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囡沖高先生連頭帶子一起點了下,就一頭扎進大阿姐懷里,一幅力弱不勝,要暈過去的模樣。
“弟弟累壞了,吾先背伊回去,晚上再讓伊找先生講講。”李金珠急忙拽起李小囡,背起來就跑。
“快回去歇著!晚上不用過來,讓他好好歇著!不用過來!”高先生在李金珠后跟了幾步,揮手道。
唉,學棟這孩子,實在太瘦弱了,這一陣子實在太用功,耗損太過。唉,這姐弟幾個,實在不容易。
高先生看著李金珠補丁摞補丁的裳,和李學棟的瘦弱,心酸了好一會兒,才踱回去,接著等那兩個學生。
李金珠背著李小囡,一口氣跑進腳店后面的小柴房。
正坐在柴房門口補裳的二阿姐李玉珠呼的竄起來,滿懷的舊裳掉了一地。
打扮李小囡的李學棟正坐在李玉珠邊,垂著頭拆一件舊小襖,被李玉珠這一竄,往后仰倒。
李玉珠撲上去,沒等抱住李小囡,李金珠一,跌坐在地。
“沒事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順當得很。”見二阿姐嚇得臉都白了,李小囡趕解釋。
李玉珠唉喔一聲,一坐在地上,抬手抹了把冷汗。
這一天,這心,油煎水煮一般。
“先生沒認出來?”李學棟爬到李小囡面前,著聲音問道。
“沒。”李小囡長脖子,左右看了看,推著李學棟往柴房進,“趕換過來!”
李金珠和李玉珠一人負責一個,手腳極快的給兩人梳好頭換好裝,李小囡長長吐了口氣,“好了,大阿姐看著些,我給哥哥講講考題。”
李金珠接過針線,坐在門口補著裳,瞄著周圍的靜。李玉珠去廚房燒水。
李小囡和李學棟頭抵著頭,將今天考試的題目,寫兩篇文章和詩時,思路如何,還想到了哪些,以及考試過程,仔仔細細說給李學棟聽。
李學棟聽懂之后,背到夜深人靜,將兩篇文章一首詩背的滾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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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放榜,下午堂號。
太剛剛升起,兩個衙役敲著鑼出來,將通紅一張榜單在縣學門外的雪白影壁上。
高先生是個高個兒,遠遠站著,越過眾人,淡定的看著影壁前的熱鬧。
他帶了三個學生來考試,卻沒抱任何希。
他對自己這三個學生知知底,三個人都不算特別聰明,課業都極一般,而且,他們高家學堂從來沒有人上過榜。
高先生正再次回想枝娘讓他買回去的東西,突然聽到有人喊了聲李學棟,頓時一個怔神,急忙看向兩個學生問道:“剛才喊的是李學棟?”
兩個學生一起點頭。
“我去瞧瞧!”高先生扔下一句,拎著長衫前擺就往前跑。
沒多大會兒,高先生的帽子都歪了,看到兩個學生,話沒說出來,先哈哈哈哈一通笑,“真是阿拉學棟,第六!不簡單不簡單!快找找,阿拉學棟呢?”
李學棟考了圈第六,高先生另外兩個學生,都在外圈之外。
黃縣尊放了告示,圈外的學生要是想參加后面幾場考試,一概允許。
李學棟這個第六名,極大的鼓舞了高先生,高先生立刻就決定,讓另外兩個學生跟著一路考到底,長長見識也好麼。
午后,黃縣尊在縣學大堂里,面見圈二十名、和外圈三十名學生。
按照名次,李學棟站在頭一排。
黃縣尊沒隨機提問隨機考試,而是將前十名的時藝文章各選一篇,細細講了一遍,哪兒好,哪兒不足,極其詳盡。
高先生站在大堂外面,長脖子,聽的佩服不已。
黃縣尊是正正經經的兩榜進士,這水平就是高!
講完十份墨卷,黃縣尊挨個看著前十名,走到李學棟面前,站住笑道:“李學棟,抬起頭,別害怕。”
李學棟提心吊膽的抬起頭,看向黃縣尊。
黃縣尊瘦削的臉上皺紋很深,一雙眼睛明亮而溫和。
“你這篇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解得好,極好!好好考。”黃縣尊一臉笑意,拍了拍李學棟,腳步移開。
李學棟一口氣松下來,只覺得后背一層冷汗。
黃縣尊他時,他以為黃縣尊發覺阿囡替考的事了。
替考是重罪!
隔天,上午半天考第三場,下午半天考第四第五場。
上午半天,時藝一篇,經論一篇,默律例過百字。
這一場考試,在卷上,李小囡繼續的隨大流原則,不前不后出來,立刻撲進大阿姐李金珠懷里。
高先生關切無比憐無比的看著一幅累力模樣的真小囡假學棟,一迭連聲催著李金珠趕把學棟背回去,離下午開考還有一個半時辰,讓阿拉學棟睡一覺。
下午兩場各一個時辰,時文、詩賦、經論、駢文不限,每場任選一篇,再默上午的律例前兩句。
第四場,李小囡選了一篇時文,第五場選了一首五言八韻詩。考完出來,接著一幅勞累力相,趴在李金珠背上,逃回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