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正在中齋跟沈約議事,議的是開設五經館,選擇五位鴻儒,教育人才。
人才不分寒門和士族,只要得到鴻儒的舉薦,便可朝為。這是在九品中正以外,另開了一條選的途徑,可以想見,會遭到士族的強烈反對。而且五位經學博士也不好定出人選,士族肯定不屑為之,而真正的飽學之士,又多出自于士族。
既然做了皇帝,蕭衍自是有一番雄心壯志,只不過要打破士族幾代經營下來的局面,沒有那麼容易。
正在這時,建康令求見。
建康令原本只是個下品的小,輕易是見不到皇帝的。但因他有要事,又得了臨川王蕭宏引薦,這才能直接中齋面聖。
“讓他進來。”
建康令頭一次到中齋來,在門口的時候還敢四一。他是前朝投誠的,之前只是個小小的城門衛,因為蕭衍攻打建康的時候,他頂不住開了城門,所以被留用為建康令。等到里面宣他,他連忙除履進殿。首先映眼簾的是幾巨大的漆金龍蟠的紅柱,大殿空曠而莊嚴,有種不真實的覺。行走在其中,非常渺小和卑微。他雙有些發,也不敢到看,拜道︰“臣拜見陛下。”
“免了。”
“多謝陛下。”建康令直起子,目視可鑒人的地面,“早前有人到府衙來傳消息,說是前朝的彭城公主躲在同恩寺中。臣立刻帶人前去抓捕,恰好遇到了太後娘娘的駕,可惜還是讓彭城公主跑了。臣想著,事關前朝,還是要稟報陛下一聲。”
“彭城公主?”蕭衍不記得有這號人。
沈約在旁邊提醒道︰“就是廢帝的寵妃所生,與廢太子好的那一位。破城的時候,被送出宮,至今還未找到。”
蕭衍這才有了幾分印象,看向建康令︰“何人給你報的消息?”
“不,不知。”
蕭衍皺眉,“你不知是何人送的消息,就帶兵去包圍了同恩寺?”
皇帝是非常敏銳的,建康令本以為能糊弄過去,眼下見瞞不過,只能道︰“臣一直在留意彭城公主的向,自生慣養,不會輕易離開都城。前些日子,臣得知,公主曾在館出現過,後來又失去蹤跡。所以這次有人報,臣就覺得有幾分真,趕過去了。”
館?
蕭衍想到那日,王氏帶著他出去七彎八拐地買腰帶,莫非是故意把他支開,好幫這個彭城公主逃走?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這人膽子大得很!
建康令打量皇帝的神,天威難測,有點惴惴不安。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
不辨喜怒的語氣。
建康令知道陛下脾氣不太好,聽說之前有個老大人,因為進諫,在中齋外面不停地磕頭,後來頭破流,人都暈死過去,陛下也沒改變主意。而且陛下很不喜歡大臣在他面前耍小聰明,背地里算計他。朝臣大都以為,陛下出寒門,又是個武夫,什麼都不懂。可陛下執政這幾個月以來,顯出的能力,早已經人刮目相看了。
建康令恭敬地行禮告退。
沈約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他一開始就不贊殺廢帝和廢太子,對于士人來說,不絕人脈是條底線。但這麼多年相,他也清楚,陛下決定的事,無人能夠更改。
“主上。”甦唯貞在殿外說,“太後娘娘過來了。”
話音剛落,張太後就扶著如意進來。後還跟著三個人,蕭衍一眼就看到了王樂瑤。
太後本來沒打算帶桓曦和進宮,直接放走。但桓曦和講義氣,覺得自己也有份參與此事,不能一走了之,若是皇帝怪罪下來,應該一起來面對。
們三個是戴罪之,進殿後就跪在了地上,蕭衍扶著張太後上坐。
蕭衍只識得王氏,另外兩個是什麼份,他卻不知。
張太後解釋道︰“我到同恩寺去給宛娘進香,這三個人躲在我的院子里。其中一個,是前朝的公主,另外兩個是幫逃走的。我全給你帶回來了。”
蕭衍掃了王樂瑤一眼,好得很,館幫一次不夠。幾時這麼喜歡管閑事了?在永安寺的時候,明明挾持的人因而死,也一副淡然之的樣子。還是因為這個公主,是跟姜景融好的妹妹,所以才舍生忘死地幫忙?
王樂瑤只覺得頭頂涼颼颼的,但很乖巧地跪著,垂目看著地面。
“先把公主送回臺城。”蕭衍冷冷地說。
立刻有幾名侍進來,姜齊悅慌地抓著王樂瑤的手臂,又對太後說︰“太後,您答應幫我求的!”
王樂瑤勸回來,要相信太後,才回來的!可兜兜轉轉,竟是要再回到臺城,不想去!
