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來了。”

　“你，怎麼樣？”曾妙妙聲問著，慢慢站起。

　他還活著，真好。

　“告訴我，你有沒有失？”

　曾妙妙愣住。

　“我死了，就不會有人再威脅到西王的命。”

　曾妙妙這才懂了。

　“你不覺得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很可笑嗎？你還在大牢中，只要王爺一聲令下，你就會……”

　“死無葬之地！”

　“既然知道，你……”

　“我不怕死，可我怕……”

　“怕什麼？”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曾妙妙不置可否，避開他專注的目。

　“你真的是……嗎？”

　是，是什麼呢？

　一旁的侍聽的糊涂。

　可曾妙妙心知肚明。

　“怎麼，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小和尚笑的輕蔑。

　曾妙妙微微一笑，“不管我是不是，可不可以讓我和他過幾天寧靜的日子，等我……死了，你做什麼我都管不著。就當我求你。”

　是！不用回答他都明白了。

　“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這樣？”

　迎著他深刻而沉痛的目，曾妙妙不置可否的轉，“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就當是我們的換條件。”

　“我的自由，你和他的相的時間？”

　“是。”

　“你好像越來越會做人了。”

　“你謬贊了，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可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這個樣子？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而你又……”

　“你趕走吧，不要等他后悔。”

　“你不說，我就不走。”

　“你……”

　“我就是這樣的，我不怕死，我說過。”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曾妙妙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恨不能一口氣就能把他吹不見，畢竟這里不是什麼好地方。

　“活著，活著才能幫做更多事。”

　“可你說會死？死了，我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你可以幫秉承一切。”

　“你這話……”

　“當貓王也好，當背后的男人也好，我想你更適合前者。”

　“你這算什麼？拒絕我嗎？”

　“要走要留你自己看著辦。”

　曾妙妙不想再待下去了，轉離開。

　小和尚坐在那兒艱難的想起追過去，最終還是難以負擔渾的傷痛而癱在地。

　蘇月盈那個賤人對他都做了些什麼？

　凡人的任何刑罰對他們妖界來說本夠不上威脅，可是……那個賤人一定在刑上下了功夫。

　“咳咳咳……”

　“走吧，走吧，王爺和老太太都說讓你走了，你還留在這里做什麼？有句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兄弟幾個過來幫個忙，把他抬出去好了，這樣牢房里以后也就安靜了。”

　“得，我也想圖個耳清凈。”

　“是這個說法。這家伙晚上睡覺打鼾不是一般的響，王爺選擇放了他也是對我們的恩惠。”

　三個人念叨著過去將他扶起來，快步離開。

　站在高看著被抬出去的小和尚，曾妙妙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總算有了卻了一件心事。

　“外面風大，還是回屋吧。”

　輕的聲音伴隨著一件厚重的斗篷披在的肩頭，讓好生意外，“多謝王爺了。”

　“跟我客氣什麼？你想做的事就是本王要做的事。”

　一切只要開心就好。

　“王爺，不管以后他對你做什麼，都不要傷害他。”其實他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碩菁是妖界的神話。

　無人能敵。

　只是……

　“本王答應你。可你也要答應本王，回去吧，本王不想你再有任何不適。”

　曾妙妙微笑點頭，有似惆悵稍縱即逝。

　“走吧。”

　扶著的肩，兩人小心翼翼的沿著涼亭的階梯下去，一老一，在旁人看來是過分的親了。

　回到綺夢閣，曾妙妙眼瞅著婢們忙著上菜，在司馬亦旋的攙扶慢慢走了過去坐下。

　“怎麼有這麼多一大桌子？”

　可是一直吃的不多啊。

　“太醫說，能吃就多吃一些，對有好。你就看著每樣多吃點。”

　他想的還真是周到！

　近日，越吃越，的確很讓人擔憂。

　拿了筷子，曾妙妙慢慢夾了面前的幾道菜細嚼慢咽起來，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了，看得司馬亦旋也開心。

　“好吃嗎？”

　曾妙妙點頭，“很不錯。”

　“多吃點。”

　剛要招呼夾菜過去，旁邊的婢上前來放下一盅東西，他見了當即皺起了眉頭，“怎麼，王妃還是不吃東西嗎？”

　“說是吃不下！”

　聽出是在說蘇月盈，曾妙妙忙抬頭看著司馬亦旋，“要過去看看嗎？”

　司馬亦旋搖頭，“把燕窩粥端下去吧。等王妃了，再給準備些吃的，記得要滋補些的。”

　不管是誰了，肚子里的孩子總是他的。

　“是，王爺。”

