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認得……那麼，又怎麼回得去？

　“我老了，可他正年輕，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是他，你會接我這樣一個老人嗎？”

　驀地抬頭，盛滿淚水的雙眸中有無數個他的影像，固執的不讓淚水落下，定定的著面前的男子，他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年氣盛，可卻已經……快是百歲老人了……

　這樣的差距，像是一道鴻，無法越。

　司馬亦旋有點懵懂，首先的話說的不是很直白，令人回味，這一回味卻覺得里面疑重重，所以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無法接是嗎？哪怕是我救了你！”

　“救我？”什麼時候救過自己？司馬亦旋疑了會兒，很快想過來，現在所說的是如果，把自己當是的相公在問呢！

　“本王覺得……”

　司馬亦旋冷漠的臉上有了緩和，老人著他，仿佛他的字字句句都是那麼的重要，一個字也不想掉。

　因為這關乎到兩個字，值得！

　不后悔自己所做過的一切，可不希說，自己的付出原來是全無意義的，也關乎救了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會欣的。

　如此，也就能死得其所，盡管跟他相的一切都不怎麼愉快，但是想想，那也是屬于生命的一部分。

　無法抹殺不是嗎？

　看到角牽出的欣笑容，司馬亦旋心中奇怪之余，卻也跟著笑了，他知道，自己所說的是想聽的。

　，其實一直都希可以回到那個男人邊不是嗎？

　好可憐的老人。

　萬籟俱寂。

　王府中的燈火隨著深夜的來臨，慢慢的熄滅。

　然，綺夢閣中仍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老人沒有安歇，一直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面墨藍的夜空出神，司馬亦旋則站在一側，同樣看著夜幕上的月朗星稀，各懷心思。

　“老人家，該休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馬亦旋忽然側頭看著老人開口，聲音溫和的恍若外面拂過的夜風。

　老人并不答話。

　“早些休息，本王明天帶你出去好嗎？你，想去哪兒都行。”

　他加以導，知道老人過于虛弱，不適合熬夜的。

　老人仍舊無言，仿佛對夜空了迷，竟不覺他在跟說話似的，迷離的雙眸氤氳著一層薄霧。

　“好想家……”

　家，那遠在千年之外的家……，還回得去嗎？

　“老人家，既然如此，明日，本王送你回……”

　老人抬手制止，心知所謂的家，他永遠都無法送達，閉了閉眼，有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了蒼白的面頰。

　“老人家……”司馬亦旋慌忙從懷里掏出絹，細心的幫拭，卻不想淚水越越多，到最后他只能大不解的抬眼看著，意外的發現竟一直看著自己，“老人……”

　“你不會忘記我吧！”

　平地一聲雷似的話語讓司馬亦旋好不納悶，一時裝口無言。

　“你不會忘記我吧。”平靜的重復，可眼神卻不平靜，地著他，仿佛生怕他會忘記似的。

　“你不會的吧。”

　“老人家……你是遇到過的最奇怪的老人，憑著你在我腦海里的印象，我想本王忘不了你。”

　“那就是不會忘記。好，好啊。”

　看欣的笑了，司馬亦旋不由趁機說道：“早點睡，好嗎？”

　老人微笑點頭。

　“慢點。”小心的扶起，司馬亦旋轉要走，卻意外的發現背后竟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碩菁，還我靈石！”

　說著手一抬，手上驀地多出一把青鋼劍，劍刃上青流轉，鋒芒畢，可謂不是凡，此時竟朝他面門直刺而來，他驚得一把推開老人，唯恐傷及無辜，“馬上離開這里。”

　老人倉惶驚呼，“小心啊。”再看那行刺的人，一時大呼意外：“小和尚……”他居然這麼快就手了？

　“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抓刺客。”

　大喊了數聲，外面卻一點靜也沒有，知道，小和尚一定早就解決了后患，此番必是有備而來，那麼，他一定會傷害到西王的吧……不，他不可以這樣！一時心急如焚。

　怎麼辦？

　司馬亦旋手中沒有兵，抵擋起來可謂捉襟見肘，只能守不敢攻，而小和尚卻是仗著手里利肆無忌憚，每一劍都是朝他周要害刺殺，仿佛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這樣的打斗結果可想而知。

　怎麼辦？

　要做些什麼？

　“你是什麼人，竟敢潛王府刺殺本王，你可知你已犯下生死大罪，本王定要你的項上人頭。”

　迎著司馬亦旋冷的目，小和尚不以為意，“廢話說，還了我靈石我就放過你。”

　“靈石？”

　“當年你有借無還，今日我必須要回。你殺的了我，還有千千萬萬的貓會來對付你。”

　“貓？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司馬亦旋越聽越糊涂，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你所謂的寶貝長什麼樣，本王幾時借過你們家的寶貝，你可不要信口雌黃。”

