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爺眸帶笑，薄勾了勾，緩聲道。

“也并非外頭的事，今兒要跟您談的，是家事。”

季老元帥抿著，繃著臉看他，沒吭聲。

季九爺醞釀了一下，低沉開口。

“您這次出事兒，那麼驚險，也是父親福大命大。這件事驚了整個寧安城以及整個西邊，我自然要心追查。”

“之前一直瞞著您，是為了父親的著想，現今您生龍活虎的，有些事我得聽您的決定。”

季老元帥靠坐在床頭，聽了他一番開場白，沉聲道。

“你是不要說老四一家子。”

又是家事，又是牽扯到他這次遇害。

季九爺便是不說，這麼久瞧不見四房和季呈耀的影，他也察覺出不對勁。

季九爺薄微抿，點了點頭。

他長輕搭，手擱在膝蓋上，下意識著腕上的佛珠，語氣平淡。

“這件事主謀是舊朝余孽，但他們牽扯到洋人的勢力，俞靜雪只是個導火索，三兒被這個人哄傻了，我抓了，他還想盡辦法放逃走。”

“這個孩子，現今眼里沒有他了重傷的爺爺，只惦記著一個害他爺爺的人。”

季老元帥聽到這兒，繃著臉抿著，臉黑如墨。

季九爺看了他一眼，接著笑道。

“都是老季家的人，您知道我，對著個半大孩子，還是唯一的大侄子，下不了狠手。”

“您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這要是擱在以前，換一個人，季老元帥一句話不多說，直接拿槍斃了了事。

可現今，是他一手養大的大孫子。

饒是有心理準備，真聽了這樣的真相，季老元帥又失又憤怒。

他瞪著眼看季九爺，怒罵道。

“這種事你自己看著辦！問老子做什麼！你都當大帥了，這點事兒理不了？”

季九爺知道他是沒發泄怒火，所以沖著他發難了。

他也不惱，淡著臉道。

“我倒是能理，給他打個半死不活，扔在床上，派人伺候一輩子，也不是做不出來。”

“就是父親你，到時候別跟我急。”

季老元帥聽了，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拿了桌上的蘋果沖他頭扔過去。

季九爺抬手擋開，淡淡看著他，聽他罵。

“他再不是你親生的，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你聲九叔，你要把他廢了？說的是不是人話！”

季九爺無可奈何，嗤笑一聲道。

“父親，講講道理，我正是因為他是我大侄子，所以才束手束腳沒法治。他幫著外人害他親爺爺，這種蠢貨，擱在舊朝，哪個大家族也容忍不了。”

“我顧及父親的，才來問您應該怎麼辦，您又不肯說，我說了您又不采納？做您兒子可太難了。”

季老元帥氣的呼哧呼哧氣，黑著臉罵道。

“你關了他多久了。”

季九爺眸淡漠，“也就兩個多月吧。”季老元帥又沉聲問。

“他知錯了沒。”

季九爺冷冷勾。

“知錯，頭一天就知錯了，還是知錯犯錯。您老季家的種您自己知道，要麼濫見一個一個，要麼跟種似的一個死心塌地。”

“三兒多半像他七叔，栽在那人上無可自拔了。”

“哦，忘了跟您說了，俞靜雪，是顧長厲的人。”

季老元帥聽完，頓時氣的七竅生煙，破口大罵。

“老子他媽倒了什麼霉！生你們這群不爭氣的種！見了人走不路！老季家的香火遲早被你們嚯嚯滅咯！”

季九爺閉了閉眼'嘖'了一聲，嘆息道。

“您罵歸罵，能不能別牽扯別人？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兩個兒子養的活蹦跳的，媳婦兒肚子里那個也安安穩穩。

老季家的香火，只仰仗他九房一支了。

季老元帥狠狠瞪了他一眼。

“給那兔崽子關好了，斷不了不該有的念想，這輩子也別放他出來了！”

季九爺聞言，似笑非笑應了一聲。

他就知道，老爺子下不了狠心，但有季老七的例子在前，他也不敢大意。

“那四哥四嫂那邊兒呢？他們因著這事兒，沒給我找麻煩，我正事一大堆，哪兒那麼多功夫應付他們。”

季老元帥沉著臉，冷冷下令。

“給老四調去江北吧，做不出政績，日后都不要回來了。”

對著孫子，季大帥興許治起來放不開手腳。

可對著不爭氣的兒子，他自來就沒手過。

湘江之北，是西邊最貧瘠之地。

目的達到，季九爺點點頭，站起來，緩聲道。

“您先歇著吧，我回去安排安排，明兒接您回家。”

從醫院出來，季九爺吩咐趙濱回季公館。

趙濱先遞給他一封信，才發車子。

“暗人剛剛送來的，宋三爺的消息。”

季九爺低頭看了，半晌將信疊起來收到，支著下若有所思。

“東邊也不太平了，胡家人跟洋人勾結起來，不聲控制了宋家兩個城池。”

還好他提醒的早，事還沒有一發不可收拾。

趙濱聞言，低低問道。

“打起來了？”季九爺了下，隨即淡淡道。

“不管他，宋瀟應當能解決。”

趙濱就沒再說什麼，只是眉心蹙了蹙。

季九爺看了他一眼，勾問道。

“你跟宋渲的事兒，能不能定下來了。”

趙濱猝不及防嗆了口口水，倉促回頭掃了季九爺一眼，吭吭哧哧道。

“就，就那麼著吧。”季九爺眸帶笑，慢吞吞道。

“就那麼著？不打算辦事兒。”趙濱苦笑，慨道。

“怎麼辦？那人就不是個能拿的，主意比男人都大，不提嫁娶，又不肯了斷，屬下都不清楚，這段兒是什麼關系。”

“床伴？”

跟他的時候，還是子，也不像是來的子。

別人的事兒，季九爺不好多說。

兩人便紛紛緘默。

直到車子駛回季公館，季九爺從車上下來。

往院子里走時，視線及東南樓外禿禿的一大片花架子，突然想起來件事兒。

他頓住腳步，回頭看趙濱，低聲問道。

“今兒二月初幾了？”趙濱眨了眨眼，眼珠子轉了轉，不太確定的道。

“初八？”

季九爺眸一暗，咬著牙閉了閉眼，暗道一聲。

壞了！

他還來不來得及趕回霖城？

季九爺叉著腰在原地踱步，神多有些焦慮。

趙濱有點兒懵，歪了歪頭，問他。

“九爺，您怎麼了？”季九爺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

“二月初十！”

趙濱反應了一下，猛地張大。

“夫人的生辰！”

嘖嘖嘖，這若是趕不上，這下夠九爺膩歪好一陣子了。

罪過，罪過。

“愣著干什麼！還不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