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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追更[快穿]》 第161章 第 161 章

 坦白說, 這是喬鏡第一次騎馬。

 ……但也絕對是他這輩子的最后一次。

 他從未如此真切地到,蒸汽機車的發明對于人類來說究竟是何等偉大的進步,這玩意兒雖然速度不快, 還每隔三小時才來一班,但是一個優點就足以打敗其他一切不足了——

 它坐著舒坦。

 景星闌帶著他,一路騎著馬風馳電掣,剛開始的時候, 克服了恐高, 一切覺都不錯的,道路兩側的風景秀麗,迎面而來的山風涼爽又暢快。

 但很快, 等風景看膩了之后, 道路的顛簸就讓喬鏡陷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麼?”的人生迷之中。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 喬鏡在下馬后扶著王府的大門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強恢復了一些神。景星闌喊管家給他拿來了一顆青梅含在里, 酸水刺激得喬鏡眉都擰了一團疙瘩,不過也確實讓翻騰的胃里好了不

 “當初從國外坐船回來的時候, 我就是靠這個治暈船的。”景星闌掐了掐他的虎口, “覺好點兒了嗎?”

 喬鏡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皇兄還在府中嗎?”景星闌扭頭問候在一旁的管家。

 老管家目不斜視道:“是, 陛下已經在書房等待多時了。您現在要用膳嗎?”

 景星闌隨口道:“可以, 擺宴吧。”

 其實按照規矩, 面圣之前最好還要焚香沐浴一番,但景星闌實在不想再搞這些繁文縟節折騰喬鏡,反正也就是吃一頓飯而已。老管家大概是看出了他心的想法, 于是也識趣地沒有提這碼事, 只是安靜地為兩人帶路, 來到了書房門前稟報。

 “進來吧。”里面傳出一道平和的聲音。

 書房的大門緩緩敞開, 空氣中漂浮著一淡淡的檀香氣息,古古香的書房,一位穿白金滾珠龍袍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翻書的作,抬眼向他們。

 喬鏡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沒有什麼傳說中的真龍天子、王霸之氣,現代某些戴著金鏈子的煤老板氣場都比面前這位強。

 可久居人上者,給人的覺也與尋常人截然不同。

 這位大梁君主雖然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但當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過來時,還是會讓人有種膽戰心驚的忐忑

 “皇兄,”景星闌輕咳一聲,像是在抱怨,又似乎是在為喬鏡解圍,“這可是你說想見見人的啊,如今把人給你帶來了,怎麼又不說話了?”

 梁帝輕哼一聲:“朕為什麼想見人,你自個兒心里沒數嗎?”

 因為兩人的對話,書房凝滯的氣氛一下子松懈下來,就連站在一旁存在約等于零的老管家,這會兒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喬鏡略顯僵地朝梁帝行了一禮:“草民喬鏡,參見陛下。”

 “免禮,”梁帝揮了揮手,掃了他一眼,這回不像是上次那樣故意施加力了,只是單純的打量而已,“正好到了飯點,一起用膳吧。”

 他并沒有提起關于喬鏡那本書的事,估計是想在飯桌上閑聊著說。而知道大梁也有“食不言”規矩的喬鏡在聽到這番話后,不對梁帝此人的不拘一格又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來這位君主,格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隨啊。

 這對于喬鏡來說當然是件好事。

 他最不擅長跟那種既位高權重、還寡言語喜歡讓別人猜他心思的人相了。跟這種領導呆在一起,就算有八百個心眼子也不準對方在想什麼,遲早得累死。像梁帝這樣有話直說有氣就罵,偶爾還會開點小玩笑但正事上從不含糊的皇帝,真是翻遍了史書都難找出幾個。

 在開飯前,梁帝還特意吩咐了就簡單做幾道菜,不需要按照宮中的規格來,可等底下的人把菜品都端齊上桌后,后喬鏡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珍饈食,還是重新認識了一遍“簡單”這兩個字。

 他面前不僅擺滿了酒釀清蒸鴨子、蒸螃蟹、櫻桃山藥、枸杞燕粥、椰紅棗燉雪蛤等等名貴菜品,還有一些用琺瑯銀碟盛的致小菜,擺盤致的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雖然看著像是蘿卜,但喬鏡可以肯定,這些東西的制作過程絕對比自己想象的要復雜不知道多倍。

 ……只能說,不愧是皇家啊。

 按照規矩,第一筷子理所當然要由梁帝先夾。但面對這滿桌子香味俱全的食,他卻也沒吃多,在簡單喝了兩口粥后,便有些興致缺缺地放下了湯匙。

 景星闌意思意思地關心了一下:“皇兄不再多用些嗎?還是說,是這飯菜不合胃口?”

 “那倒不是,”梁帝嘆道,“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了,老是覺得困乏,明明一天也沒干什麼,上完朝后就神不振。吃飯也沒什麼胃口,稍微兩筷子就飽了,唉。”

 景星闌問道:“那太醫來看過了嗎?”