　原以為只是簡單的暗殺！卻不想這其中居然是有緣由的，司馬亦旋只覺滿腹疑團，不覺間皺起了英的眉頭。

　這個人是什麼來歷，有何來頭？

　會是誰的人？

　“信口雌黃？就你這樣言而無信的人當年還想一舉稱霸妖界，也難怪你淪為凡人不得升天。”

　“你到底在說什麼？”司馬亦旋一方面格擋開他橫掃千軍的一擊，一方面惡狠狠地瞪著他，聲俱厲，“今天你進的來，本王便要你出不去。”

　這個人上有太多令他疑的東西，他一定要搞明白，所以必須盡全力，不，是使出渾解數都要留下他。

　眼下，他雖然手中有劍，且變幻莫測，無形無相，知他是勁敵，可他司馬亦旋也不是好對付的主，常年累月的暗戰，已經讓他深深的明白，懷武藝是多麼重要的事，他苦練武功，為的不就是保護自己不傷害？

　“區區一只貓妖，竟敢來我西王府撒野，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一道清涼的嗓音如同晨曦中撒下的一縷，喝得戰斗中的兩人紛紛側目，但見那紫紅的影突飛猛進，手中凝著紫的團，在兩人都未留意之間，砰然發！

　“小和尚！”老人驚得大，眼見他臉迅速由紅轉白，手著口，角流出鮮……

　“小和尚。”

　這個稱呼……如一遭驚雷炸響在耳畔，他莫名的看著站在一側，滿頭白發、老態龍鐘的老人。

　那聲似曾相識，可這模樣……陌生，真的好陌生。

　老人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躲閃開他的目。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蘇月盈目兇，手一抬便要痛下殺手，司馬亦旋急得上前，“慢著。”

　蘇月盈意外的側頭，“爺，剛才他可是要……”

　“不礙事。本王不是有妃相救嗎？留著他，本王要活口。”

　“爺，你確定！”

　蘇月盈目猶疑的看了看小和尚，瞥了眼旁邊的老人，再看著司馬亦旋，“這人居心叵測，留著恐怕是個禍患。”

　“本王知道該怎麼做。”

　“好，臣妾應承便是。”蘇月盈聲說著，回手的當口，一道暗藍的芒猛地扎進小和尚的，他應聲而倒，司馬亦旋急得蹲下去探他的鼻息，心中稍安，“還好他沒死。”

　“爺，臣妾下手向來都是極有分寸的，既然王爺想讓他活著，臣妾哪有讓他殞命的道理。”

　“這一次真是辛苦妃了。”

　“爺，這是臣妾應該做的。”蘇月盈和的目掃過他，看向了旁邊的老人，“怎麼會有個老人家在這里？深更半夜的……”這兩個人不睡覺，難道是在等刺客刺殺麼？

　還是說那個人自己得不到的，所以就要親手毀滅？

　察覺蘇月盈看自己的目鋒芒畢，老人家盡量的避開了，沒有人比更清楚自己的事了。

　可是，奈何呢？

　“這個老人家是走錯路來到這兒的，本王看年邁弱就把留下了。”

　“走錯路？深更半夜的走錯路……”蘇月盈不明的語氣聽在老人家耳朵是分明是質疑，可圍著自己轉悠那就轉轉吧，可孰料話鋒一轉，竟拉起的手來故作親切，“這倒也正常。王爺把你留下是對的，你一個老人家萬一再走錯路，說不好就一腳邁進了附近的池塘里，那，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老人笑而不言。

　“妃，時辰不早了，本王送你去休息。”

　“爺，臣妾不困。既然爺把留下了，往后就是王府的客人，臣妾今兒做主了，讓住在這里，你看怎麼樣？”

　“這綺夢閣好是好，不過……”這可是花萼，不，是曾妙妙住的地方……

　“爺，你有什麼好不過的，這人可是你留下的，而且這綺夢閣暫時也沒人住，如果爺是擔心妹妹回來的話，倒是臣妾再讓這位老人家騰地方就行了。只是這綺夢閣爺以后還是來。

　這老人到底是打哪兒來，為何巧不巧的出現在王府，這些可都沒有查探清楚，臣妾恐怕會對王爺不利。”

　想到剛才老人刺客小和尚，兩人分明是相識的……司馬亦旋頓覺蘇月盈的話如醍醐灌頂般讓他悟到了什麼，不由意味不明的看了老人一眼，“妃是知道些什麼嗎？”

　蘇月盈莞爾一笑，紅口白牙，“臣妾是聽說，老人上病多，萬一有什麼傳染病的……對爺不好。別的倒也不清楚。”

　你才有傳染病，你全家都有！

　老人憤憤然咒罵，卻不敢出聲。

　“妃說的有些道理。”