　“真的不要去看看嗎？不是說不舒服，又懷著孩子也許……很需要你去陪伴。”

　這些日子司馬亦旋總是在左右，蘇月盈沒有發飆倒是令意外的，可沒有出招也讓意外。

　不知道心里是怎麼想的？

　可是不管了，怎麼想，都沒有心力去琢磨。

　“可你更需要我。別想太多，吃飯吧。”

　曾妙妙點頭，乖乖的夾菜吃。

　“妙妙，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

　“或者有什麼想見的人？”

　想去的，想見的……他們遠在千里之外，如何去又如何見呢？

　爸，媽你們怎麼樣了，過的好不好？

　兒不孝。

　“怎麼了？”

　看盯著桌子看了老半天一不，司馬亦旋張了起來，“是我說錯話了嗎？”

　曾妙妙搖頭，抬頭的一瞬滿目的淚讓他心疼。

　“怎麼又哭了？”

　曾妙妙仍舊搖頭。

　“對不起，是本王這張不會說話。”所以才總惹得流淚？唉，他真的有必要學學說話。

　“跟你沒關系！真的！”

　想再也沒有辦法見到自己的父母了，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

　“妙妙，跟本王一起把心放開，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好嗎？”真的不想再看流淚的樣子。

　不管是出自什麼緣由。

　“嗯。”曾妙妙哭著點頭，“對不起，每次答應你，我都沒有做到。”

　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說哭就哭，一點抑制力都沒有。

　也許是因為脆弱吧。

　夜幕降臨，綺夢閣里早有人掌了燈，點點燭發散出和的芒，如紅紗鋪在地面。

　“王爺。”

　隔著煙霧般的珠簾，有侍上前來。

　一陣悉悉率率的響聲后，司馬亦旋挑開珠簾走了出去，看著外面站著的香，不問：“王妃那里怎麼樣了？”

　“王妃今天滴水未進。”

　司馬亦旋聽了舉步就走。

　這個人想干什麼，藥不吃還有可原，可如今居然連飯都不吃，，不想活了嗎？

　又在玩什麼把戲？

　“去伊人居。”

　“是。”

　盡管他囑咐香放輕了腳步，可紗帳里睡著的人還是醒了，挑開珠簾眼看著那悉的背影離去，悵然若失。

　他到底還是關心著蘇月盈的。

　剛要放下紗帳繼續躺下，耳畔卻傳來幾聲輕飄飄的喚，咋聽可不是駭人……“妙兒，妙兒，妙兒。”

　“誰？這聲音……”

　在王府里，似乎聽得不。

　太子！

　“妙兒，妙兒。”

　隨著聲的臨近，曾妙妙約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乃至一個黑的人影晃到了床外。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

　“我不想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走，你走啊……”曾妙妙手一拉了被子蒙在頭上。

　“我不要你來看我，不要，不需要。都說是陌生人了，你還來看我做什麼？”是絕在先，他怎好讓難堪呢？

　“妙兒，你不用張，我見過你，見過這樣的你。我早就知道你的事，所以你不用慌張也不用掩藏。”

　一開始若不是他，怎麼能在這王府里住著，并且留在司馬亦旋邊呢？是那麼的不舍得看一個人苦！“我太了解你了，知道你就算是死也會希有他陪著你。”

　“你……”

　所以司馬亦旋會發現在北苑并不是偶然？

　猛地松開被子，探出頭來，忽然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當日我記得你問過我，值得嗎？現在你呢，值得嗎？”這些天他一直都守候著吧。

　“我只能說我心甘愿。”

　心甘愿？估計就是在說救司馬亦旋的那個時候吧！既然是心甘愿就是值得的！

　值得！

　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呢？

　之前跟他之間的糾葛早就說的很清楚，不是想要的人，他們是不合適在一起的。

　為何他這般癡心？

　“現在我變了這樣，你難道不覺得是報應嗎？你應該高興！”

　“所以你覺得我是嘲笑你的？看你笑話的？”司馬肄業苦笑搖頭，沒想到在心里竟是這般想他的。

　“原來在你心里我不過是個小人。”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若是小人的話，那麼又是什麼呢？連小人都不如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他現在走了應該不會再回來，就讓我陪你說說話，也許這會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是啊，也許真的就最后一次了。

　如今的越來越不行了，能活多久真的不好說。

　而司馬亦旋他這個時候去了伊人居，怎麼可能再回來？他有他的妃和他的孩子要守護。

　“你坐下吧。不然站著多累。”

　司馬肄業聞言角一勾出一抹苦笑，在八仙桌旁坐下，“原來你也是會關心我的。”

