枚野鴨蛋,讓首揚拿去煮,然后自己披上服拿出漁坐在岸邊釣魚。
兩只閑不住的小包子也學著顧知航的樣子扔掉服,赤條條的兩個蓮藕娃娃般,穿上救生跑去河邊兒,在淺水區的淤泥里來去,似乎也想出幾枚讓人驚喜的野鴨蛋來。
首揚懶洋洋地躺在一旁的氣墊上,瞅著很快就釣上兩尾并不算小的魚的男人,心想,這家伙簡直就是個神人!不過是出來玩兒一場而已,居然什麼都能準備齊全!
河邊很快就飄散開食的香味,和著大自然的清新味道,格外好聞。
顧知航走到氣墊旁,俯下吻了吻首揚的腦門兒,拉起他,“吃飯了。”
一旁,剛剛穿上各自服的兩個小包子看到二人的舉后,眨眨眼睛。
顧思揚也學著顧知航的樣子趴到首護面前親了一口,“小護,吃飯了。”
首護被逗得“咯咯”直笑。
居然看到兩個兒子“限制級畫面”的首揚驚愕了好幾秒鐘,又開始糾結起來,“小思,你為什麼要親弟弟?”
顧思揚邊拖著厚厚的野餐墊子往篝火旁邊靠,邊一派理所當然的口吻,“爸爸親小爸爸了,我也要親小護。”
“那是因為、爸爸和小爸爸結婚了!你們倆可是兄弟!”首揚一邊解釋著,一邊更加糾結起來——原來是他們帶了個不好的頭兒啊?!然后在轉頭問首護,“小護你喜歡哥哥嗎?”
首護想了想,搖了搖小腦袋。
不喜歡?
首揚頓時一愣,聽了首護這本沒想到的回答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失,奇怪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好吃的,思思不是好吃的。”
一邊的顧思揚認真鋪著墊子,對于首護的“好吃的論”本沒有任何反應。
首揚角一,被兒子這一派天真的話打敗了。同時心想,看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他們的兒子就算再懂事兒,也不過是兩個不到五歲的小娃兒而已!懂什麼喜不喜歡?
哪知首護卻繼續說,“說,爸爸、很小爸爸,所以,我也很思思。”想了想,首護彎下小腰兒在顧思揚的小臉兒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又補充了一句,“我長大了要像小爸爸一樣、嫁給思思。”
嫁……嫁???
首揚這回是真的驚呆了,聽著兒子好像多神圣一樣的“壯志豪言”簡直想哭。難道他和顧知航都是天生的gay,所以生的兒子也是gay?
是不是gay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他的兒子還要嫁給顧知航的兒子?他們家真的全都是?
倒是顧知航滿意得很,“好,小思給我省了一大筆聘禮,你也不用給小護準備嫁妝了。”
首揚頓時直磨牙,“想得!必須是小思嫁給小護!”
究竟誰的兒子嫁給誰的兒子,是個漫長而遙遠的話題,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填飽肚子。
顧知航開的車是一輛寬敞的越野車,東西帶的齊全得很,自然不了各種吃食飲品,只不過在這麼個手就能吃到新鮮野味的地方,帶來的速食食品就失去了吸引力。
大的魚在火上“滋滋叭叭”作響,魚皮已經烤得焦焦的,混著孜然的等佐料的香味,讓人忍不住食大開。野鴨蛋煮之后,顧知航給它們抹上厚厚一層醬,也放在火上烤一烤,別有風味。
其實,烤魚和野鴨蛋味道都只是一般,不過因了是他們自己手的緣故和這子新鮮勁兒,一家四口倒是覺得這野炊味得很。尤其是兩個小包子——兩個掌大的小家伙兒居然一起吃掉了一整條烤魚!
小包子們很滿足,可是首揚卻難免有些小低落,他總想給顧知航留下最難忘最開心的記憶,但現在他們一家四口在這杳無人煙的地兒,跟野炊似的平平淡淡,讓首揚心里抓撓得很,總覺得他臨走前的日子不該是這麼普通。
天黑的時候,河岸上游一平坦的地方,搭起了一大一小兩個營帳篷。
帳篷看起來很高端,也很舒適,厚厚的墊子不但避開了地上的氣,也能讓休息的質量提升不。
越野車就停在離帳篷不遠的地方,兩個挨著的帳篷則正對著幾百米之外的零散居民家。
兩個小包子是第一次營,新鮮得不得了,早早就鉆進了他們的小帳篷,牢牢拉上了拉鏈,躲在里面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
再次檢查過兩個小家伙兒的小帳篷,顧知航這才放心地回到他們的帳篷,鎖上拉鏈。抬手把充電燈調的和一些,顧知航在首揚邊坐下,“想什麼呢?”
首揚吃過藥后就有些懶散地躺下了,見顧知航坐過來,彎了彎角,“沒什麼,只是覺得很沒勁兒。”
“沒勁兒?”顧知航俯下,在他上了一把,“那我給你來點兒有勁兒的?”
首揚一聽這話,頓時耳朵一紅,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挨著小帳篷的方向,手上不帶力地推了他一把,低聲音,“你這經蟲充腦的家伙!兒子們都還沒睡呢!”
“放心,他們出不來!我給鎖上了!”顧知航說著,就湊過去吻上首揚的。
在這略有些狹小卻異常舒適的空間是別有一番刺激的。
首揚也好不拿,立刻迎合上去。
厚厚的帳篷出些許模糊的,看不到里面相互糾纏的修長人影,只依稀見,這一團燈深,有朦朧的影子連綿起伏。
低低碎碎的聲音在夜中能穿出老遠。
時間不早了,周圍連一點靜都沒有,可是這個點兒在城市里卻是夜生活剛剛開始而已。
隔壁的小帳篷里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了,兩個小包子大概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