 “看了,說什麼氣不足,開了些補氣的藥,可惜沒什麼大用。”梁帝無奈道,“皇后問朕是不是思慮過重所致,問題是最近朕除了愁科舉之事以外,其他也沒有別的要事了呀。”

 “科舉?”

 “你是有所不知,”梁帝話匣子一打開,就和普通過年和親戚閑聊的二舅三叔沒有任何區別,一臉的苦大仇深模樣,當著喬鏡的面就開始對景星闌大倒苦水,“這幾年科舉選上來的人才,那一個個的,不是江南府高的二兒子就是燕京當地大戶最寵的老幺,朕承認,他們在讀書上確實有些本事,文章做得一個個比誰都好,可當了以后呢?”

 “派他們去搞民生,結果這幫不食人間煙火的進士們,為了提高當地百姓的收,想出的辦法居然是把農民種糧食的地全給鏟了,改種櫻桃!而且還花府的銀子補農民養豬,說是要做賣給周邊的小國充實大梁國庫,可他周圍那幫子小國的國民,七以上都信佛!是他娘吃素的和尚!”

 梁帝痛心疾首地一拍桌子,越說越激,到后來直接破口大罵。正默默喝湯的喬鏡都差點兒被他嗆住了,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陛下……當真是不拿他當外人,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

 眼見著梁帝又要開始罵街了,景星闌不得不出聲提醒道:“那個,皇兄,冷靜一點,先喝口湯吧。”

 梁帝:“朕冷靜不下來!氣死朕了!”

 他端起湯碗,咕咚咕咚幾口下肚,胡抹了下,什麼皇家禮儀君子風度全都丟到了腦后。介于他是皇帝,景星闌也只好當做沒看見,眼觀鼻鼻觀心地夾了一筷子山藥塞到里慢慢咀嚼。

 但梁帝卻轉頭盯著喬鏡道:“喬公子,朕看了你寫的書稿,容很有意思,和市面上絕大多數的話本都不太一樣。既然你最初是以大梁為題,那朕倒要問問你,你對目前大梁的選怎麼看?”

 喬鏡婉拒道:“草民不敢妄言國家大事……”

 梁帝直接打斷他:“沒事,朕允你妄言。想說什麼說什麼,不必顧忌。”

 既然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喬鏡也只好勉強回答道:“草民認為,農業乃立國之本,商業乃國之脈,但會賺錢的商人不一定會種地,懂農事的農民不一定會行商。員也是人,不可能事事都通,如今選多貴族子弟,也是因為考試容側重于義理詩賦,學習圣人之言固然重要,但未免會造學而無用空做文章的況,民間那些普通學子,也很難在這方面勝過富人子弟。”

 梁帝“哦”了一聲,頗為興趣地追問道:“那你覺得應該考什麼呢?”

 喬鏡垂下眼眸:“……草民不知。”

 先不提這一時半會的能不能說完,要是他真說了,皇帝也真信了,那將來要是出了什麼事,就算有景星闌作保,喬鏡估計也不了干系了。

 但凡涉及到選改革的政策,那可是相當于當朝權貴們的命子啊。

 “是真不知,還是不想說?”梁帝似笑非笑地著他,“朕看你寫的故事里,那梅先生哪里是個落魄教書先生,無論是品也好能力也罷,一看就是未來的文壇大儒,一代名相啊。都說文人喜歡借詩言志,怎麼現在朕給你這個機會,你卻避之不及了呢?”

 這話說的刁鉆,就連景星闌都不為喬鏡抹了一把汗。可他雖然心里焦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宜出聲/兩人的談話,否則維護的意味就太明顯了,反而會惹得梁帝不高興。

 表面上,男人只是沉默地斂著眉,神平靜,但那只著筷子的泛白手指卻暴了他真實的心。

 桌上一時安靜下來。

 就連站在梁帝后的太監都為喬鏡了一把汗,但喬鏡卻并未沉默太久,而是不卑不地淡淡道:“文人的確有借詩言志這一說,但陛下特意把我從鄉下喊過來,恐怕不是想聽我說了什麼,而是被草民這個故事到了心里的念頭了吧?”

 梁帝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忽然撐著下,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他笑著對景星闌說,“還真跟書上說的一樣,天底下的奇人都喜歡貓在深山老林里居,還個個都有一副怪脾氣。”

 他搖了搖頭,嘖嘖嘆道:“朕就說呢,你怎麼最近突然說著要在京郊小住,果然有貓膩。”

 景星闌也勾起角:“哪里,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梁帝笑了一會兒,正對喬鏡道:“朕能從文字中看出來,你和那些賣干給和尚的混賬家伙們不一樣。不知你是否有朝為的想法?”

 把他和那些人對比,喬鏡一時不知梁帝究竟是在夸他還是在貶他。但既然梁帝都主開口邀請了,喬鏡若是答應的話,他未來在大梁起碼也是個天子近臣的級別。

 可惜,喬鏡現在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自己到底該怎麼委婉地拒絕梁帝的邀請。

 但或許是他糾結的表太明顯,梁帝已經明白了喬鏡的想法,他笑了笑,也沒有繼續堅持,畢竟方才的邀請也只是他一時心,按道理是不符合朝中規矩的。

 “若是不愿的話就算了,讓朕看看后面幾章的書稿,這個總可以吧?”