　曾妙妙無言，還記得在行宮的時候，都是他對好，可沒給他做過什麼好事。

　就好像最后連他想見都給阻斷了。

　于他，是無的。

　“一別就是一年，我不見天日，燕妃死了，阿九也死了，我邊的人都死了。”

　是要經過怎樣的劇痛才能換來今日的平靜？曾妙妙難以想象，“那你，怎麼會沒死？”

　按照當時的況，該死的應該是他啊，可是偏偏，偏偏死的是他邊的人，這很奇怪不是嗎？

　“是父皇。”

　“皇上？！”

　“是，父皇為了保護我，才……”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謊言，行宮被洗本不是別人所為，而是，而是皇上……的意思。”

　“噓，這件事只要你我心照不宣就好。”

　天哪，做夢也沒想到事實竟然會是如此的柳暗花明，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是懷疑是司馬亦旋派人干的，卻唯獨不曾想到當今的皇上原來是這般的富有心計。

　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居然不惜犧牲那麼多條命。

　想，當時的皇上早就意識到了太子的境有多麼危險，因為在黑森林在一線天的事件無疑是給他和太子敲的一記醒鐘，有人要傷害太子，皇上自然要想方設法的保護。

　可是這樣的保護方式是不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殺進三百多條命，居然為的只是一個太子！

　都說當今皇上是為國為民的好皇上，可他的作為真的讓人無法恭維。

　怎麼就能拿別人的生命視如草芥？

　“也許你會覺得父皇心狠手辣，可他都是為了我，與其怪他不如怪我。其實因為這件事，我跟父皇之間也是鬧得很不愉快，我已經決定不再當太子了，遠離朝中的一切。”

　“太子爺……”

　“我已經不是了，你我肄業吧。”

　“不，你終究是當過太子的，依我看，你父皇應該還沒有接你的決定，否則他早就立別人當太子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早就放棄了，這一年我四逃走，卻總是在同一個地方逗留。”

　隔著紗帳曾妙妙似乎也能看到他那灼熱的目，不由得避開，“所以我總能聽到你的聲音，覺到你的存在。”

　原來他不是刻意的出現在王府，只因為沒放開，所以走不掉，放不下，忍不住要見！

　可卻……

　想想，為自己當時的絕而到慚愧。

　太不了解他了。

　如果能多給他一些理解，興許他不必在邊輾轉一年，為自己的痛而痛，傷而傷。

　“就算你知道我和西王已經……你都不介意，還放不下嗎？”早就不是那個在行宮冰清玉潔的人了。

　這古代男人最講究的就是這個，而這個也是男親的最基本的基礎，可已經喪失，按理說已經沒有了值得他留的了，為何還是放不開？“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我知道。”

　司馬肄業話完便是短暫的沉默。

　燭火靜靜的燃燒，時間悄悄的流走。

　房中靜謐的恍若無人般，讓曾妙妙覺得自己后面加上的話，好像在刻意提醒他似的，不由到恥。

　這樣的強調在他的我知道三個字后是那麼的多余。

　“我想救你！”

　他突兀的話語在寧靜的氛圍里激起了波瀾。

　“謝謝。”

　“怎麼，你不相信我可以？”仿佛是自己的能力遭到質疑，司馬肄業很是鄭重的問。

　“不，沒有辦法的。”

　“所以你覺得只有他可以嗎？”

　“你錯了，不是我覺得他可以，而是想給他一點希，讓他放手去做，這樣到最后他就不會覺得憾。”

　“所以，該是我憾。”

　“我……”

　想辯解幾句卻見他高抬的手，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不想司馬亦旋憾，卻讓他憾……

　這不是想要的結果。

　可要改口談何容易？

　“我唯一的憾就是在行宮的時候沒有一把抓牢你，放任你飛走……我承認是我的過失，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放縱你，我會不惜一切的把你留在邊，哪怕你恨我。因為，后悔藥是這世上沒得賣的。”

　司馬肄業說完起就走，曾妙妙急道：“你要去哪兒？”

　“我已經在不該逗留的地方逗留了太久，該走了。”

　“那……你還會再回來嗎？”

　眸悠長的看著他頭頂那片虛無的地方，喃喃說著，仿佛再問自己，他卻聽見了，也回了頭，“你，還能繼續活著嗎？”

　“再陪我會兒吧。”

　肯定是活不到他再回來的時候了。

　“再陪陪我。”

　有了這次誰知道還能不能有下次呢？

　可就算這般懇求，他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如果可以，也許我們還會再見的。活下去，活下去……”

　明明他的人已經早就不見了，可是活下去三個字卻好像經久不散的在房間里回，在耳邊回響，讓不覺間淚了臉龐，活著，也想活著，真的很想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