“陛下,小有話要說。”王樂瑤開口。
蕭衍卻不容多言,一揮手,那幾個侍便連拉帶扯地把姜齊悅架走了。
張太後約覺到兒子不太尋常,他好像著一怒火。
“王氏,你可知罪?”蕭衍沉聲道。
“小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窩藏前朝公主,幫助公主逃跑,還不算罪?”蕭衍冷冷地看著,“館,同恩寺,你幫了兩次。”
王樂瑤抬眸看著蕭衍,原來館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他幾次出現,都是著樸素,很容易忘記他是個生殺予奪的帝王。當此刻他著天子冠,坐在殿上,那帝王的氣勢才真正地顯出來。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蕭衍絕對做得出來。
王樂瑤是有幾分怕他的,但事已至此,怕也沒有用。
“在陛下眼中,是前朝的公主,但在小的眼中,是昔日的故友。士族與皇室多有聯姻,公主下降,或是族中的姑母姨母嫁去宮中,怎麼算,公主也與小沾親帶故,就像妹妹一樣。溶于水,骨相連,救是出于本心。陛下若有妹妹蒙難,會眼睜睜地看著不救,先計較是前朝的公主嗎?”
蕭衍沉著臉,好得很,還敢當眾頂撞了。誰給的膽子!
張太後坐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只角出點笑意。
看來這兩個人早就認識了。
一直覺得兒子上的戾氣太重了,這些年我行我素,殺人如麻,就跟韁的野馬似的,誰都拉不住。那些上說傾慕他的子,要麼懼怕他的威嚴,要麼貪慕他的權勢,本不了他的眼。
此相貌和氣質,皆十分出眾,丟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找到。是在骨子里的,舉手投足,甚至一個眼神,就能牢牢地勾住男人。
但這種不俗,反而有種不容侵犯的冷傲。
沈約原以為,這王家的小娘子是個順乖巧的子,沒想到脾氣上來,連陛下都敢頂撞,陛下的臉已經很難看了。通常這個時候,他們都不敢再說話。
“你還有理了?維護前朝,等同謀逆。你不怕死?”
王樂瑤看著蕭衍,“我怕死,但公主沒有錯,本為金枝玉葉,是陛下起兵,讓國破家亡,何曾威脅過陛下半分?您可知道,過剛者易折,善者不敗。為君者,當若流水,善利萬,眾生所惡之所,這樣方可使天下歸心,四海宴然。前朝的皇室,亦是陛下的子民。就算不為您自己,為天下計,為您的子孫後代計,您都應該善待他們。”
蕭衍皺眉,這人,不知道他書讀得不多?
這番話也是沈約一直想說而不敢說的。他就是怕陛下太過強,不懂得剛並濟,喪失人心。陛下有本事守住這江山,可子孫後代呢?他們也是要靠人心來坐穩江山的。可沈約不敢忤逆皇帝,所以佩服王氏的勇氣。
這世上敢在皇帝面前說真話的人不多了。
“阿瑤,別再說了。”桓曦和在旁邊,輕扯了扯王樂瑤的袖。這個表妹,一直和淡然,與世無爭。可在皇帝面前,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張太後咳嗽一聲,終于開口,“二郎,我想著,那位公主年歲不大。你將困在臺城,一輩子不見天日,實在可憐。王家郎說得對,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子孫後代,積德行善。今年我過壽,就不大肆辦了,請你將前朝的公主,還有那些沒生育的後妃,都放出宮去吧。”
王樂瑤聽了,心中有幾分。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識,太後卻因為同姜齊悅的遭遇,拿自己的壽辰,換了們余生的自由。
這真是一個善良寬和的老人家。
居高位的人,原來不只是冷漠的,也可以是溫暖的。人的出,或許可以決定貴賤,貧富,卻無法決定善惡。
蕭衍也沒想到母後竟然提出這麼個要求,他沒有任何能夠拒絕的理由。
沈約連忙說︰“太後娘娘英明!陛下英明!”
此事看似塵埃落定了,張太後便說︰“這兩個郎,你也放了吧。”
“王氏留下,另外一個可以走了。”
蕭衍盯著王樂瑤說。
破鏡可以重圓?她不愿意!世人皆說,寧國候世子魏云臺光風霽月,朗朗君子,明華聽了,總是想笑,他們怕是不知,這位君子,把他所有的刻薄,都給了她這個原配結縭的發妻。而她唯一的錯,就是當初定下婚事時未曾多問一句罷了。誰能想到,讓魏云臺愛慕至極,親自…
程玉酌隻想安穩度日,命運卻給她開了個玩笑。那一夜,她莫名被指去為六皇子“啟蒙”,她不敢出聲半句。尚功師父告訴她,要活命,離六皇子遠點!大皇子突然病逝,一夕之間,東宮的主人成了六皇子!程玉酌前去東宮拜見,在他的目光下牙齒打顫,不敢露出半分。終於,程玉酌熬到了二十五歲,年滿出宮。師父卻托她照顧一人——太子替身。程玉酌瑟瑟發抖:你到底是太子,還是替身?那人走過來,身影籠罩著她: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