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十一還記得,小時候過年時,村老人總會用巍巍的手拿起那本族譜,向他們朗讀祖先留給后人的警句,雖然當時的先生說這句話是出自于圣人之言,但就連朗讀的老者本人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是代代傳承下來的儀式而已。劉十一更是對這種活異常厭煩,每次都會溜去和小伙伴斗蛐蛐。
“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先行其言而后從之……”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讀書”兩個字沾邊的劉十一,卻在接到喬鏡后,第一次讀懂了這兩句話的意思。
喬鏡回了一趟家,在收拾好書稿后,很快就來到了村口,一眼就看到了景星闌正無聊地用路邊的狗尾草逗著那匹瑪瑙,還弄得馬兒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無奈地走過去:“怎麼突然讓我去城里了?”
景星闌看到他,二話不說,先張開雙臂給了喬鏡一個用力的擁抱。
“別,”他悶聲道,“幾天不見了,讓我充充電。”
喬鏡:“……我又不是充電寶,問你呢。”
“我也沒辦法啊,”景星闌嘆氣道,“誰知道放在家里的書稿竟然會被皇兄看見,我當初真是烏,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現在對你特別興趣,這一面,你恐怕是不見不行了。”
喬鏡呼吸一窒。
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幅自己站在千人大殿上,朝著金鑾寶座上的九五之尊跪拜的畫面。
……雖然對于這位九五之尊,他腦補出來的是當初那位導游小哥的臉。
但是如果要讓喬鏡當著那麼多朝臣的面接問話,說真的,那還不如一刀咔嚓了他。
大概是注意到了喬鏡蒼白的臉,景星闌忙安道:“放心,我已經說服他私底下見你了,反正他現在也基本把王府當做皇宮后花園,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男人的語氣明顯也有淡淡的怨氣,“到時候就相當于吃個家宴,不用張。”
“……就我們三個?”
“就我們三個。”景星闌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聽到這里,喬鏡的表勉強好看了一些。
他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就是見一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皇帝的本名什麼?”他問道。
景星闌:“梁乾澤。他看了你的文之后,除了想見你一面之外,還有就是讓我在出版的時候把文名和所有書稿里的‘梁’字都改古字,避諱當朝,你應該不介意吧?”
被擅自改了稿子,喬鏡反倒一下子心平氣和起來了。
“這件事確實是我欠考慮了。”他說。
因為在《大梁朝紀事》這本書,筆者總是自稱夏朝,什麼繼承上古夏朝風,夏朝開國多多年云云,喬鏡寫作的時候腦袋里也總想著夏朝,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所以,陛下只是改了古字,沒有直接改名字,或者止出版?”
“沒有,”景星闌笑著說,“我跟你說過的,他是個很開明的君主。”
他把喬鏡扶上馬,自己也翻坐了上去,拽韁繩。
喬鏡窩在他懷里,呆呆地盯著前方的道路,不自覺地矮了幾分:“等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
這馬背上比他想象的還要高啊!
“放心,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景星闌大笑起來,在他后揚鞭一甩,“駕!”
“出發,去面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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