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端著托盤出來，上面一個竹蒸籠，看著還小巧，沒有常年使用產生的油垢污漬，頂上蒸籠蓋隙里冒出一熱氣。

服務員從桌子邊經過，顧客們便跟著轉頭，眼見著他到了靠門那邊的位置。

許多人為菜品不是自己這桌點的而發出嘆息。

靠門那桌的顧客來得早， 已經等了近二十分鐘， 聞著廚房里傳出來的香味兒早覺得了。但被所有人注視著，又陡然生出一心虛的覺。

服務員把竹蒸籠放在桌上， 揭開蓋子， 頓時一團白的蒸汽騰起來， 頃刻散盡。

蒸籠里， 躺著六只面皮薄到，幾乎可以見到里面飽滿餡料的柳葉蒸餃。其中有三只蒸餃更深，底下那層皮略微浸了些棕褐，是經過高溫被蒸出來的湯。另外三只晶瑩剔，通過表皮，可以看見里頭的蝦仁餡兒。

這桌兩個客人相對而坐，一同看著這籠小巧致的蒸餃，心里一時除了“吃吃吃”，什麼想法都沒了。

“您二位點的雙味蒸餃。”服務員道。一邊說又一邊往桌上放了個淺口的小瓷碟，里邊盛著褐的調料。“這是本店特蘸，可以配蝦仁蒸餃一起吃，菌菇餡兒的蒸餃是已經調好味的，請直接食用。”

顧客連連點頭，拿起筷子就去夾蒸餃。

他們兩人是沒吃早餐直接過來的，因此見到菜單上有類似早點的菜品時，便直接點了。廚房里別的東西還要炒制，蒸餃卻是一早準備好的，直接上鍋蒸就行了，所以出餐比別桌要迅速得多。

菌菇蒸餃送進里的瞬間，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嘆。

“唔——！”

菌菇蒸餃里邊的餡兒是醬，本就滋味濃郁。切丁時并沒有太細碎，因此還保留著本稍顯韌的口。經過高溫，醬的油脂滲進菌菇和筍丁里，口既又清爽。

面皮兜著些許微燙的湯，在里流淌，把絕佳的帶給每個味蕾。

顧客細細品味了一番，心里瘋狂稱贊，又迫不及待地夾了另一個口味的蒸餃。

按照服務員說的，先在盛放蘸的淺口碟里了兩下，又翻個個兒，確保面皮的每個角落，包括柳葉形狀的皺褶都在蘸里接了洗禮，才下品嘗。

方一口，兩人就知道這蘸為什麼是特了。

尋常蘸基本都是醋或者生，這個蘸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有酸味，但并不像普通的醋一樣，單是一個酸字，回味還。

首先嘗到的是甘醇適口的酸，接著，回味是略帶甘甜的。更重要的是，在蘸的襯托下，蒸餃里的飽滿彈牙的蝦餡兒顯得愈發味起來，毫不腥氣。作為調料的白胡椒與蘸融，又生出了一種獨特而悠長的辛鮮。

蘸料與蝦仁蒸餃相輔相，產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絕妙效果。

轉眼間，四個蒸餃已經下肚。竹蒸籠里還剩下兩個，菌菇的和蝦仁的，一樣一個。

怎麼分配就了個問題。

“你吃這個菌菇的吧，我要蝦仁的。”一人提議道。

另一個不干了，有些憤憤：“我也想吃蝦仁的。”

“那行。我吃菌菇的，你吃蝦仁的。”

“可是菌菇的也好吃……”

“……”

兩人面對面看著，都不愿相讓。兩種口味的蒸餃都好吃，讓人回味，恨不得再吃它十個八個的。

“你要麼再點一籠，這倆都給我，吧？”顧客道。

“那肯定不行啊！下一籠還得等呢，我現在就想吃……”同伴還抱怨上了。“這一籠怎麼就六個，也太了，兩口就沒。算了算了，你一個我一個，咱再點份吧。”