　“夜深了，臣妾還真的有些乏了，爺，您也早些安寢，刺客的事不忙，明天有的是時間。”

　目送蘇月盈婀娜的倩影慢慢的消失在門口，老人著實覺得松了口氣，目不覺間落在了地面躺著的小和尚上，如今他落在司馬亦旋的手里，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之前是很希他別傷害西王的，可現在，同樣希西王別傷害他。

　“你……認識他！”

　司馬亦旋一字一頓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此刻正跳躍著危險的芒。

　老人充耳不聞。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對嗎？”

　“還是說，你跟他是一伙的？”

　“又或者你只是認得他。”

　老人三緘其口讓司馬亦旋的耐心消磨殆盡，他從來都沒有什麼耐的，可對這個老人他的耐是破例的多了起來，可現在他不需要什麼耐，腦海里浮現的全是和刺客重疊的影。

　“說，說話啊！”他怒吼出聲，在平靜的綺夢閣掀起了驚濤駭浪，怒睜的雙眸仿佛是要吞人。

　如果真的跟刺客一起的……那麼他豈不是引狼室了？

　不，他一直只當是一個可憐的老人。

　“告訴本王，你之前本王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無法原諒一個欺騙他的人……

　“說啊！”

　老人的不言不語，讓他好生氣惱，驀地轉瞪著地面躺著的人，“想知道本王會如何對付他嗎？”

　“本王要將他筋剖骨，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麼？”

　“你終于肯開口了。”司馬亦旋眸冷冷的注視著蹙著白眉的老人，“你，很在意他？”

　老人撇頭避開他的凝，知道自己已經出了破綻，暗自咬了牙關。

　“就算你不說，本王也能從他的里知道一切。”

　老人絞住了雙手。

　“還有張新你認識吧。他可是替你求過本王……我想今晚發生的一切不但跟你他，張新也知道……”

　不等他說完，老人急不可耐的打斷，“不，這不關他的事。你不要對付他，他不知道。”

　“你很著急他！”司馬亦旋捕捉到了什麼一般，眸中暗流，仿佛在重新審視。

　“我……”

　老人語塞。

　他看出來了，老人很在意自己對付張新的事。

　所以張新背叛了自己是嗎？

　所以他們之間有著復雜的聯系……

　是他不知道，是他蒙在鼓里。

　卻，還想著要帶如親人一般，好生供養。

　豎日。

　“怎麼樣，有花萼的消息了嗎？”

　書房中，司馬亦旋端坐在書桌那頭，翻閱著案上的書籍，看也沒看從門口進來的人。

　“回爺，還沒有。”

　張新無奈的蹙眉，心知今日的花萼而非昨日的花萼。

　就算自己能夠找著，王爺也未必認得。

　“好你個張新，辦事越來越沒力度，三天，本王整整給了你三天時間還讓出了黑影子，可你倒好，結果還跟三天前一樣，你這樣，讓本王不得不懷疑你的能力。”

　“爺，卑職的確是盡力了。”

　張新拱手垂頭。

　“盡力？本王要的是結果！”手中書籍狠狠地砸落在案桌上，司馬亦旋怒不可遏，“王府中一切都是由你掌控，可如今，你不但連個人找不到，而且還讓刺客深夜潛，本王真的要問問你，你到底是怎麼替本王辦事的。”

　此言一出，張新驚得跪倒在地，“卑職冤枉，對王爺，卑職絕對沒有二心。”

　“是，你是沒有二心，但那是在本王病愈前，可如今，你早就變了心了。”

　“爺……冤枉，冤枉啊。”他如何會變心？

　迎著他惶恐的目，司馬亦旋眉頭蹙，“你好歹跟在本王邊多年，本王問你，你那天所說的那位老人到底是何份，又同你是什麼關系，你們之間可有謀對本王不利！”

　天哪，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爺，容稟，容稟啊。”張新急得抬頭著近在眼前的主子，只覺一顆心都快碎了，別的人興許會懷疑他的中心，可主子怎麼能？

　他自認追隨王爺的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王爺不利的事……不，也就那麼一件吧。

　可這也是無可奈何啊。

　“卑職跟那位老人只是認識，并沒有多大的。而對于謀殘害王爺的事，卑職豈敢？”

　“豈敢？本王看你是膽子大了去了。既然你非要不進棺材不掉淚，那麼本王就全你。來人，剝奪張新侍衛首領兼王府總管的份，打大牢。”

　“王爺！”

　張新訝然失。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本王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司馬亦旋背而立，不忍去看他被侍衛帶下去的一幕。

　“王爺明鑒，王爺明鑒啊，卑職的確是一片忠心。”

　張新的話隨著空氣遠遠的飄過來，落在他的心間，讓他不由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