 “當然。”喬鏡松了一口氣,把隨攜帶的書稿雙手遞過去。

 但梁帝才一接過來,手中紙張的厚度,就不自地皺起了眉頭。

 “這麼薄?”他納悶道,“我聽說你已經存了起碼六七日的稿子了,怎麼才寫這麼點?”

 喬鏡:“…………”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被一國之君當面催更。

 甚至還嫌棄他文章寫得短小。

 這份侮辱有些大,他睜大了眼睛,在旁景星闌的憋笑聲中努力辯解道:“草民近來有些卡文,幾度刪減,益求……”

 “這里面怎麼還夾了幾張隨筆?”梁帝不理會他的解釋,低著頭只顧看,沒兩下就翻到了幾張一看就不是書稿的容,頓時眉頭皺得更了,“好哇,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喬鏡磕磕道:“這,這個是臨走時太急,一沒注意就夾在里面一起帶來了。”

 梁帝沒看過癮,人也沒撈到,自然心有不滿。

 本來想著板起臉嚇唬嚇唬喬鏡,可景星闌又在旁邊,梁帝一看他專注地盯著旁青年的含笑眼神,就知道自己沒法繼續逗這年輕人玩了。

 他在心里暗嘆一聲藍禍水,皇弟真是被迷的不輕,干脆耐下子,順便把那幾張隨筆也一起給看了。

 這些隨筆都是喬鏡寫著玩的,容全都是他在劉家村的所見所聞,還夾雜著一些對田里秧苗的觀察記錄。喬鏡自己覺得寫得枯燥的,比起隨筆來說倒是更像記錄和日志,什麼今天天氣如何啦,劉家村人如何采茶炒茶啦,小院里的牽牛花花苞又長出來幾個小米粒啦……總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當閑聊的話題人家都會嫌你啰嗦的那種。

 大約是到了魚的快樂,他還在隨筆中用大篇幅詳細描寫了景星闌做的那些農家食:

 腌制好的鴨實,縷分明,最適宜配上自釀的米酒,飯前稍蒸一下,滿院咸香,饞的村里的幾只貓狗都蹲在院外不肯離開;噴香的金黃鍋小塊,還可以適當撒上一些孜然和辣椒面,咔嚓一口,又脆又上頭;還有流黃的咸鴨蛋配上煮得稀爛、米粒口即化的熱騰騰白粥,再來點清脆爽口的紅油竹筍……

 正所謂對于種田食文的喜是刻在每一個農耕文明人骨子里的基因,梁帝雖然貴為一國之君,日常吃的都是尋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的珍饈,卻也免不了被這些惟妙惟肖的食描寫所吸引。

 或者更確切的說,比起單純對食的,這更是久居深宮的梁帝對喬鏡筆下愜意自由的田園生活產生的憧憬和向往。

 可正當梁帝看得迷,想要翻下一頁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

 沒了。

 看完了。

 ——多麼寂寞如雪的三個字。

 說實話,很難用言語表達出梁帝此時復雜的心。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喬鏡一眼,問道:“你這隨筆,還打算繼續寫下去嗎?”

 喬鏡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應該會的吧?”

 他說完這句話后,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那天地里的那些青苗被劉十一壞了不,但在來的路上,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告訴景星闌。

 “記得多寫點,朕要看。”梁帝不知道他的思緒已經放飛到了九霄云外,接著說道,“到時候寫完了就讓暗衛送過來,也免得你們來回跑了……等一下。”他著下沉思起來,“朕是不是許久都沒有出過大梁城了?正好朕最近子疲乏,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休養一段時間也不錯。”

 聞言,景星闌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

 要是梁帝來了,那他們還過什麼二人世界?

 他忙出聲勸道:“皇兄,貿然離京太危險了,還是三思吧。”

 隨行的太監也勸道:“陛下,您是萬金之軀,不能輕易犯險啊。雖離京城不遠,但這窮鄉僻壤的,萬一有刺客怎麼辦?”

 “你說的也對。”梁帝點點頭,“以朕的份,確實危險的。”

 大梁雖然威名在外,戰無不勝,但也和周邊的很多小國結下了梁子。不因為大梁戍邊軍被迫流亡在外的王子皇孫對梁帝是恨之骨,甚至不惜花重金聘請刺客進京刺殺。自梁帝登基以來,膳房和太醫院就已經抓到了好幾個細叛徒,更別提其他地方了。

 但還不等景星闌松口氣,梁帝又道:“朕若是微服私訪的話,這樣就安全許多了吧?正好可以用這種方法清理一下邊有二心的家伙,朕就不信這麼好的機會,他們還能忍住。”

 景星闌:“…………”

 您擱這兒釣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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