兩人來服務員追加一籠蒸餃，此時距蒸籠上桌還不到五分鐘。

有意無意看著這邊的其他客人們頓時就知道了，蒸餃味道肯定不錯。這下聞著廚房里的香味兒，聽著油水開時“嘶啦”的聲兒，更加抓心撓肝的了。

其實等待的時間也不長，但就是饞得不行，只盼著下一秒桌上就堆滿了東西。

好在兩位廚師知道顧客心里著急，作很快。不一會兒，服務員再進廚房，就陸續端了其他菜品出來。

一時間，店里香氣繚繞。

服務員每上一道菜，途徑數桌的顧客就會抬起頭看看別人點的是什麼。

這一道濃油赤醬，大塊的羊堆了尖兒，隨著服務員走，巍巍晃著，頂上灑了炒的白芝麻和碎蔥、香菜葉，被熱氣激發出猛烈的香味。胡蘿卜切滾刀塊，原本被刀鋒分割出的規整邊緣已經在燉煮過程中融掉一部分，顯得而綿。

羊的香味兒還沒散盡，下一道菜品又經過桌邊。

白瓷盤子里，九塊豆腐整整齊齊擺方形，表面是漂亮的金褐。這道菜乍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實際上豆腐早被掏空，里邊兒填進了蝦茸和玉米、木耳等蔬菜，倒扣著蒸制，要把豆腐塊兒翻過來才見中乾坤。

在填進蝦茸之前，豆腐經過炸制，里疏松，蒸過后又吸滿了餡料滲出來的鮮湯水，只看瓷盤里淺淺一汪湯，上邊浮著幾粒枸杞，就知道會有多麼好吃。

……

顧客看著這個想吃，住服務員問過菜名，打算加一道菜；沒兩分鐘，又聞著另一道的香味兒，再問菜名，想著連原本點的一起……加兩道菜也行，勉強能吃得下。

然而菜品接二連三地出來，看哪道菜都無比人，香味兒直直往鼻腔里鉆，一會兒工夫，顧客記了十幾道菜名……

隨即陷了選擇恐懼癥的日常困境。

為什麼每一道菜看起來都那麼好吃？！顧客直愣愣地看著廚房搭簾，忽然開始埋怨自己的胃不爭氣。

雖說小孩子才做選擇題，年人當然是全都要。但在這種時候還是要量力而行的。

等服務員又一次經過邊時，顧客住人，果斷加菜：“再給我這桌上個翠玉三牛、一個蝦茸什錦豆腐，還要兩個小盅金面。”

服務員看了看這桌的兩個人，遲疑道：“建議您不要點太多，蝦茸什錦豆腐的分量不，可能會浪費。”

這桌原本就已經點了三個菜了，再加兩個，又有金面這種主食，基本是吃不完的。現在都提倡盤，甚至有些餐廳推出了一人食，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費。在開業前做培訓的時候，鐘姐就提到可能會有客人點很多菜，視況稍微提醒一下，除了避免浪費，還盡到了餐廳的義務，以免顧客點多了吃不完，反過來責怪服務員。

先前工作的餐廳有過這樣的事，所以鐘姐未雨綢繆，想要盡可能減這種類型的糾紛。

顧客早已做好撐到扶墻而出的準備，豪邁道：“我把皮帶往前挪了兩個扣眼，不信吃不下。就算真的吃不完，打包帶走就好了。沒事，加吧。”

服務員被逗笑了，點點頭，道：“稍等，馬上給您加上。”

廚房里，兩位主廚及若干幫廚毫不停歇，沒過多久，基本每桌都上了一兩個菜了。顧客們暫時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像之前一樣每出來一道新菜，就都盯著瞧。

但饒是如此，服務員們上菜的時候走一趟，也會被住兩三次，顧客們一邊筷子不停地吃自己點的菜，一邊問剛才過去那道是什麼？聞著可太香了，我們這桌也要一份！

店里的氣氛熱火朝天，顧客們連原本的話題都忘了，吃東西的間隙，只顧著稱贊味道有多麼妙。

“這豆腐也太好吃了吧！我覺它在飆……里面的蝦茸又鮮又，口簡直絕了。我要上這家店了，怎麼會這麼好吃？”

“你嘗嘗這個，味道也很棒，天哪我從來沒想過排骨會好吃到讓我驚訝的地步……有花椒的麻味但一點都不過分，外面脆脆的，里面的又很，一咬就下來了。這真的是椒鹽排骨嗎？我自己怎麼做不出來這個味兒？”

同伴嘲笑道：“得了吧你，要是能有這個手藝，開店的就是你了。我得天天跪你家門口求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